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離不開水的魚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賀亞承細心的發現了胡蝶情緒上那輕微的一絲波動,扶着她的肩膀問道。
她的身體恢復的不錯,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樣的多加註意,可是也還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每次他們出來的時候,他就總是仔細的觀察着她的神色,但凡發現她有一點兒身體不適的現象,就會趕緊送她回家,叫醫生過來給她看看。
“沒有。估計是剛纔蹲的太久,所以現在有些頭暈暈的。”胡蝶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出實話。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那個夢就好像是一隻魔鬼一樣的住在了她的心裡,時不時的就會竄出來將她原本平靜的心緒摧毀,一口一口啃噬着她的心,讓她全身都像是被車碾過一樣的劇痛。
“那坐下休息會兒,我這就給醫生打電話,一會兒沒我們就回家。”賀亞承緊張的將胡蝶扶着走到剛纔兩人坐過的地方坐下來。
“不用了,別那麼緊張。”胡蝶拉住賀亞承要撥打電話的手腕,“我就是頭暈,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總是給醫生打電話不好,回頭又要叫我父母白白跟着擔心了。”
“可是你頭暈,叫醫生過來看看比較放心。”賀亞承堅持要打電話。
胡蝶直接將他手裡的電話拿了過來,放在自己的手邊,“現在不暈了。我還想要一杯可樂,不加冰的,你去給我買吧!”
她必須得直走他,不然他總是打草驚蛇的樣兒擔心着她,叫她覺得約會個都不能順利,真是太掃興了。
而且,她看着他的時候,就總是想起那個夢,夢裡的他抱着孩子的樣子,像是被刻在了她的心上,那麼的清晰,就算過了好久了,她還是能清晰的記得,這越加的叫她難過了。
“好,那你等着我,我馬上就回來,你不舒服記得要告訴我。”賀亞承離開之前,又叮囑了胡蝶一邊。
胡蝶點頭,手裡拿了一隻薯條放進嘴巴里,食之無味大抵就是如此了。
兩人在肯德基坐了兩個多小時,吃的甚少,倒是跟旁邊的小孩子們玩的時間多。
自從剛纔胡蝶說頭暈之後,賀亞承就對她寸步不離,隔一會兒就要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胡蝶被他問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心裡卻是甜蜜蜜的。
“我們現在去遊樂場?”出了肯德基,賀亞承這纔想起來,這附近是有個遊樂場的,所以就問胡蝶道。
“嗯。”胡蝶開心的點頭,他終於開竅了,還知道帶她去遊樂場這種約會聖地了。
“但是很多東西不能玩,你得聽我的,不能任性。”賀亞承牽着胡蝶的手,不放心的說道。
“知道啦!你好囉嗦,簡直像個老太婆!比我媽還嘮叨,老了怎麼辦!我的耳朵會被你嘮叨出繭子來的!”胡蝶假裝不耐煩的說了賀亞承幾句,可是臉上卻一直掛着開心的笑,而心裡更是開心到不行。
“等你身體好了,我就不嘮叨了。”賀亞承疼愛的在胡蝶的鼻尖上捏了一下,“這麼涼,冷不冷?”
“不冷。可熱乎了!”有你在,有你牽着手,有你陪着一起往前走,就算是在冰天雪地裡,我也會感覺到很暖和的,因爲你就是我的暖爐!
胡蝶笑看着賀亞承的側臉,跟個小女孩一樣的蹦蹦跳跳的,忽然墊着腳尖跳起來在他的腮幫處啄了一下,又咯咯的笑着,被他牽着的手還歡快的甩來甩去的。
賀亞承也就由着她去了,像個父親一樣的縱容着自己的最疼愛的小女兒似的看着她,時刻注意着她,生怕她會摔了。
兩人像最最普通最最平常的情侶一樣的往前走,見到有些好玩的店鋪,也進去逛一逛,什麼都不買,但只要身邊陪伴的人對了,看什麼都會覺得好看,做什麼都覺得高興。
可是這樣的高興並沒有持續的太久,就在胡蝶好不容易從那個夢帶給她的劇痛中緩過勁來的時候,她就又跳進了另一個叫她難過的坑裡。
對面人羣中走來的人,在看見她跟賀亞承的時候,忽然轉身往一邊躲開了。
胡蝶擡頭,發現賀亞承並沒有發現人羣中的那個人,而那個人也發現了,所以就只是躲了一下,就直直的看着她,那眼裡好似還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可是除了挑釁之外,那眼裡更多卻是憤怒和怨恨,還有不甘心和不服輸的倔強。
胡蝶跳躍的步調忽然慢了下來,也不再蹦蹦跳跳的了,安安靜靜的走在賀亞承的身側。
賀亞承很快就發現了胡蝶的變化,低頭看着她問道:“胡蝶,是不是累了?前面有家奶茶店,要不要去坐坐?”
