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也不與張家人理論,也不理會樑大管事,直接就去了隔壁。
徐璐瞧到凌峰的身影,趕緊起身,福了身子,“爺。”她雙手互絞,有些不安。今日這事兒也是因她而起。也不知他會不會怪罪她給他惹事。
凌峰面上毫無表情,只是對她說:“莊子上的事都處理完了?”
“除了張家的事外,別的倒沒什麼事兒。”
凌峰大聲道,“張家的事兒已超出我的處置範圍。我會上書朝廷,請皇上聖裁。”
徐璐眨眨眼,一時不明白這句話的涵義。
凌峰也不解釋,只是攜了徐璐離去。
樑大管事和張家人從裡頭衝了出來,“凌大人請留步,有事好好商量……”最終被數名侍衛攔下,無法近身。
徐璐正要回頭,凌峰卻按着她的肩膀,低聲道:“上車。”
徐璐心裡也忐忑着,果然不敢回頭,任由凌峰扶着她上了馬車。
這時候天色已黑透,護衛們高舉着火把,一路急馳,只見長長的火龍彎涎在鄉道間。
徐璐坐到馬車裡頭,掀了窗簾看着騎在馬上的凌峰,心下有些不安,今日之事兒已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安王護短,張家張狂跋扈,明明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卻升級爲凌峰與安王耗上,她心裡也忐忑着。
凌峰對她說:“外頭風大,把簾子關上。”
徐璐依言放下車簾,心裡卻微微舒了心思,他還顧得上關切自己,應該沒有生自己的氣纔是。
回到凌府,徐璐從車上下來,凌峰已在車外侯着她了,親手執起她的手,扶她下了馬車,就着中門外通明的燈火,她擡頭看着她,頭髮被吹得有些散亂,卻依然不掩其英姿。他看自己的神色柔和而溫暖,她腳下踩了個不知明的物體,身子就要往一旁歪去,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立時拉住她,
她擡頭衝他羞澀一笑,凌峰伸出手來,據着她柔嫩的小手。
衡蕪院內,這時候也燈火通明,丫頭們上了熱茶,徐璐也親自上前解下凌峰肩上的麒麟紋藏青緞面披風,“爺,今日之事,我是不是魯莽了。”等丫頭們收拾得差不多後,徐璐這才輕聲道。
凌峰訝異,“怎會,今日的事你做的很好。”又喝了口熱茶,把茶放到几子上,起身說:“今日的事,你做得很好。我現在已有了萬全的主意對付安王了。你不要多想,自個睡吧,不要等我了。我去外書房與幕僚們商議些事。”說着就要離去。
徐璐這時候也顧不得發問,趕緊拿了掛在衣架上的披風,“外頭風大,爺把這個披上。”
凌峰也不拒絕,夜間的氣溫又有所降低了,再加上冰冷的海風吹在身上,着實有種墜冰窯的感覺。他享受着妻子對她的關心與溫柔服侍,看着她親自在胸前打了個結,這才低頭吻了她的臉頰,“早點睡,不必等我了。”
徐璐知道他要找幕僚們議事,也不多說什麼,點點頭,“我讓下人熬些夜霄送到外書房。”
“好,多做些。那幾個都是標準的饞貨呢。”
次日,徐璐一大早便起了牀,豆綠不可思議地道:“夫人呀,這太陽可是打天邊出來了?”
徐璐斜她一眼,“少貧嘴,還不去叫嬤嬤進來服侍我梳頭。”
豆綠吐了舌頭,拿了洗臉盆,舀了帕子,服侍徐璐淨手洗臉,說:“往日裡夫人要睡到食時末方起牀,黃媽媽都已習慣了夫人的作息,一般都要食時二刻過來。”
徐璐臉兒一紅,瞪她,“叫你去叫,哪來那麼廢話。看來我真把你給慣壞了。”
豆綠見徐璐板着臉,不敢再造次,趕緊小跑出去了。
黃媽媽很快就過來,先給徐璐福了身子行禮,一臉惶恐,“夫人恕罪,老奴一時起晚了,累夫人久等了。”
徐璐擺擺手說:“不關你的事,快給我梳頭吧。”
坐在鏡前,徐璐又對豆綠說:“這時候也不知爺起了沒?你去外書房看看,若是起了,就趕緊來回我。”
豆綠應了聲,身子卻未動。徐璐看過去,“怎麼還不去?”
