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了戲弄的小泉正雄畢上了肝火,他一正一反給了鬼冢原木兩個耳光。
然而,小泉正雄畢竟是日軍青年軍官中的佼佼者,他僅僅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便使自己恢復了平靜,他斷定這應該是敵軍的一個花招,其目的是欺騙自己,想讓自己輕敵。
想清楚了問題,小泉正雄心情大好,支那軍隊之所以採取如此卑劣的手段,只能說明支那軍隊的虛弱。
部隊重新出發後十五分鐘,順利到達了一條小河流的東岸。
這條河流在日軍標準作戰地圖上沒有標註到,但這並不代表小泉對這條河流的陌生,特高課的人已經給他提供了補充地圖。然而當小泉來到河流邊的時候,他還是吃驚了。
特高課的補充地圖表明這條河的河水深度最多隻有五十公分,坦克,戰車,包括人,均可以直接過河。但眼前這條河流並非如此。他令手下立即測量河水深度,測量上來的數據爲最深處爲一點八米。這種深度,不但是士兵無法直接渡河,連坦克戰車也無法直接渡河。
小泉犯了難爲。
這個突擊路線是日軍多部門聯合精心設計的,各項情報顯示,在這條路線上,無需搭建浮橋,因此,在行動前,小泉的快速突擊部隊也就沒有準備搭建浮橋的器材。
“向上下游兩個方向同時展開搜尋,尋找一切可以用作搭建浮橋的物品!”發出這道命令後,小泉召集了幾個智囊開始思考應對方案,他知道,想原地取材搭建浮橋的想法並不切合實際。
半個小時後,他失望了,幾個智囊包括他自己,都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但事情的發展並非是單方面的,小泉正雄也有運氣不錯的時候。
他無心發出的原本以爲起不到作用的命令給他帶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前往下游尋找器材的士兵發現了河水上漲的原因。
“可惡的支那人!真是卑鄙!”
原因找到事情就很好解決了。待到全體部隊渡過這條無名河流的時候,小泉正雄看了一下表,差五分十二點整,比原計劃延遲了整整一個小時。
“沒關係!就讓可惡的支那人晚一個小時上西天吧!”
看似依舊自信如初的小泉正雄,或許自己清楚,也或許自己尚不明白,此時的他,在潛意識裡已經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他改變了夜間親口布置的作戰方案,他的部隊將不再以佔領賈家汪爲唯一作戰目標,他要將這支可惡的支那阻擊部隊完全擊潰,要把他們踩在腳底下,要讓他們對自己完全屈服,他小泉正雄要一雪前恥!
不管小泉明不明白清不清楚,這個愚蠢的決定僅僅是存在於他的潛意識中,距離他真正做出這個決定尚有一段距離。現在,葉途飛需要對他進一步進行羞辱。
這個羞辱沒讓小泉正雄等多久。
當他的部隊穿過河流繼續向前挺進時,身後突然冒出了一隻戰鬥小組,人數雖然不多,但下手卻極爲狠毒。
他們悄無聲息地貼上了小泉部隊的斷後中隊,一通亂槍加一頓手榴彈,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撂倒了二十多帝國勇士。
最令人氣憤的是,當斷後中隊反應過來之後,這夥人卻忽然撤退了。來的時候無聲無息,去的時候無影無蹤,只氣的那個斷後中隊的少佐一連咒罵了二十餘聲八格牙路。
信息傳到小泉的耳朵裡,小泉很隱晦地笑了一下,面容依舊平靜,他安慰那個少佐說:“木村中隊長,請你放心,支那人欠下的帳我一定要他們加倍償還!”
十二時五十分,小泉的快速突擊部隊終於看到了計劃中的休整點,距二郎山僅有三公里不到的大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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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完成了任務的李忠雲和他的兄弟們回到了二郎山。
石亭中,葉途飛靜靜地聽完了李忠雲的彙報,輕輕地皺着眉頭,說:“不是讓你儘量擊傷而不要擊斃小日本嗎?”
在接受任務的時候,李忠雲確實聽到了葉途飛的叮囑,讓他儘量擊傷而不是擊斃小日本,可這仗一打起來,把這一壺給忘記了。
面對葉途飛的質問,李忠雲只有老老實實地認錯,說:“第一回打小日本,弟兄們沒能把握住分寸。”
葉途飛的臉色沉了下來,說:“怕不是弟兄們沒能把握住分寸,而是你這個隊長自己沒有分寸吧?”
李忠雲低下了頭,說:“六爺,我錯了!”
