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定要跟徐文注好好說說,他怎麼教的弟弟……”寥嘉一心二用,一邊應對戰場,一邊打腹稿怎麼跟徐解告狀。臨幸這個詞兒是怎麼用的嗎?又是誰教他這樣用的?
正在迎敵的徐詮打了個哆嗦。
武膽武者最會抓時機。
他的對手以爲有機可乘,奈何徐詮纔是機會主義者,如何會給旁人空隙?一個花哨又高難度的回馬槍,人未轉身而槍尖已至。僅一擊,便在他胸甲留下一道龜裂網紋。
甚至還有細小武鎧碎片掉落。
徐詮跟着說了句很氣人的話。
“嘖嘖嘖,老東西,你身上這一身武鎧是紙糊的嗎?連小爺一二次出槍都扛不住,關門難守。”他本就生得英俊,又有少年稚氣,一旦開口嘲諷人,拉仇恨的效果格外明顯,“既然穿着和不穿着就差這麼幾下,你不妨直接脫了算了。小爺爽快,你也暢快。”
對手聞言,登時雷嗔電怒。
額頭青筋暴起,似要怒髮衝冠。
言道:“你這黃口小兒,莫要猖狂!”
他走的是高防禦路線,修習武氣淬鍊肉體,習得一身銅皮鐵骨,效果最直觀得體現在武鎧身上。武鎧鱗甲厚度是同等級武膽武者兩倍不止,重量大,防禦高,白素先前跟他交手,若無寧燕的【將者五德】,一劍下去連道痕跡都留不下。渾似一尊厚殼烏龜。
敵人攻擊難以威脅他致命處。
但徐詮武膽高於他,且走的是迅猛路線,出手快,力道狠,破他武鎧不算難。
兩方武氣碰撞,氣浪以其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涌開,雨水隨之倒灌,沾不了身。
“瞧你都三四十了,一把年紀才爬到八等公乘。沒聽過什麼叫‘無志空活百年’?”徐詮那張嘴巴叭叭不停,還不忘笑着側首避開朝着自己面門來的武器,繼續輸出垃圾話,“小爺今兒與你這顆不甚聰明的頭顱有緣,便給你指條明路——早死早超生,投胎時候瞪大眼睛選具天賦高的身體。興許你也能像小爺一樣少年得志,年紀輕輕九等五大夫。”
“唉,別這麼興奮嘛……”
徐詮調動武膽,
縱身躍起,擡腳便是一個千斤墜,踩着對手武器轟得一聲砸向地面,泥沙飛濺。力道之大,他竟無法第一時間抽回武器。徐詮手中槍尖直指他咽喉。
“小爺向來樂善好施,也不收你多少報酬,奉上你項上人頭,爲小爺突破添磚加瓦即可。你待如何?”徐詮的槍快得只剩殘影,一擊出去,通過手感便知有無命中目標。
頗有些遺憾:“你不配合啊。”
那名武者一臉鐵青地爆退數丈。
他引以爲傲的武鎧滿是裂痕,丹府武氣的修補趕不上徐詮的破壞速度,再加上白素給他右臂造成的傷勢,讓他面對徐詮物理+精神雙重進攻,竟左支右絀,難以爲繼。
呼吸肉眼可見得吃力,噴吐出來的濁氣與空氣接觸化爲團團白霧,頃刻消散無蹤。
他想不明白——
沈棠帳下何時有的這些武將?
眼前這名少年武者實力不算多高,但他有一個巨大優勢便是年紀。年紀越小,意味着潛力越高。倘若給他十幾年時間發展,還不知能晉升到哪一等。潛在威脅性太大。
如此人才,又爲何投入沈棠帳下?
這些年爲何不曾揚名?
莫非這也是沈棠韜光養晦的一環?
Emmm……
這倒是有些妖魔化沈棠了。
就算她有心低調,壓制帳下僚屬,也只會壓制白素幾個女性——樹苗在根系發達前,不宜面對外界狂風暴雨。名聲再響有啥用?褚國三傑不是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活着纔是王道,苟着纔是真理。
活着成爲大佬,何時不能驚豔世人?
何時不能名揚天下?
徐詮幾個沒揚名,純粹是沒那機會。
沒仗可打!沒聽說哪個武膽武者靠着造橋修路、開渠鑿井、耕田砌炕名揚天下的!
秋丞侵犯南玉縣,最激動的就是底下一羣武膽武者,他們嗷嗷狂叫啊,活似一羣精力旺盛又憋了許久的哈士奇,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去發**力,將敵人的家拆個零碎。
敵將想不明白,也沒機會再想明白。
徐詮饞他的首級。
哪會讓到嘴鴨子飛走?
他餘光不經意一瞥,瞧見遠處主公提着劍,以絕對優勢將那名九等五大夫壓着打。用劍氣將人當做一顆球,從東抽到西,再從西邊抽到東,還專門往敵人兵卒聚集處鑽。
腳下乘風踏雲,身穿刀光劍影。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別具美感。
實際效果血腥又暴力。
不用費心盯人頭。幾丈長的劍氣,隨機挑選幸運兒,劈到誰,誰就去跟閻王報道。
徐詮:“……”
劍作爲短兵,在戰場的實用性與殺傷性不如槍戟刀斧,更加依賴技巧,容易被敵人長兵近身。自家主公那柄劍更顯秀氣,乍一看,似乎它的裝飾用途,遠大於實際用途。
直至出鞘才知其鋒芒。
徐詮收回餘光。
與此同時。
祈善組織伏兵結成軍陣與敵軍抗衡,又以【三心二意】同時看顧沈棠與徐詮,見二人戰況,不由得皺眉蹙眼。徐詮一張嘴巴叭叭開心,好似老天最大他老二,但真正想拿下對手頭顱並非易事,二人武膽等級接近,差距沒到天塹的程度,百招內能難以分曉。
但主公卻不一樣。
共叔武先前也曾說過——其他武者是在提升武膽,而她更像在恢復。當年能跟公西仇平分秋色,如今拿下九等五大夫會有難度?可她這會兒像顧忌什麼,束手束腳。
看樣子是在極力避免自己受傷。
爲何如此?
祈善心中再清楚不過。
雖有感動,但並不贊同。
戰場瞬息萬變,生死難料。
倘若一味畏手畏腳,出現失誤被敵人抓住機會,下場便是身首分離,飲恨沙場。祈善以傳音入密之法於沈棠腦中低喃。
冷不丁嚇沈棠一哆嗦,急匆匆完事兒。
劍鋒吻過對方頸動脈。
又在血花盛開中,嶄其頭顱。
爲掩飾尷尬,扭頭看徐詮那邊,高喊:“徐文釋,你行不行啊?不行換我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