豆綠抿了抿脣,說:“這個時候,爺肯定是起了的。哪還需用去瞧。”
“你倒是比我還清楚呢。你去過外院了?”
“沒,明擺着的嘛。”
“哦?”
豆綠嘟嚷嚷地道:“爺可不像夫人,每日裡都要睡那麼晚纔起來。我聽外院的朱小航說,爺每日裡雞鳴便起牀,雷打不動呢。”
徐璐很是意外,放下手上的玉佛手,“既如此,爺也不知吃過早飯沒?”
“這個奴婢便不大清楚了。夫人,要不奴婢再跑一趟?”
“去吧,若是爺還未吃飯,就請趕緊讓廚房多準備些吃的。”忽然聽到外頭響來一陣響聲,不由笑了起來。
凌峰從外頭進來,屋子裡的豆綠沁香趕緊行禮,黃媽媽因爲手上還捏着徐璐的頭髮,也是朝凌峰點頭恭身問安
徐璐因正在梳頭,也不好起身,只是笑望着凌峰,叫道:“爺吃過早飯沒?”
凌峰一身寶藍圓領直綴,看上去清神氣爽,“還以爲你沒起呢,今兒倒是勤快。這麼早就起來了。”
徐璐臉兒一紅,“爺就是討厭。我這不是起了嗎?還來取笑人家。”
“往日這個時候,某人都還在牀上呼呼大睡呢。”凌峰笑着坐到徐璐面前,“今兒怎麼起那麼早?”
徐璐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忽然睡不着,便早早起來了。爺每日都起那麼早麼?也不知身子吃受得住。”
“習慣了。倒是你,臉色可不怎麼好,昨晚沒能睡好?”凌峰這才發現,徐璐眼睛底下有着兩道青影及浮腫。顯然是沒有睡好所致。
徐璐越發不好意思了,“大概是昨日太累了的緣故,反而睡不好。”
凌峰若有所思,忽然又笑了起來,“還真是湊巧了,昨晚我在外書房,也沒能睡好。”
徐璐豁地擡眸,仔細打量他一番,倒沒怎麼發現他臉色不好什麼的,不過心裡卻高興起來,“是不是外書房的牀不合爺的心意?”
“嗯,應該是吧。”
“那,等會子我親自去外房替爺佈置佈置。”徐璐也很好奇他的外書房是何模樣的,只是找不到去的藉口。這回總算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聽說,他的外書房還有兩個貌美的婢女。凌峰在外書房呆的時候可比呆在內院多了去,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頭天長日久地服侍在身邊,她這個主母卻是鞭長莫及,可是不放心呢。
“那倒是不必。”
“爺可是不信任我?”
“大概以後不會再睡在外書房了,所以實在沒必要費功夫去佈置。”望着徐璐粉白溫潤的臉龐,她那把玩玉佛手的胖乎乎的小手,以及露在衣服外連耦般如白胖饅頭的一小截雪白手臂,再聞着屋子裡瀰漫的梨花般的香氣,凌峰已暗自下了個決心。
“還是你這兒的牀睡着最舒服。”凌峰也不好意思對妻子說,昨晚一個人睡在外書房,滿腦子想的都是妻子溫玉軟香的嬌軀。懷念她小鳥依人地偎在自己避膀處,側睡的臉龐肉乎乎得恨不得咬上一口。平躺着又有種孩子氣的嬌憨,尤其她睡着後,會非常霸道地拿手腳搭在他身上,他也習慣了捏着她的肉手肉腿睡覺。
徐璐轉憂爲喜,雙眼一下子就亮開來。她絕對不會告訴他,昨晚因沒了他在身邊,她翻來覆去都睡不着覺。手腳沒地方搭,一整晚又在擔心,他會不會去姨娘那睡,會不會直接讓丫頭服侍之類的。
早飯是在裡屋吃的,徐璐見他心情似乎不錯,便問:“爺,張家那事兒,爺打算如何處理?”
凌峰刨了口飯,笑了起來,說:“原來我還不打算動他們的。誰曾想,他們倒是先主動惹上咱們了。這個巴掌肯定是要還回去的。”
徐璐心下感動,張家明明惹的是她,可他卻主動把她的事納爲他的事兒。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正式接納了自己?
