迎着這些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們的眼神,陶心然的蒼白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的表情。她擡起頭來,望着這滿屋的椅子凳子,忽然閒閒地說了句:“調教嘛,就不用了,要知道,我這裡,也只得這一個小丫頭使着順手一點,偏偏還要她忙裡忙外的,也真難爲她了。若這位真想幫忙的,倒不如借你的最得力的丫頭借給我,幫我做個粗活兒,又或者是捏捏腳什麼的,時間也不長,有個十天半個月,也就夠了!”
陶心然說完,還做出一副極其認真的樣子,緩緩地移過眼神,盯着蓮側妃身邊的珠兒,上下打量。
珠兒瞄了一眼陶心然故意做出的陰惻惻的樣子,再看看她的身後,正衝自己不懷好意地笑着的小柳,珠兒就膽怯了。於是,連忙上前,連忙拉了一下蓮側妃的衣袖哀求道:“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離開娘娘……”
顯然沒料到藍雪會倒打一耙,蓮側妃的臉色沉了下來,自己貼心的丫頭,在自己的屋子裡,怎麼着,也能頂得上半個主子,可是,這個未來的王妃怎麼說?竟然說來給她做些粗活,捏捏腳什麼的……
狠狠地甩了被珠兒拉緊的袖口,蓮側妃橫了她一眼,這才轉過了眸子,望着陶心然訕笑着說道:“這個嘛,也不是不行……不過,要不呢,就兩天罷,要知道,妹妹那邊有好多活兒要做,這橫豎珠兒也是使喚習慣了的,也離不開珠兒呢!”
陶心然隱然冷笑起來。她垂眸,若有若無地說了句:“既如此,那就請這位先掃好自己的門前雪,再來管他人的瓦上霜吧……”
陶心然的話才一說完,蓮側妃的臉色驀地變得鐵青。衆人個個都是想顧失色,表情也由剛進門時的漫不經心,變得慢慢地凝重起來。
看到這個未來的正妃不嗚則已,一鳴驚人——只一番話,就不輕不淡地扔給蓮側妃一個軟釘子,令她裡外不是人。這下,衆女子,特別是平日裡被蓮側妃欺負過的妾侍們,雖然表面替她惋惜,可是,這心裡,個個都開始興災樂禍起來——這就叫槍打出頭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看到衆女子興災樂禍的眼神,蓮側妃坐不住了,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憤憤地說道:“真沒有想到,未來的正妃,卻是個如此對待我們姐妹的主兒……好心也被當成驢肝肺,既然未來的王妃這兒不歡迎,那妹妹也不是沒有地方呆……告辭了。”蓮側妃說完,也不待別人出聲,就用力地甩了甩帕子,然後一扭一扭地帶着珠兒,走了。
“蓮側妃慢走,恕不遠送。”陶心然的臉上,依舊是一抹淡然得彷彿天邊雲霓的淺笑。她目送蓮側妃遠去,表面雲淡風輕,可是心裡卻在不自主地冷笑,只能說,想揚威的蓮側妃今天還真是找錯了地方,想拍人的,卻拿巴掌拍到了釘子上——不過,這已經是了最輕的了,接下去,還有好戲看……
看到蓮側妃遠去,衆女子又沉默下來。又或許說,這個未來王妃的不動聲色的一擊,使她們暗暗地警惕起來。於是,那些個女們在面面相覷之下,幾乎每個人都在思忖着,這個未來的正妃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這些個側妃侍妾們不說話,陶心然也不出聲。場面,又一下子冷了下來。
可是,這林子大了,就什麼鳥兒都會有,先前被蓮側妃搶了風頭,眼看着蓮側妃走了,其他的側妃們又開始了下一輪的“進攻”。她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這滿屋子的女人們,只要每人吐一口口水,都能將這個來路不明的正王妃淹死,看這景兒,還真輪到她來囂張了?
這一次開口的,是夏側妃,她先是拿起手帕在自己的身上拂了一下,然後才望着自己塗滿丹寇的手,神色閒閒地開口:“喲,真看不出來,這未來的王妃倒真是伶牙俐齒啊……只一番話就將蓮姐姐打發了……不過呢,這話又說回來了,未來王妃說的也是,自己的丫頭,就算是在自己的屋裡翻天,又輪得到別人來管啊?”
