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便站在巔峰的孩子,他們的身邊反倒少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因爲,還沒有幾個人能跟他們站在同樣的高度較量。
因此,當盛世安以保鏢的身份跟着有錢少爺回到家,着實是大開眼界了。
少爺吃的每一道菜,都要經過好幾道試毒,確認沒有問題後,纔會被女侍者端到少爺獨居的別墅小院。這還沒完,少爺進食前,還得讓盛世安檢測一遍。只有聽到盛世安說無毒後,少爺纔會動筷。
在盛世安來到少爺身邊工作的第30天,少爺對他說:“盛世安,你通過了試用期。”
聞言,盛世安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個月只是試用期。若他稍稍犯了點錯,就會被少爺無情地開除,到時候,別說是一百萬的年薪呢,怕是還要倒貼。
但盛世安的反應也很淡然,他只道:“我知道了。”
除了求職那天,爲了說服少爺聘用自己,盛世安曾短暫地當着少爺的面展現出了他的鋒芒跟睿智。那之後,盛世安一直都表現得敬職敬業,他將一個保鏢該擁有的素質,全都擁有了。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能問,他心裡都很清楚。
他也謹記着自己的身份。
他是少爺的保鏢。
刀槍刺來了,他就算是死,也得站着替少爺擋刀擋劍。
除此之外的一些事,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少爺見盛世安這般寵辱不驚,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眼,突然問了一句非工作相關的問題:“你今年當真才15歲?”
盛世安說:“我可以給你看看我的馭獸師身份證。”
少爺便真的朝他伸了手。
盛世安便將自己的馭獸師身份證遞給了少爺。
他的身份證是重新辦的,身份證上面除了名字跟修爲境界是真的,其他個人信息都是假的。
“盛世安。”少爺念出盛世安的名字,將身份證遞給盛世安。
盛世安伸手捏住身份證,抽了抽,卻發現少爺還捏着身份證沒有鬆開。“小少爺?”盛世安不解地盯着少爺。
少爺緊捏着那張身份證,仰頭盯着盛世安那平凡的雀斑臉看了片刻,突然說:“你來自盛族?”
盛世安想了想,便承認了,“嗯,我來自盛族。”
京都姓盛的修士,大多都來自於盛族,對方能猜到他的來歷也不奇怪。
聞言,少爺這纔將那張身份證鬆開,還給盛世安。她突然說:“盛族,殷族,那是聖靈大陸上每個修士都想要加入的大家族。你都不知道,你所擁有的,是多少散修夢寐以求的。等我這裡的工作結束了,你就回盛族去潛心修煉了。”
盛族跟殷族在修真界擁有着怎樣的地位,這是每個聖靈大陸上的平民跟修士都清楚的。但盛世安總覺得對方是話裡有話,他聽出了少爺對加入盛族跟殷族充滿了嚮往。
猶豫了片刻,盛世安才說:“小少爺還年輕,或許還有機會成爲馭獸師。”
他知道,少爺今年才17歲。
修真界中,還有二十歲才覺醒獸態的馭獸師呢。
盛世安說這話,倒也不盡然是在安慰少爺。
聞言,少爺冷漠的雙目更是一瞬間黯淡了所有星光。
他突然說:“今晚,你睡我房間。”
少爺雖然早就說過要盛世安在就職期間,要跟他24小時貼身相處。但盛世安之前還處於實習期,少爺並沒有叫他入房陪睡,盛世安都以爲少爺改變了主意。
突然聽到少爺說要陪睡,盛世安也只是意外了下,就點頭答應了。
他知道,少爺的房間裡有兩張牀。
夜晚十一點,盛世安洗好澡了,便來到少爺的書房門口等着。一直到深夜一點半,書房內纔想起少爺的聲音:“進來。”
盛世安走進屋,站在門後朝坐在書桌後面辦公的少爺看了一眼。少爺穿着一套寬鬆的黑色真絲睡衣,那張只有盛世安手掌大,但五官生得格外昳麗的臉頰上,戴着一副銀邊窄框眼鏡。
少爺那頭黑色短髮長長了許多,用一個銀白色的髮帶圈着,劉海都被抓到了後面。這樣就不會落下來,不會妨礙到他的工作。
少爺摘掉眼鏡放在桌上,對盛世安說:“帶我去房間。”
“好。”
盛世安推着少爺的輪椅去了少爺的房間。
少爺的房間特別寬闊,臥室分主臥跟外臥,主臥中擺着一張歐式雙人大牀,牀上鋪着如水一般光滑輕柔的黑色真絲四件套,外臥同樣擺着一張歐式牀,牀略窄一些,牀品也都是真絲系列。
卻不是黑色,而是深藍色,那是爲盛世安準備的牀。
盛世安推着少爺回到主臥,他像每天晚上做的那樣,彎下腰來,伸手摟住少爺清瘦的身子,將他輕輕放在牀上。
少爺便用雙手撐着牀面,慢慢地躺下。
盛世安爲對方拉上被子,見少爺沒有別的吩咐,便準備去外臥躺下。剛轉身,卻聽見少爺說:“盛世安,你們修士要起誓,是不是都會以魂靈做賭注?”
盛世安點頭。“嗯。”
“盛世安,你能以魂靈起誓,從今天開始,無論看到任何有關我的事,都嚴格保密嗎?”