想到這裡,徐璐心裡熱乎乎的,自責道:“也都怪我,若非我一時氣盛,也不會連累爺與安王對上。”
凌峰看她一眼,“這與你何關?明明就是姓張的仗着安王先來惹你,妄想佔你的便宜來打我的臉。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我凌某人的顏面問題。”
徐璐愕然,不愧爲一方督撫,說話就是有水準,小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強佔民田的事兒,在他嘴裡就演變成張家仗安王的勢故意打他的臉來了。
不過,凌峰這麼說沒什麼錯。她的田地被張家強佔了,若不討個說法,就這樣慫了,外人會怎麼瞧她?對於凌身來說,妻子被人佔了便宜,若不啃聲還擊回去,他督撫的威嚴也會受到嚴重挑戰。就算張家有安王出面也不行。現在已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而是涉及到堂堂一方封疆大吏的顏面問題。
“那這事兒,爺要如何處理?”徐璐蹙眉問道。
“昨兒張家不是說了麼?安王擅做營生買賣,這可是犯了大忌的。”
徐璐想了想,好像,潘王有不得經商這個規定,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安王真的經商,朝廷也不至於就要拿下此人吧?
“當然不止一道罪名。”凌峰氣神定閒地道,“除了擅自經商外,還有仗勢欺人,強佔民田,飛揚跋扈……最重要的,還擅離封地。”
徐璐越發不解了,“爺怎知安王擅離封地?”該不會是他還派人暗中監視安王吧?有這個可能哦,凌峰手下有一大羣武藝高強的護衛,隨便派一兩個去福州就可以監視安王了。
凌峰笑了笑,“安王性子還是比較謹慎的,就算私下裡有偷偷擅離封地,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捉不着把柄。”
徐璐越發迷糊了,“既然如此,想要捉到安王致命的把柄,可不容易呢。”
“所以咱們得主動出擊。”
“啊?主動出擊?”
凌峰淡淡一笑,“想個法子,把安王引到泉州來。並且鬧些事兒出來。”
“爺已有了好法子麼?”徐璐瞭解凌峰的脾氣,他會這麼說,肯定已有了萬全的主意了。
“嗯,法子倒是想好了,但這事兒還得夫人來辦。”
“我?”
“夫人的陪嫁莊子裡有塊上等的珊瑚石,價值連城。張家也正因如此,這纔想辦法強佔夫人的田地。好佔爲已有。安王生平最愛珊瑚石,得知此事,誓必要來泉州前自一瞧究竟的。”
徐璐明白了,“爺是打算把這假消消息傳到安王耳朵裡麼?好來個引蛇出洞?”
凌峰讚賞地看了她,“不錯。只要把安王引到泉州來,我就有法子給他羅列罪名,不愁朝廷不裁他。不過,這事兒,還得讓夫人出馬。”
“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與我說,你想吃天河魚莊的海鮮麼?”
徐璐點頭,她確實愛吃海鮮,天河魚莊的海鮮烹任水平是泉州城數一數二的,她一直想去嚐嚐鮮來着,可惜一直不得空閒。
“也罷,夫人一時心血來潮,便去天河魚莊好好嚐個鮮。以夫人低調不喜張揚的性子,自然只能微服私訪。低調打扮成普通富家奶奶的夫人,卻要訂天字一號包間,恰巧與安王給碰上了,最重要的,天字一號包間,就只剩下最後一間包廂。而安王的小妾,叫什麼張玉芬的,卻與夫人是認識的,還是兒時的玩伴。但凡是女人,沒有不攀比的。張玉芬穿金戴銀,而夫人卻是普通。想來這人會非常樂意在夫人面前顯擺她的能量。肯定還會花大價錢包下最後那間包廂。而夫人牛脾氣發作,也要那間包廂。到了最後,自然會引發衝突。”
會有這樣的事?徐璐仔細想了想,又拋了幾個問題出來,安王就算會來泉州,他又怎能算出此人會去天河魚莊?還帶小妾張玉芬?還有,張玉蒼就算是寵妾,但也不至於敢作安王的主呀。
徐璐把問題一一拋了出來,凌峰不屑冷笑,“看張家人的德性,就可以算出張氏顯擺又愚蠢的德性來。至於安王,這人本就是饞貨,天生就愛吃海鮮,福州全城都是知道的。一旦來了泉州,哪有不四處打聽哪裡有特色海鮮的道理。只要稍微動點腦筋,便可把此人引到天河魚莊去。如此簡單的事兒,有何好複雜的。”
這哪裡簡單了?