胡蝶搖頭,然後往那個人所在的地方看過去,那個人的視線此刻正落在賀亞承的身上,並沒有看着她。
賀亞承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一個慌亂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而且因爲跑得太快而差點兒摔倒,然後又撞翻了路邊一個攤位,才停下腳步臉色蒼白的跪坐在地上給別人幫攤主撿着東西。
“她看見你爲什麼會跑的那麼快,感覺像是在逃命似的。”胡蝶看着跪坐着的女人,她剛纔看見她的時候都沒跑,卻在賀亞承看過去的一瞬,拔腿就跑。
“她說過不會再出現在我和你的面前,叫我不要送她到美國去不叫她回來。她用她的命跟我簽了協議,所以,胡蝶,以後她不會再來傷害你了。我也不許她再來傷害你,如果她再敢有對你不好的企圖,我就會直接要了她的命!”賀亞承拉着胡蝶的手,一句一句認真的給她解釋着,“你不要怕,以後我總會站在你這邊,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我會保護你,守護你,直到我再也沒有氣力去愛你爲止!”
“亞承,我知道你對的好,可是——”胡蝶望着賀亞承深邃的眼眸,“蘇麥琪已經失去生育能力了,是我推到了她,這個不能否定。而且她還替你擋過一槍,是她救了你的命。我們這樣對待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她忘不掉那一天的確是她推到了蘇麥琪,不管她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自己流產,但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從她推到她開始的。蘇麥琪沒了孩子,無法再生,她也是有責任的。
蘇麥琪還替賀亞承擋了一槍,救了他的命,不然現在她怎麼能擁有這樣一個完整且健康的亞承呢,所以她在心裡還是有些感激她的。
如果她只是出現在她跟賀亞承的面前,而什麼都不會再做的話,根據那個協議她就被賀亞承要了命,那樣似乎是極不公平的。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過去了的就過去了,再也不要想了。胡蝶,上一次因爲她,你出了車禍,我沒有要了她的命,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我不能在手軟心軟,不能再眼睜睜的看着因爲我的手軟心軟,而再叫你被旁的人傷害了。”賀亞承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在各種各樣的眼神中,使勁的擁抱住胡蝶,頭埋在她的肩窩處,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我已經差一點兒就失去過你一次了,我不想那樣生不如死的經歷再發生一次。我不捨得你受傷,不捨得你難過,不捨得你疼痛,哪怕我成了這世界上最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的人,我也要保護好你,我也不要失去你!”
賀亞承說的是實話,那一次他最後一次去找蘇麥琪的解決他們之間的事情的時候,他真的是抱着叫她死的心的,但最後她搬出來擋了一槍的那件事來,他就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做了最大的妥協,沒有要她的命,也沒有趕她去美國。
但是,那個白紙黑字紅指印的協議,他還是會遵守的,只要她敢犯規,他就敢要了她的命,而且會毫不猶豫,一點兒都不會再估計她曾經對他的付出。
賀亞承跟胡蝶說話的時候,再也沒有擡頭看蘇麥琪一眼。
胡蝶感覺到了他的脆弱和不安,也不顧周圍人的怪異眼神,反手緊緊的抱住他,伸手輕拍着他的後背,“我不會離開你的,亞承,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你知道,我是那麼愛你,就算在鬼門關徘徊的時候,我的心裡想着的念着的人依舊是你。我是個死心眼又一根筋的人,這輩子就在你這棵樹上吊死了,哪裡也不去了。”
“嗯,別離開我,我離不開你。胡蝶,你就是我的水,我就是魚,離開你,我是沒法獨活的。”賀亞承抱着胡蝶的胳膊十分用力,像是鋼筋似的箍着她,要將她揉進自己的心臟裡去才能安心似的。
在胡蝶生命垂危的時候,他的確是抱着不能獨活的心思的,只要她敢離開這個世界,他就敢不顧一切的隨她而去。
“好了,亞承,不要多想了。我現在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們以後都好好的,好不好?”
“好!”賀亞承激動的點着頭答應道,然後鬆開胡蝶,給她整理着被他壓皺了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