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風心中充滿了疑惑,按理來說,莫言乃莫家少主,地位豈是常人能比?即便他這個號稱國醫聖手的神醫,論地位,他也只比莫言高出一絲,但若是論威懾力,他卻反而不及莫言,這不僅是因爲莫家的強大勢力,同樣也因爲莫言本身的強大實力。
莫家,在那西北之處,絕對是無人敢惹的恐怖存在。
然而此刻,莫言卻是站在星爺之後,其餘人也同樣站在星爺之後,這令他不由得有了一絲狐疑,難道這個少年的地位比莫言還高?
這,顯然不太可能。
所以,刑風很疑惑、不解,他希望能得到一個答案。
“周星,無名小卒耳。”
星爺再次重複道:“何校長已生命垂危,希望老先生出手相救!”
凌綾、李澤、孟健、沈亦瑤等人皆十分緊張,忐忑不安,因爲從這神醫刑風的語氣中,他們嗅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們猜測,刑風很可能不願意出手。而若是刑風不出手,那麼校長何修文就從假死變成真死了,他們相信邢蟲蟲所言,她既然敢如此斷言,那麼就可以肯定,這天下間,真的只有這刑風一人能救何校長。
衆人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刑風淡淡一笑:“他的生死,與我何干!?”
做了一輩子的醫生,經歷了近百年歲月,被他救活之人不計其數,從他手中流失的生命也多如牛毛,他早已看淡了風雲,看慣了生死,除了他的親人,任何人的死亡,根本無法令他心中掠起一絲漣漪。
太陽下,熱風吹過,衆人卻感覺冷冷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他們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任誰心情大起大跌之下,都不能難以保持鎮定。他們本是悲傷難過,後又因邢蟲蟲的話語而生出一絲希望,如今這希望又在刑風口中破滅,的確很難接受。
他們心中的失望,甚至多過於悲傷。
“刑老,這……”莫言皺了皺眉,看了看星爺,他緩緩走向刑風,在其耳邊輕聲道:“刑老,可否借一步說話?”
刑風眉頭一挑:“有什麼爲什麼不能在這裡當着大家的面說?莫非你以爲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改變主意?”他擡起乾瘦的手取下草帽,扇了扇,“如果是你需要救治,說不得我要親自出手幫一下忙,但如果是別人……呵呵,請恕我無能爲力。”他掃了四周一眼,這美麗的風景,令他迷戀,“知道我爲什麼會躲到這小山村來嗎?就是因爲找我幫忙的人太多了,如果每個人讓我出手,我都答應的話,那我不吃不喝也忙不過來。”
頓了一下,他語氣感慨道:“我若是救了此人,卻拒絕了別人,那豈不是對別人的不公平?對我而言,他們的生命本質上是平等的,沒有誰更有資格令我出手救治。”
誰的生命更高貴?
在場誰敢親口承認?
即便星爺,也萬萬不敢承認這一點,同時,他也認同刑風的說話,每個人的生命本質上是平等的,他也不過是擁有了土豪系統,所以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是幸運的,而不是高貴的,或者說,他的身份是高貴的,但他的生命,卻是平凡的,在生老病死麪前,任何人的生命本質上都是平等的。
莫言沉聲道:“刑老,我可以肯定,如果你聽了之後,一定會改變主意。”
“你,確定要我在這裡說?要是你待會兒出糗了,可別怪我。”莫言定定地看着他。
刑風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莫言卻依然十分地自信,這令刑風十分好奇和不解。
他很好奇,莫言究竟有什麼辦法,來改變自己的決定。
說實話,他還真猜不到。
“呵呵,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刑風自認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何不可當着大家的面說個清楚?”刑風依然堅持自己的態度,“你說吧,我倒是想聽聽,到底有什麼事能讓我出糗。”
莫言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笑意,既然你刑風自己找出糗,那可就怪不着別人了。
只見他臉色古怪地偷偷朝星爺的方向呶呶嘴:“大周,大周……”
星爺只看到他看過來,但不知道他具體說的什麼,反正他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神神秘秘的。
刑風一愣,滿臉疑惑。
什麼周家楊家李家的,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
莫不是故意逗自己玩兒的吧?