張羅輝在一旁打圓場,說:“四哥他們一口氣就幹掉了十幾個小日本,依我看,是絕對立了頭功的,六爺,您也是,爲啥只要求擊傷而不是擊斃呢?”
自打見到了張羅輝,郭忠林就像是一個找到了玩伴的孩童,快樂而興奮,只要他一聽到張羅輝開口說話,就會立馬想着該如何攻擊打擊以及抨擊張羅輝。
“咦,虧你還是個團長哩,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張羅輝一再被郭忠林諷刺戲謔,心中早有不快,這一次終於按捺不住了,“郭二哥才高八斗,我張羅輝洗耳恭聽。”
郭忠林也不清楚這其中的道理,於是歪攪胡纏說:“這道理啊,六爺不讓咱們給外人說。”
張羅輝在鬥嘴中佔據了上風,心情不錯,繼續戲謔郭忠林說:“你我現在都是並肩作戰的兄弟了,還能算是外人麼?”
郭忠林抓住了機會,立即實施了反攻:“那倒也是,張團長對咱們來說還真不能算作外人,只能算作內人了。”說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問題,最終還是葉途飛作了回答:“一個受傷的小日本需要兩個健康的小日本來伺候,對咱們的現況來說,擊傷比擊斃要划算許多。”
這時,擔負着在小日本屁股上恨恨地踹上兩腳的國軍兄弟也歸了隊,爲首的是一個姓鄧的連長,進了石亭,鄧連長先向各位敬了禮,才彙報說:
“報告團座,我部按照您的命令。。。”
張羅輝趕緊讓鄧連長打住,說:“那可不是我的命令,鄧連長,咱們現在都要聽六爺的命令,他纔是我們這場戰鬥的總指揮。”
葉途飛擺了擺手,說:“說吧,怎麼說方便就怎麼說,那些虛頭八腦的事情,都無所謂。”
鄧連長雖不情願,但也痛快地執行了張羅輝的指示,重新敬了禮,說:“報告團,報告六爺,我部按照您的命令,潛伏在那片麥田裡,待到小日本的大部隊全都過去了,才悄悄地貼了上去。”
張羅輝急於表現幾部的作戰成績,問道:“幹掉了多少小日本?”
鄧連長回答說:“按六爺的交代,我部在襲擊小日本的時候,基本上是漫射,投擲的手雷也缺乏目標性,所以,對小日本的襲擊只能說是擊傷的多,擊斃的少。我目測了一下,估計能傷了二十多小日本吧!”
葉途飛微微頷首,向郭忠林說:“沒點眼色,看不出鄧連長現在的嗓子都快冒煙了?還不趕緊給鄧連長倒碗茶水?”
郭忠林趕緊落實。
等鄧連長喝完了那晚茶水,葉途飛說:“幹得不錯,鄧連長,我要的結果就是這樣,可以說,你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上級交給你的任務,嗯,這是一個唯有優秀軍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好了,你現在就帶着你的那幫兄弟好好休息休息吧。”
得到了葉途飛誇獎的鄧連長顯得很興奮,再一次向幾位敬了軍禮,就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被張羅輝攔住了,“鳳凰嶺上,咱們兄弟正在修築工事,人手少任務重。”
不等張羅輝說完,葉途飛在身後發了話:“鳳凰嶺上多他們幾個不多,少他們幾個也不少,還是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鄧連長用着矛盾的眼神祈求張羅輝給個標準答案,張羅輝只得無奈地說道:“那就聽六爺的吧。”
鄧連長離開後,張羅輝問道:“六爺,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葉途飛指了指棋盤,說:“再下一盤,如何?”
張羅輝說:“我的棋藝跟你相比,差的太遠了。”
葉途飛笑道:“未戰先怯,這哪裡是軍人的作風?”
張羅輝辯道:“這下棋和打仗可是兩碼事啊!”
葉途飛雙眉上挑,說:“在精神上,那是一碼子事情。”
張羅輝苦笑,說:“六爺,怎麼正過來反過去,都是您的理啊?”
葉途飛大笑,說:“在我的地盤上,當然要聽我的理!”
張羅輝搖着頭嘆着氣說:“那好吧,下就下,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讓我一個大子。”
葉途飛手指棋盤,說:“隨你,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張羅輝伸手將黑方的一條車拿下了棋盤,問道:“六爺的條件是?”
葉途飛接過郭忠林遞過來的茶碗,喝了口水,說:“你若是輸了這盤,我就把你交給日本人!”
張羅輝只當是玩笑,沒有搭理,把心思全然放到了棋局中去。
但是,結局卻令張羅輝非常失望,他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