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坐在電腦前,死死地盯着屏幕,微信羣裡早就炸開了鍋,對於現階段的虧損,很多股東還處於無法接受的狀態。
最終還是無力迴天啊,他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開始大約估計自己這次的損失了,這回可算是傷到元氣了,預估完後,高磊苦笑了一聲,無力地垂下了手臂。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着阿萊的名字,他劃過接通鍵,有氣無力地開口:“喂。”
“我就是來提醒你,我們這周就要去馬爾代夫拍照了,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高磊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說道:“嗯,都安排好了,沒什麼問題了。”
“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的消極啊?”阿萊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不尋常,追問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你別多想了,好好準備出發的事情吧。”高磊坐直了身體,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一樣。
阿萊半信半疑地掛了電話,心中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這時恰好又來了顧客,於是她也顧不上不安了,朝來人笑臉了迎了上去。
等這一陣忙完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了,她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就一動也不想動了,累得不行,這時又聽見有人推門的聲音,阿萊望過去,卻見吳麗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今晚李勇他們組了局,你一定要去,這可是你爲數不多的單身夜裡的重要活動了,要是不去可就太沒意思了。”吳麗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阿萊哀嘆一聲:“我都要累成狗了,你們自己去玩兒吧,我就不去了。”
“我可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去,以後可別怪這些哥們兒把你給排擠在圈子之外了,你自己說說,你都多久沒參加過集體活動了?而且這次活動還是專門爲你準備的,不去就沒意思了啊。”
阿萊無奈地看着她,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再這麼下去,自己確實就要脫離這個圈子了。於是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給高磊打電話說一聲後,阿萊就和吳麗一起去了本色,李勇他們已經等在那裡了,大家見到阿萊終於出現後,都忍不住開始揶揄她。
“魏大小姐,你可算是重出江湖了,這都多久沒有你的消息了?這次能請到你,我李某可真是三生有幸了。”李勇半開玩笑似的說道,眼裡卻並沒有什麼惡意。
“去你的。”阿萊白了他一眼,坐到了卡座中間,端起酒杯來就一飲而盡,然後才笑着開口:“不好意思了各位,最近實在有些忙,忽略了我對大家的重要性,這裡就先賠罪了。”
大家都鬨笑起來,一時間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時光,開始說笑打鬧了起來,這段時間被拉開的距離,又被縮短了不少。
“對了,你們知道了嗎?謝婷婷這些日子好像不怎麼好過了,我那天去保養新買的包,看見她拿着原來的包在那裡出手,和老闆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還是看見我來了,才慌慌忙忙地拿了錢走了。”有個女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了,開口說道。
“是嗎?”吳麗聽了倒是十分有興趣的模樣,“她居然會淪落到這一步,開始賣包了?”
阿萊也搖晃着酒杯裡的紅酒,有些奇怪地問:“之前她拿着那個品牌不是賺了不少了嗎?現在到處都可以看見加盟店,按理說不會到這種地步啊,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包纔拿去換的。”
那個女生聽後就笑了,“這樣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像我們這樣的家庭,買了包,不喜歡就扔在那裡不用了便是,哪裡還會專門跑去出手啊,怪丟人的。”
吳麗撇撇嘴說:“我也覺得是,不過話又說回來,謝婷婷她們家本來也不怎麼樣,她又這樣的舉動也不奇怪,原來也是她一直黏着阿萊,我們也才勉強和她玩在一起而已。”
“你們還真想錯了,謝婷婷啊,日子確實不好過,被她哥啊,給狠狠地擺了一道,”李勇聽見她們的議論,也忍不住插嘴道:“那天她哥來找我姐,想用這個品牌來做融資,好多圈些錢走,我恰好也在,所以多少知道了點內幕。”
“快說快說,我最喜歡聽這些仇者痛,親者快的故事了。”吳麗有些激動地催李勇繼續說。
阿萊也饒有興致地盯着李勇。
見自己瞬間成了場上的焦點,李勇有些得意,吃了一塊水果後,才慢慢開口:“她哥啊,誆她說要把品牌做上市,叫她讓了一些股份出來,稀釋了她的股權,然後啊,又夥同了其他的股東把她踢出了局,她失去了經營權後,也參與不了整個品牌的事情了,他們又重新註冊了一家新的公司,之前的那家公司就開始每月虧損,謝婷婷也就徹底地說再見了。”
吳麗聽後忍不住拍手稱快:“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她當初那麼背叛阿萊,現在被她哥背叛,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阿萊淡淡地一笑,“老魏和我說的對,這種人,本就沒有什麼根基,野心和能力不成正比,遲早會被淹沒在這股浪潮裡,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去對付她。”
吳麗認同地點點頭,“就是,像凌波那樣又能力的人並不多見。”
阿萊好笑地白了她一眼,現在這個女人,就像是無數陷入了愛情的女人一樣,對自己愛的人,總會忍不住地想方設法去讚揚對方。
場上其他人似乎也聽說了吳麗和凌波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酒到半旬,阿萊起身去上廁所,出來時就看見一個女人,有些眼熟,她定了定神,這不就是齊雲的那個女朋友嗎?上次兩人在這裡還打了一架,她眯了眯眼,打算就當沒看見這個人,免得又引起什麼麻煩,高磊到時又要和自己鬧。
但是她卻忘了,有時你不惹麻煩,並不代表麻煩不會來找你,她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喲,這不是高磊的那個富二代女友嘛。”
阿萊停住了腳步,淡淡地往聲音來源處瞟去,就看見齊雲正和幾個人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正不懷好意地打量着自己。
“怎麼,你們家高磊沒貼心地來陪你上廁所啊,他不是還沒入豪門嗎?服務就敢這麼不周到了?我回去得好好說說他。”齊雲臉上雖帶着笑,眼中卻盡是不屑和惡意。
“你管的着嗎?神經病。”阿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準備轉身就走。
“我怎麼就管不着了,他把我們這些股東坑得這麼慘,自己倒是轉身就撇個一乾二淨地結婚去了,有這麼好的事情?他要是不還我們的錢,我不會讓他好過的。”齊雲目光兇狠地盯着阿萊說。
阿萊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哼,”齊雲冷哼了一聲,“少給我在這裡裝模作樣的,你也別得意,真以爲他和你在一起就沒其他的目的了?要是你爸不那麼有錢,他會和你結婚?”