見他一副不解的樣子,莫言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聲音加大少許:“大周,大周啊!”說着還繼續往星爺這邊呶呶嘴。
刑風轉頭看向星爺,還是滿臉的疑惑。
看他這樣子,似乎真的猜不出來,這莫言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嘆了一口氣,莫言終於道:“你再仔細想想,五十年前,那一次驚天大動盪。”
那一次,莫家這個受損失最小的家族,本身只是二流的家族,卻一躍成爲老大!成爲隱世家族中排名第一的存在!儘管還有幾個家族的實力接近莫家,但畢竟還差一點距離,這莫家的地位,暫時還沒有人能撼動!
與五十年前有關?
刑風臉色一變,一想到五十年前,他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他猶記得,自己的父親,就是死於那一次驚天大動盪之中!甚至於,當時最爲頂尖的幾大家族,全軍覆沒,徹底覆滅,那些一流家族,也是實力大損!雖然最後他們贏了,可也贏得十分艱難,用兩敗俱傷來形容不足爲過!
遙遠的塵封記憶在他腦海裡慢慢解封,他臉上,也浮起一絲驚恐,他記得,當初還弱小的他,面對那可怕的動盪,深深的無力,隨時都可能死於動盪之中,若不是父親拼死相救,也許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具腐朽的骷髏。
但他是真的害怕啊!
直到今天,他依然害怕,依然爲那令天地變色的驚天動盪而感到心悸!
大周,五十年前……
他抓住莫言的手,手臂都在打哆嗦:“你的意思是,他,他是大周的人?”
“要不然呢?”莫言無奈地道。
突然——
刑風再次看向星爺,看着那與記憶中有着一絲重合的輪廓,他嚥了一口唾沫,他放開莫言的手,一轉身就拼命往屋後逃,臉色蒼白而驚恐,被嚇得魂飛魄散,彷彿被鬼纏上了一般,又似乎晚一步就會沒命一般。
這一幕,令星爺等人看呆了眼。
“刑神醫到底在玩兒什麼?”謝曉峰實在不解,看不懂刑風的反應爲何會如此誇張,同時也十分好奇,莫言到底對刑風說了什麼,竟然令刑風的反應如此之大。
李澤、凌綾、沈亦瑤心中也暗暗猜測:“這莫言肯定說了什麼事情,才令刑神醫害怕到這個地步,只是莫言到底說了什麼?”
剛纔還一臉淡然的刑神醫,剛纔還在談論生命平等的刑神醫,怎麼一下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十分膽小,被一句話就嚇成這樣!
這太不合理了!
這太不科學了!
星爺走上前,捅了捅莫言的手臂:“喂,莫言,你剛纔到底說了什麼?”
“咳咳……”莫言打了個哈哈,“我就是說星爺你有多牛逼,然後他就被嚇成這樣了!”
“真的?”
星爺要是相信這是真的,那他就不是牛逼,而是傻逼了。
儘管知道星爺不信,但莫言也沒別的辦法,死死的咬定自己的答案:“當然是真的。”旋即他開始轉移話題,“走吧,我們現在過去找他吧,我敢肯定,他已經改變主意了。”
至於他哪兒來這麼大的自信,衆人也猜不透。
……
“爺爺,你在這裡幹啥?”邢蟲蟲看着刑風莫名其妙地躲在屋後一個小桌子下面,十分狼狽,手腳都在發抖,看起來怕極了的樣子,她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得氣極,“爺爺,是不是他們動手逼你了?”她挽起袖子,“爺爺別怕,蟲蟲幫你教訓他們!”
天下人只知道她是個天才,卻不知道她到底爲何被稱之爲天才!
今天,她或許可以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世人,她的的確確有資格被稱爲天才!
刑風臉色再次大變,一下子從桌子下鑽了出來,抓住蟲蟲的手,攔在蟲蟲前面,急切道:“別,蟲蟲,別衝動!爺爺知道你厲害,但那個人決不是你能戰勝的!他是大周的,大周的人!”提到大周這兩個字,他的臉色再次蒼白了三分。
“大周?大周是什麼東西啊?”邢蟲蟲不解道。
刑風閉上眼睛,雙手揉擰自己的白髮,恐懼而痛苦地道:“不要問了,爺爺求你,別問了!”
一代神醫刑風那英明偉岸形象,17年來在邢蟲蟲心中樹立的形象,徹底倒塌了。
邢蟲蟲目瞪口呆地看着爺爺刑風,這還是那個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爺爺嗎?
“行了,蟲蟲,別說了,我們趕緊逃!”刑風拉着目瞪口呆中的邢蟲蟲就要往村子更深處逃去。
這得多麼可怕的人物,才能把刑風嚇成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