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玄擡眸，被墨水弄髒的臉，始終冷若冰霜。
“父皇將她打入天牢那一刻起，就該知道兒臣一定會去將人帶出來，何必氣成這般？”
明人不說暗話，就算他說他不在意，父皇也不會相信。
若是不在意，何必爲了讓國公大人回府，將黑風崖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皇上當然也知道。
所以，其實他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但，他就是生氣！
當時他命人將楚千漓拿下的時候，這臭小子一臉平靜，表現得毫不在意。
他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竊喜，是不是這臭小子終於厭惡了那個女人。
可沒想到，他一轉身，就將楚千漓從天牢帶出去了！
“如今已經是凌晨時分，父皇若不是早猜到兒臣會有所行動，爲何到現在依舊衣衫整齊？”
風夜玄一句話，徹底將事情挑明。
“所以，父皇現在需要氣什麼？”
明知道的事情！
皇上的心思，被他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穿，一時間，更加惱羞成怒了。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爲了這個女人，與你父皇作對？”
風夜玄始終面容靜若，連氣息都不曾亂半分：“兒臣是父皇的兒子，豈會無緣無故與父皇作對？”
“是麼？”皇上依舊氣得怒火滔天，不過，在慶公公的暗示之下，他還是勉強，讓自己的怒意平復下來。
風夜玄又道：“今夜五皇弟病發，漓兒只是在救他，這件事情是五皇弟親口所言，皇祖母也在場親耳聽到。”
“若是父皇不信，可去問問皇祖母，漓兒是無辜的。”
皇上卻依舊瞪着他，面有餘怒。
“她是救人還是害人，對朕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態度！”
“你是朕最器重的皇兒，朕豈會容你爲了一個女子，失去理智！”
“兒臣沒有。”風夜玄這冷漠的模樣，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皇上還是怒氣難消。
“朕知道你喜歡這丫頭，但，她只是一個歌姬的女兒，將來根本沒有資格當一國之母！”
這話，風夜玄未曾迴應。
只是，臉色越發森寒。
皇上又想發脾氣了！
就是這個兒子，對他的態度越來越放肆！絲毫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縱然也是習慣性的清冷疏遠，可至少，對他足夠的尊敬。
就算再狂傲，至少不會不聽他的話！
而現在，他真的越來越不聽話了！
都是因爲楚千漓！
“朕不會讓你繼續如此放肆下去！”
他一拍玉椅把手，怒道：“明日起，朕便讓人發佈皇榜，爲你選妃！”
“父皇！”風夜玄冷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情緒的裂縫。
正因爲這樣，皇上更加生氣！
果然，只要和楚千漓有關的事情，纔會引起他情緒的波動！
這個不聽話的兒子，難道，任何人在他心裡，都比不得一個歌姬的女兒？
“你不用多說，朕主意已定！朕會廣發皇榜，徵天下所有品德兼備的姑娘，給你選妃！”
“兒臣的婚事，兒臣自會解決，無須父皇擔憂！”
風夜玄的態度，也是堅決：“如今邊城動盪，國事緊張，龍騰與我北冥交惡，衆鄰國隔岸觀火，一個個也是虎視眈眈。”
“國家未曾太平，兒臣豈有心思顧及兒女私情？”
“呵！”皇上冷笑，一臉不以爲然：“你倒是說得義正言辭，若非朕親眼看到你爲了一個女子發瘋，朕也要信了！”
風夜玄不理會這話，但，選妃一事，絕不認同。
“兒臣無意成親，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你還想讓楚千漓當你的玄王妃不成？她哪裡來的資格？”
“父皇……”
“你不用多說！這事，別說朕不會同意，你皇祖母，甚至整個北冥國所有臣民，都不會同意！”
皇上一拂衣袖，沉聲道：“選妃一事，勢在必行！”
皇上一臉怒意，風夜玄的臉色也越發鐵青。
他面無表情道：“若是父皇執意如此，兒臣就只好請旨，讓兒臣回北三省，駐守邊疆！”
“你！”啪的一聲，皇上氣得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指着風夜玄，皇上的指尖都在顫抖。
氣得幾乎要吐血了！
“你爲了一個女人，你……你難道……你！你連皇位都不要了嗎？”
回北三省駐守邊疆！在他這個皇帝即將要選拔太子的時候！
他！竟然放得下這一切！
這個兒子瘋了，他真的瘋了！
“好！很好！朕養出來的好兒子，很好，很好……”
一連說了幾個“很好”之後，皇上捂着心門，一口氣竟緩不過來。
慶公公急了：“皇上，你怎麼樣？皇上息怒，龍體爲重啊！”
風夜玄擡眼望去，果真看到皇上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般的眼色，氣息明顯不順。
他快步過去，一掌落在皇上的背門上，醇厚的內力，立即輸入他的體內。
皇上跌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纔在風夜玄的內力幫助之下，將那口背過去的氣，緩了過來。
慶公公慌忙去請御醫。
風夜玄看着皇上，眼底的寒氣，總算是散去了些。
“父皇，兒臣無意衝撞於你，若是可以，兒臣也不想遠走邊城。但兒臣此時，確實無意娶妻。”
“楚千漓到底有什麼好的？你爲了她，連江山都不要了嗎？”
皇上此時氣息依舊很亂，聲音都沙啞了：“你明知道，她這出身，一輩子都不可能當皇后。”
“難道你真的要爲了她，放棄皇位？朕屬意於你，你爲何要如此任性？”
他想聽到風夜玄後悔的話語，想看到他懺悔的臉色。
但可惜，這兒子的臉上，始終只有冷漠和倔強。
皇上真的要氣瘋了！
“你……你……慶德，慶德！”
慶公公剛傳令下去，讓御醫過來。
此時聽到皇上的呼喚，立即趕了回來：“皇上，老奴在！”
“立即給真擬旨，朕要通知各國，給玄王選妃！”
“皇上！”
“父皇！”風夜玄臉色一沉，也怒了：“兒臣絕不同意！”
“那你就等着給楚千漓收屍！”
“父皇！”
“朕心意已決！”
這次，皇上也是真的，被氣得徹底沒了理智！
“你若不乖乖選妃，朕就派出皇家死士，追殺楚千漓，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