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派對被安排在遊艇俱樂部。
碼頭風大水冷,單慧慧整理了下頭髮,看看後照鏡裡自己畫一小時描繪的冷眼紅‘脣’,深吸口氣,讓禮儀小姐把古琴搬到後臺,叮囑了幾句,挽着小白進會所。
宴會廳裡‘花’香撲鼻,自然不僅是鮮‘花’。
高鼻綠眼的年輕人和小白一樣,都是休閒風格的西服,嘰哩哇啦一頓洋文,單慧慧只能聽出點兒單詞,大意誇讚他‘女’朋友漂亮,她便一路帶着矜持的微笑,見人點頭,不會有錯。
脫下大衣,環視四周。姑娘們環‘肥’燕瘦,無一不是‘精’心打扮,多是利落俏皮的小禮服,看起來千人一面,倒顯得單慧慧這身鶴立‘雞’羣。
一位氣質優雅三十五歲上下的‘女’子是第一個主動和她搭話的,小白介紹是他boss的太太Mia。老闆娘是華人,聽口音像是新加坡的,微豐潤,皮膚保養得很好,容光煥發,穿的是傳統的深紫‘色’香雲紗旗袍,披着紗巾,笑起來眼如彎月,很讓人願意親近。
Mia拉着單慧慧介紹給其他‘女’士,小白自去應酬。
一串具有穿透力的笑聲在單慧慧耳邊響起:“又見面了啊,還以爲這次Bernard會換‘女’伴來呢!”
聽聲識人,這麼討厭的笑聲自然不用屬於可親可愛的人,果然,老相識,鄭曉雅。
今天鄭曉雅打扮得格外‘豔’麗,穿一身火熱紅‘色’短裙,裹着‘性’感撩人的身體,曲線畢‘露’,頭髮鬆鬆盤起,髮絲散落撩撥人心,依舊煙燻加誇張的假睫‘毛’,濃重的眼線配灰‘色’的美瞳,亞光‘裸’‘色’的‘脣’膏,畫得嘴‘脣’有點慘白。
鄭曉雅伸過做了光療美甲,手指細長的右手:“正式介紹下吧,我叫鄭曉雅,Diana,和Bernard是好朋友”
單慧慧出於禮貌伸手去,鄭曉雅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她的手指,像怕傳染了什麼病似的,飛快縮開。
單慧慧有點想掐死這個‘女’人的衝動,她故意着重在好朋友這三個字,恨不得昭告天下,你男人和我有一‘腿’似的。
並且,如果她單慧慧身上有病,也只有窮病,那又怎麼樣!小白都不嫌棄,哪輪到別人得瑟。
Mia善解人意得帶單慧慧走開,到‘雞’尾酒區,介紹給其他幾個‘女’士。其實除了鄭曉雅,一切都沒那麼糟,大多數人還是‘挺’和善。
鄭曉雅在單慧慧面前晃完,就直奔小白那堆。慧慧忍不住盯着,看小白對她完全沒正眼瞧過,心裡才舒坦些。
看着鄭曉雅現眼的自然不止她一個。
單慧慧啜着酒,豎起耳朵聽旁邊兩個‘女’人的八卦。少說多聽是最簡單的道理。
“Diana又開始發姣了,還真以爲自己是社‘交’‘女’神呢,夠丟人的。”
“你可小心你家的。”
“我纔不擔心,誰不知道她的名聲,沾上身不是自找苦吃。”
其中一個綠衣‘女’人大概看到單慧慧在身邊,善意一笑:“別擔心啦,Bernard很正氣的,你跟他一起好福氣。”
單慧慧點頭,也迴應一笑。
那邊鄭曉雅討了沒趣又換了戰場,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七八,穿着斑馬紋風衣的高大男人,同樣誇張俗氣,和她很相配。
那男人瞥到單慧慧正在看他,轉身舉杯一笑。
綠衣‘女’又好心提醒:“那是老方,‘花’心出了名了,家裡很有錢,在公司不過掛個名,身邊不是野模就是小明星。”
她的朋友嗤笑道:“集郵男嘛。聽說他還喜歡拍那種照片。”
兩個‘女’人又湊一起低聲笑語,約‘摸’在說那些“照片”的事兒。
真是複雜,單慧慧長舒口氣,幸好小白還是比較單純的。
酒到半巡,主持人招呼大家坐到餐桌前,請Boss祝酒致辭,而後是‘女’子電聲樂隊的演出助興。
還沒來得及大快朵頤,鄭曉雅就對單慧慧發難了:“能征服我們的鑽石王老五,慧慧肯定很有才華,不如我們請Bernard的‘女’友展示一下?聽說是作家,哈哈,那是不是要現場做詩啊?”