如果沒有對人心的細緻揣摩,對人性的瞭解至深,對人手的合理安排,以及對各方人馬的深刻了解,如何做得到把對手的每一步都算得如此精準?
這不是隻要聰明就能辦到的,還得精微掌控全局,對人性瞭解透徹,對各個敵手量身訂製的精準方案才得以施行,哪一個環節出錯了,則全盤皆輸。
徐璐就算再活十年二十年,都做不到凌峰這般算無遺策的本領。
“那我需要該如何做?”徐璐直接問。凌峰手底下還有一大羣幕僚,相信不會是吃素的。應該把局勢都已掌握在手裡了纔是。她倒是不擔心凌峰的計謀會出問題,而是怕她無法完美完成凌峰交給他的任務而使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什麼都不用做,等消息便是。”
徐璐點頭,不就是在安王面前扮演死要面子的普通婦人麼,這也簡單。
把安王哄騙出封地,雖說得簡單,但施行起來,也還是有些難度的,這其中就要考驗凌峰幕僚以及手下辦事人的本領了。但底下人辦事再厲害,最少也需要十來天時日。
所以這陣子,徐璐也還不得空閒。因爲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凌峰又把凌家在泉州的產業交給了徐璐,讓她查查賬,準備做年底交結匯總。
這可難住了徐璐,她會打算盤是不假,也只會記些簡單的賬,能夠勉強看懂賬本已算不錯了,生意方面的事兒,還真是一竅不通的。
凌峰大概也知道她不耐煩這些,也不強求她,只是讓她做做把關督察便成。
“這些管櫃也全是我娘一手訓練出來的,個人能力那是沒得話說,但品性操守方面,就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徐璐便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來,凌峰這是不怎麼信任這些掌櫃呢。
凌峰又解釋:“倒不是懷疑他們品性什麼的,自古以來,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再是忠厚的人,一旦少了有效的監管,道德方面的風險便會加大,不管任何行業,再是信任的人,都少不了有效的監管,這點務必重視起來。”凌峰知道妻子出身不高,估計沒有受過系統的管家訓練,也就耐心與她講了。
凌峰又向徐璐慣輸着掌家夫人的必血本領,適當有效地放權,可以鍛練底下人的本事,但嚴格的監管以及分明的獎罰卻也是必要的。
想要維護好一個大家族的秩序,合理的獎罰制度以及有效的監督是必不可少的。身爲大家族掌舵人,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爲,但監管和獎罰卻是重中之重。確立底下人發揮作用的框架,可以改善並適當查漏補缺。純化降低某些道德風險,並能約束底下人,起到用人制度上的良性循環。
“主弱奴強,呼之不至。這些掌櫃,能力都還是不錯的,但每年必不可少的查賬,主要也是起震懾作用,使他們這才放肆貪墨。這點你要切記,就算不懂,也得想辦法弄懂。實在弄不懂,就找個可靠的厲害的來監督。監管的目標和手段都具備公正嚴明的情況下最爲有效。穿貫無繩,散錢委地。身爲主人,只需做到那條系錢的繩子就成。繩斷,錢也就慣穿不起來。一個家族的凝聚力,也就散了。”
徐璐聽得連連點頭,果然管家理事,確實是一大學問呢。也虧得凌峰有這個教她的耐心,肯讓她學習,並給她試身手的機會。若換作其他人家,她這個主母也就只有當作擺設的份。
接下來,徐璐就埋入寵大的賬本覈算當中,當然,她是不可能一本一本地清算的,必要時,還是動用了凌峰外院的幾個賬房。凌峰外院的幾個大小廝可不是吃素的,徐璐只需把自己的意見一提,他們便自動給力得妥妥當當。一個午覺下來,朱小航,剪秋,凌劍幾人已把賬本算得清清楚楚。
徐璐大爲訝異,“你們倒是厲害,我以爲這麼多賬本,少不得要三五日才能查清呢。”
朱小航笑着說:“夫人吩咐下來的事,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天大的事,小的們哪敢怠慢?”