夏側妃的這一番話,並未針對哪一個,只不過是一向聰明的她,想要再一次的挑起戰火而已——要知道,人都是羣膽,若有人走在前面,大家就會跟着上,可是,若這冷下的場子,就真沒有人接腔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夏側妃的話纔剛剛說完,一直坐在一側的蘭側妃也開口了。這實話,同在一個屋檐下,她和蓮側妃卻沒有什麼好的過往,看到蓮側妃被氣走了,她一樣的暗中解恨。可是,她也是袁烈的女人,袁烈被一個來路不明的未來王妃霸着,她的心裡卻也不是滋味。
蘭側妃的話,聽來也是不驚輕塵,可是,若仔細聽來,你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字字帶針。她說:“這丫頭的事情,別人是管不着,可這大皇子殿下,卻是我們姐妹們共同的天,你看看,這未來的王妃只一個人獨自霸着,這一霸就是半個多月——這即便是已經過門的正王妃,也不應該如此的專寵吧……盈姐姐,你覺得妹妹說得是也不是?”
蘭側妃的番極具煽動性的話,令所有的人都暗自吸了一口冷氣。而她暗中查看了衆位側妃妾侍們的眼光,優雅地一笑,更再不開口了。要知道,在這大皇子府中,盈側妃夠潑,蓮側妃夠辣,平日裡,她沒少被她們暗嘲冷刺,今日裡,她倒要挑開個話題,讓這些個女人們,爭個你死我活。
而這個未來的王妃命倒真的是大,本來以爲上一次的那一場刺殺,穩穩地取了她的姓名的,可是,那個女子卻劫後餘生不說,而且極得大皇子的寵愛,這叫這一班女人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陪伴她足足半個月啊,這,在此之前,在所有的側妃之中,可以說是前所未有。若說這個未來的正妃出身於高貴門第,有着舉世的榮耀,舉世的美貌,這些個側妃侍妾們,倒也罷了,倒也認了。可偏偏這主兒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主兒,美貌比不過她們,家世更是無從比起,你倒叫她們如何的服氣?
“敢情是這未來的正王妃初來乍到,大皇子殿下怕她不習慣吧……這若過了些時日,還不和我們這些個姐妹們一個樣兒?”聽了蘭側妃的話,盈妃暗自惱怒,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還沒有發難呢,這些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們,就學會將屎盆子往她的身上扣了——專門問她是不是?也就是說,這大皇子府裡面,就數她最得寵,最討人嫌了?那麼,意思就是這,這未來的王妃啊,不入門則已,只要入門,就直接的針對她就對了?
好個你不知道死活的蘭側妃……你這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東西,要找擋箭牌也要看看對方是誰才行,沒有那個金剛鑽,卻偏偏攬個瓷器活兒,來日方長,有的你哭。
盈側妃假意笑笑,用帕子掩了掩口竊笑道:“這說不定啊,也會就好象蘭妹妹一般,想見大殿下一面都難呢……”
蘭側妃的父親,是當朝的大將軍,可惜偏偏是個油鹽不進的莽夫,有次竟然公開頂撞袁烈——父親如此招搖,女兒在王府裡的下場,就可想而知,在王府之中,不但想見袁烈一面都難,平日裡,更加被盈側妃這些個女人們極盡揄捏,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蘭側妃的心病,此時被盈側妃當衆說了出來,蘭側妃頓時氣得面紅耳赤。
“也說不定呢!聽說未來王妃的孃家也不是什麼大戶,這平日裡啊,也不知道學些什麼,說不定啊,學的就是專門捆捆男人的那一招——到時啊,若是比起[醉紅樓]的紅牌都厲害!盈姐姐可就傻眼了……”盈側妃雖然囂張,可是,卻不是什麼好出身,就因爲她曾經是醉紅樓的紅牌,所以,出身之類的話題,就成了盈側妃的隱痛。一聽到蘭側妃專門挑她的短處說,這下子,盈側妃可惱了。她伸手一指蘭側妃:“你……”
“我什麼?難道妹妹說錯什麼了嗎?出身青樓,當然得有好的手段不是嗎?”蘭側妃假意地笑道,望向盈側妃,如水的盈眸之中,都是說不出的狠毒之意——你給我一個初一,我就必定會還你一個十五,橫豎這未過門的王妃有這捆男人的本事,你盈側妃,說不定從此就靠邊站了呢……
兩個女人說着,語氣難聽起來,那表情,更是劍拔弩張。
陶心然隱隱地嘆了口氣,你說說,這一在女人們本來是想找她的晦氣的,可是,這她還沒有開口呢,這些個人,倒開始窩裡鬥了起來……
一羣人之中,最有見識的,當然要算是夏側妃。一看到兩人就要爭起來,她連忙上前,:“怎麼回事啊,我們今天是來拜訪未來的王妃的……怎麼自己姐妹反倒爭了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