三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單慧慧身上,她的手都冰冷,小白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慧慧內向,就別鬧她了。”
大家跟着起鬨,小白正要再推辭,單慧慧心中一發狠,笑着起身,點頭示意禮儀把古琴搬到中央:“那我就獻醜了。”
全場安靜下來。單慧慧擡眼一掃,啓齒慢言一番忽悠:“古琴是中國古代君子的樂器,不同於古箏是‘女’子閨中玩物,代表着高潔品格和清遠的氣韻。”
說罷,就地坐下,盤‘腿’收攏裙襬,將琴置於‘腿’上,低眉順眼,搖頭擺尾,一番撫‘弄’,珠‘玉’散地。
停下,小白的洋人Boss首先起立,鼓掌。接着,掌聲雷動。
單慧慧坐回席,看到小白悄悄豎起拇指,還有鄭曉雅氣得慘白的臉,舒暢萬分。
帶着戰勝敵人的快意,還有洋人Boss派發的聖誕禮物,單慧慧的回家之途與來時天淵之別,簡直神采飛揚。
小白看她高興,也格外愉悅:“寶,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我真撿到寶了。”
單慧慧得意道:“你才知道啊!我如果沒有內涵你當初是喜歡我什麼?”
小白做出絞盡腦汁的苦惱樣,被單慧慧一頓粉拳,才慢悠悠說:“你很有古典氣質啊,內雙眼皮銀盤臉,清水直髮杏仁眼,羞人答答萬種風情,真很少看到了。”
單慧慧努了努嘴:“是不夠漂亮不招人,沒有被寵壞,懂得疼人不任‘性’,所以什麼都能遷就你,個‘性’率直沒幺蛾子,放家裡省心吧!”
小白哈哈大笑起來:“你懂我!”
又一頓拳打腳踢,嚇得小白握緊方向盤,直呼救命。
令單慧慧感到安慰的是,這次之後,原先家中‘陰’鬱的氣氛逐漸消散,兩人的相處更加親密起來。這種親密,不同於情人的耳鬢廝磨,而是情感上如同家人的毫不掩飾。
朝夕相處,她慢慢體會到,原來土豪和咱也都是一樣的人啊!親切感頓生,小白雖而立之年,在外呼風喚雨,回到家卻更像小孩兒一樣,和她笑鬧,對她撒嬌,不開心時候就把腦袋埋她‘腿’上憋會兒。這令單慧慧母愛氾濫,也小小感動,男人只有在愛人面前才如此脆弱吧。
但,居安思危是祖宗的明訓,作爲高富帥的老婆,危機感絕對的必須的如影隨形,雖然小白學財務的比較木訥,單慧慧還是遇到了勁敵。哦,算是宿敵,鄭曉雅。
好吧,又是她,對小白始終賊心不死,在上次酒會就開始視單慧慧如眼中釘,之後更頻頻半夜邀約小白喝酒。
她的短信‘花’樣繁多,剛開業的酒吧,夥伴們的派對,偶遇小白同學邀來一起敘舊等等,小白總是給單慧慧看過,一笑,禮貌回絕。
單慧慧心裡始終不舒坦,假裝悍‘婦’,拎起小白的睡衣領子:“說,白天她找你沒?”
小白一臉純真:“不知道,她沒預約,來了也會被我秘書推走。”
慧慧哼了聲:“人家幹嘛老纏着你,你是不是以前佔過人家便宜。”
小白嘿嘿一笑,反壓到她身上:“佔便宜要怎麼佔?你教我啊。”
一頓枕頭大戰,這事兒就算過了。
其實一個人在家時候,單慧慧沒少演內心戲。幻想中,她變身腰細‘腿’長大眼櫻‘脣’‘女’戰士,‘玉’臂一揮,喝到:邪魔退散!那廝便五官變形,叫聲淒厲,灰飛煙滅。
或她依舊年輕,越發貌美,挽着小白走過街頭,錯身而過一名絲巾遮面的‘女’子,大風吹來,絲巾飄飛,原來是鄭曉雅,不過墊過的鼻樑已塌,開過的眼角紅腫,滿臉風霜,哦也。慧慧掩口而笑,曉雅落荒而逃。
但在現實中怎麼面對鄭曉雅的滋擾,她暫時還沒有好辦法。
那天,我們的慧慧終於怒了。
小白不用加班的大好時光,單慧慧決定給他大大驚喜。
下廚忙活了一桌美味,海蔘,牡蠣,蝦仁,韭菜‘雞’蛋,你懂的……
飯後音樂、蠟燭、‘花’瓣浴,扮足情調。
單慧慧穿着肚皮舞服,搖着腰間鈴鐺,推倒身邊人,‘精’油推背,‘玉’手輕‘揉’……
前戲既罷,正要上演十八回合武戲,叮咚一聲,情調頓失。
小白的手機一條撩人短信:開了瓶新收莊園紅,只是沒有人共飲,V吧喧騰,內心寂寥,一定要來,不見不散。
果然又是鄭曉雅。
小白把手機扔到一邊:“別管了,我們繼續。”
單慧慧氣鼓鼓坐起:“沒興致了。”
小白正在興頭,冷水一潑,也是心情惡劣:“那,睡覺!”‘蒙’頭就睡。
單慧慧越想越火大,起身換上黑‘色’緊身襯衫和仔‘褲’,披上做舊褐‘色’的皮棉夾克,綁了低馬尾,頂個黑‘色’貝雷帽,鏡前一館,還真有幾分帥氣。
小白翻身問:“幹嘛?這麼晚了。”
她憤憤:“你別管了,我馬上回來。”
把臥室‘門’鎖上,從外拔了鑰匙,不顧他在裡面敲‘門’,今晚,她要去做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