身爲保鏢,爲僱主保密,這本就是職責所在。
盛世安毫不猶豫的點頭,他說:“我以魂靈起誓,不會對外泄露你半個字的秘密。”
點點頭,少爺說:“你去睡吧。”
“少爺,你好好休息。”
盛世安去了外臥,盯着天花板上的浮雕花朵數了十多分鐘,就睡着了。
頭幾天晚上,他跟少爺相處得十分和諧。
但在他們同屋而眠的第五個夜裡,盛世安卻聽見了一些動靜,警覺的他立馬起身下牀,穿上拖鞋便跑進了主臥,卻黑色真絲被下,少爺蜷縮着身子,用手捂着肚子,正在痛苦呻吟。
“少爺!”盛世安下意識以爲少爺是中毒了。
他立馬掀開被子,抱起少爺就要去醫院。
少爺卻伸手抓着盛世安胸口的衣服,他揚着蒼白的一張臉,脣色寡白,用一種驚慌的口氣說:“不許,不能去醫院。”
盛世安皺眉。
他順從地將少爺放在牀上,伸手去我對方的身子,卻發現對方的體內有一股極其霸道的冰屬性毒氣在橫衝直撞。盛世安眉頭皺的更深了,他說:“這冰火雙屬性毒素,每十日交替發作,你前天剛結束冰屬性毒氣攻體的折磨,今夜不該再次發作。”
按理說,他今晚也該是火屬性毒素髮作纔對。
少爺卻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盛世安。”少爺的聲音裡藏着壓抑的痛苦,他顫顫巍巍伸出左手來,像個溺水的孩子想要抓住一根水草。他說:“你幫幫我.幫我。”
盛世安握住對方的手,默默地用自己的靈力去幫少爺對付他體內那股奔騰的冰屬性毒素。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盛世安自己都覺得靈力匱乏有些站不穩了,少爺才動了動手指,有氣無力地說:“謝謝你。”
盛世安想說不客氣。
但話還沒說出口,他便一頭栽倒在了少爺的牀上。
他的腦袋垂直砸在少爺的大腿上。
少爺被砸得哼了一聲,他伸手推開盛世安,見盛世安額頭全是細密的汗,想到他剛纔毫無保留地幫助自己抑制毒素帶來的痛苦,他目光稍稍變得柔軟了些。
“盛世安。”少爺點了點盛世安的鼻子,若有所思地說:“你這名字取得倒是很唬人,跟盛族那位小公子一模一樣,也不怕來日撞見了那位小公子,遭到對方的嫌棄麼?”
少爺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入烈火般耀眼,如月光般燦爛的少年臉頰。
而那張臉,正是盛世安真正的臉。
見盛世安是真的因爲靈力不支昏睡了過去,少爺只能叫管家進來,將盛世安拖去了外臥室。
第二天一早,盛世安起牀,便看到牀邊擺着六七個盤子,那盤子裡裝着許多靈力充沛的靈草。自從被盛驍一腳踹出八塔山後,盛世安就沒有見過這種好東西了。
軲轆聲靠近。
盛世安聞聲擡頭,看見少爺從主臥出來了,他目光落在盛世安臉上看了片刻,才說:“昨晚辛苦你了,這些靈草你應該用得着。”少爺操控着輪椅往外去,輪椅越來越遠,一句更囂張的話隨之響起:“少爺別的沒有,就錢多。”
而盛世安別的不缺,就缺錢。
盛世安心情複雜地將那些靈草收下了,並分給盛世寧三顆。
中午,盛世寧來到少爺的獨居別墅小院裡,和盛世安一起將那些靈草煉化了服用。少爺在餐廳外的陽臺上曬太陽,手裡拿着一本古老的書在看,盛世寧對盛世安說:“汪奶奶跟我說了些事,我覺得告訴你,也許有用。”
盛世安專心煉化靈草,聞言,不是很在意的點了點頭,“說。”
盛世寧湊近盛世安,低聲說道:“汪奶奶說,少爺其實有個龍鳳胎的姐姐,叫汪羽然,還是個馭獸師呢。”
“哦?”
盛世安終於停了下來。
他下意識轉身朝小陽臺上的小少爺望去,小少爺看着像是睡了,薄毯搭在腿間。
盛世安轉頭問盛世寧:“後來發生了什麼?”
“汪家是商業世家,敵人衆多,汪家出了個馭獸師汪羽然,變成了敵家的眼中釘。去年,汪羽然想要去參加盛族選拔弟子的盛會,少爺便親自開車陪她去。卻不曾想,車子竟然出了車禍,車子爆炸着墜入了神靈海。”
想到自己從未見過少爺的姐姐,盛世安說:“少爺的姐姐,莫非已經.”
“嗯。”盛世寧點頭,告訴盛世安:“汪奶奶說,車子爆炸時,是汪羽然自毀了獸心,這纔將少爺推出了火海,墜入了神靈海。而她本人則直接喪生在了那場爆炸事故中。”
盛世安盯着少爺的雙腿,又道:“那少爺的腿,也是在那時候受的傷?”
“嗯,聽說傷得很嚴重,腿骨斷裂了,沒法起來。若是有門路,能找到一名高級製藥師醫治,興許還能站起來。”盛世寧撞了撞盛世安,她說:“哥,少爺雖然看着沉默寡言不好相處,但他給了我們一份工作,也從不曾苛待過咱們。等咱們拿到了百萬年薪,攢錢考入了神域學院,修爲提高後,就去請高級製藥師來給少爺治病,當是還了這份恩情,你看怎麼樣?”
就算是豪門世家,想要接觸到修真界中的高級製藥師,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更何況,厲害的製藥師都生活在滄浪大陸跟百草大陸,聖靈大陸也就這些年纔有修士開始學習製藥師。
少爺的腿想要治好,只能去請大世界的高級製藥師。
盛世安頷首道:“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