“但未免也太快了,真看不出來,你們幾個年紀不大,倒是算賬的好手。”
“夫人這回可算是白誇小的們了。小的們雖然會算賬,卻不會套用公式,這麼多賬本,若不套用公式,哪弄得出來?還不是小的祭出夫人您的招牌,請了外院的幾位大賬房,幫着清算的。”
徐璐笑道:“怪不得呢,到底還是你們機伶。豆綠,賞,一人二兩銀子。還有外院的幾位賬房,但凡參與了查賬的,統統有賞。朱小航,你把銀子收妥了,等會子就由你去賞他們。”
朱小航大喜,趕緊謝恩。夫人這一招,可是讓他在外院賬房的人面前大大開了個臉的。
徐璐把賬本翻了翻,這上邊的數字已經全部精減了,全年購物進貨,人工,各類稅賦開支全一欄一欄地寫得清清楚楚,每月都有總結,營利多少,毛利多少,純收入多少,全一目瞭然。徐璐這樣看起來倒也不吃力,也省事省力。
緊接着,又按香草給出的建議,讓人去錢莊裡取出賬簿來逐一統計,香草說的也很有道理,凌家所有產業,都是與錢莊合作的,因爲錢莊對於每一筆存取都有詳細記錄,是不會作假的。大至數萬兩銀子小至數兩銀子的支出存取,錢莊都有記錄。倒不怕掌櫃們唬弄。查賬決竅,只需把錢莊的存取賬簿,與店鋪裡的流水賬琢一對賬,便可一目瞭然。這就可以防掌櫃們中飽私藏。但在進貨渠道方面,掌櫃們想要從中牟利,也是輕而易舉的。這一塊暫時還沒有有效的監督。不過香草也是有辦法的,她自小被侯夫人武氏培養,成爲凌芸的陪嫁大丫頭,除了查賬方面有着獨特的技巧外,做監管也是有其異想不到的本事的。
香草給出的建議是,直接去供貨商那拿賬本,供貨商就算爲了討好這些掌櫃,會給些折扣或是與掌櫃們一道做假賬糊弄東家,但原始賬本肯定是作不得假的。只需把供貨商的賬本拿出來一對便可知了。
當然,也不排除那些供貨商與掌櫃們勾結起來一道糊弄東家,這時候就身爲東家就得靠智取勝了。
徐璐問香草,“這要如何以智取勝?”
香草笑了笑說:“以前奴婢小時候也有幸跟在夫人身邊,也見識過夫人對付與掌櫃勾結的供貨商的手段。那便是直接中斷雙方合作計劃,要麼換掌櫃,要麼交出真正的交易價格,要麼取消合作。一般情況下,這些供貨商只要不傻,都知道該如何做的。”
徐璐雙眼一亮,這倒是個斧底抽薪的好法子。
朱小航等人雖年紀不大,做事着實牢靠,辦事也穩妥,徐璐才發了話,他們當日下午便把上下游的供貨商的賬本呈了上來,果然,這些賬目與掌櫃們記的賬大有出入。
於是,徐璐只得讓人把這些掌櫃再一次請來。
凌家在泉州也有六七處產業,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對徐璐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營收了。所以當瞧到這幾間鋪子居然有四五千兩銀子的虧空,氣得都要殺人了。
她們徐家,一年的嚼用也就二十兩銀子左右,她未嫁給凌峰之前,還靠賣繡品爲生呢。這數千兩銀子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天文數字了。
掌櫃們在被第二次召見時,就已知道自己做的賬出了問題,一個個如考喪妣。但徐璐細心觀察,便發現其中一個管事卻是毫無懼色,一派悠然自得。不由納悶了,所有掌拒中,就數此人的賬本最有問題,足足有三千兩之多的缺口。倒比那些小貪小墨之人還要沉得住氣。
香草在徐璐耳邊輕聲道:“這位管事我認識的,是夫人另一位陪嫁胡媽媽的小叔子,叫李榮。”
原來是自己婆母陪嫁的小叔子,在奴才堆裡,自然也是得臉的人物,這些人手上有些權勢,又得了主人器重,還真不會太把年輕面淺的新主子放眼裡。
------題外話------
明天就是雙十一了,怕出意外,把明天的章節設置成了自動上傳。11號和12號要處理訂單,親們不要想我,13號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