“夠了,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了,我相信高磊,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阿萊打斷了他,也不想繼續和他糾纏下去,轉身就朝吳麗他們那邊走去。
回到座位坐下,阿萊端起酒喝了一口,想起齊雲說的話,心中的不安又擴大了幾分。
後來吳麗他們玩兒的很瘋,直到凌晨了,阿萊才帶着幾分醉意回到家中,高磊還在書房裡玩遊戲等她,聽見她回家的聲音,就跑出來看她。
“怎麼又喝這麼多?”高磊皺着眉,遞了一杯水給她。
阿萊沒有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藉着過道昏暗的燈光細細打量着他。
高磊見她這幅模樣,不由嘆了口氣,徑直扶她進了臥室,上牀後,阿萊突然就緊緊地抱緊了他的脖子,喃喃開口道:“無所謂的,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什麼都無所謂的。”
高磊不明白她突然這般是爲了什麼,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拍拍她的肩膀問:“你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啊?”
阿萊漸漸鬆開了他,然後扯過被子緊緊地包住自己,轉過身去,輕聲說:“沒有什麼,喝多了些,你不用管我,我先睡了。”
高磊在牀邊坐了一會兒,還是起身離開了,走出臥室輕輕地將門帶上,阿萊背對着門,閉着眼睛,兩行淚漸漸地流了下來。
第二天中午,阿萊是被老魏的電話吵醒的,他讓自己去他辦公室一趟,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坐了起來,踢着拖鞋走出臥室,環視了屋內一週,卻發現高磊已經不在家了。
阿萊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就走進浴室,站在花灑下面,扭開水龍頭,衝了很久,才漸漸地感覺清醒了。
收拾完畢後,阿萊就去了老魏的辦公室,推門進去時,就看見他正和公司的法律顧問坐在一起,手裡拿着文件正在看着,看見她來後,立刻招招手:“阿萊,快過來,讓吳律師和你解釋一下具體的條款。”
阿萊一頭霧水地走了過去,“什麼啊?”
老魏笑笑不語,吳律師就坐直了身體,開始和她詳細解釋了婚前協議的具體內容。這時阿萊才慢慢明白過來,老魏這是在對她的婚前財產進行保護。
律師將那些過到她名下的房產、基金詳加說明就花了整整一個上午。阿萊只是低着頭,手裡的簽字筆在紙上塗塗畫畫,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律師講到口乾舌燥,她突然擡頭朝老魏笑了一聲:“沒想到你對我挺大方的嘛,這麼些東西,沒打算留點給你未來的小兒子?”
老魏擺了擺手,“我心裡有數,你別在這裡打岔,這個婚前協議很重要,直接關係到了你今後生活的質量,別不放在心上。”
“高磊他不是這種人,我不需要和他籤這些東西。”阿萊又低下頭說。
老魏怔了怔,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阿萊,如果不是真的有這個必要,我又怎麼會想用這個來影響你們的感情呢?但是這真不是一筆小數目,爸爸嘗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你就聽我這一回,去和高磊好好談談,讓他把這個協議簽了。”
阿萊沉默下來,說實話,如果不是昨天聽見了齊雲說的那番話,她本來是可以和老魏據理力爭的,但是發生了那一幕後,她突然也開始有些不確定起來了,之前不是沒和高磊暗示過結婚的事情,他都當聽不懂,這次卻突然主動提起來,選擇的時機又是這麼的巧,剛好就在他的網咖出問題的時候,這一切難道真的僅僅只是巧合嗎?
老魏見她不說話,知道自己說的話她多少也聽了些進去,也不再逼的太緊,只是陪她坐了好一會兒,最後看見她將協議書收進了自己的包裡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王明一到j市就直接去了討論峰會,然後又馬不停蹄趕去參加簽約儀式,最後來到了市區一家茶室,和對方客戶經理約的地方,還有些細節的地方需要討論。
來到門口,看見這家茶室有着低矮的門牆,小巧的院落,以及幽靜的禪室。王明鬆了鬆領帶,又將西裝脫下來拿在手上,站在了門邊。
侍應生拉開門,早已等候的客戶經理正在撥弄灼灼燃燒的櫻樹木炭,聽見聲音後回眸微微一笑,“王總。”
他隨意地坐下來,示意她繼續。客戶經理便專注在分茶上,偶爾擡起頭,輕聲問他對茶的喜好,然後拿着小巧的茶壺,倒了一盅茶,放在掌心輕輕一晃。
王明看着她有一瞬間的晃神,這個年輕客戶經理的笑容宛然澄淨,似曾相識。依稀記得當初剛認識四月時,她也是這個樣子,雖身處競爭激烈的漩渦中心,卻依然保有一份難得的幹靜笑容。正是這樣的笑容,讓他第一次看見她,就深深地陷了進去,從此再也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