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身體一僵,手上的力道立時鬆下來,已經處於半休克狀態中年人緩緩滑下,癱軟於地上。
剛剛出得電梯的女孩小跑着奔過來,待得看清靜立男子的容貌後,也是怔怔出神。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蹲下身,使盡力氣托起那男子的半邊身子,哭腔道:“爸爸,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聽到這個稱呼,葉風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迅即蹲下身,安慰道:“簫曉,他沒事的,只是暫時缺氧休克罷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囂張的中年人是那丫頭的老爹,不過回憶下簫曉的蠻橫,似乎與這個男人也有幾分相似,最初的毀屍滅跡之心也是消失無蹤,不單是因爲他是簫曉的父親,而是因爲他是天元集團之人。就算何惜鳳沒有說明,也隱約的意識到那個女人與簫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連簫雨都是一口一個姑姑,那地上的男子豈不是她的兄長。
但據自己掌握的資料,何惜鳳並沒有這樣的親人,直到現在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不透何簫兩家是怎麼搭上關係。
簫曉並不領情。依舊輕聲呼喚着。直到懷中的父親面上漸漸現出常色,緩過氣來,才眼含憤怒地擡起頭,瞪着曾經的大叔,“葉風,你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做?”
誤會已成,葉風知道解釋無用。在親情面前。任何事情都再無對錯可言,就算要自己選擇地話,禮法與親人還是會選擇後者。在此情況下。一個本身還不怎成熟地小丫頭更不會客觀的認識評價自己的父親,因此,編造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剛纔所做一切不過是徒勞,毫無裨益。
“高興而已。”葉風輕笑兩聲,站起身,眼盯着已經甦醒過來的中年人,“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理應受到懲罰。如果不是你忽然來到地話,他,也許已經死了。”
“你,你混蛋!”簫曉對於父親並算不上欽佩,甚至對他的所作所爲有些厭惡,但畢竟是至親之人,比較起相識不長時間,而且關係已經出現裂痕的大叔要重要得多,氣極之下,不由憤聲斥罵道。
同樣地,簫曉不過葉風相識不長時間地小丫頭,最初僅是搜尋幻想中的一點兄妹親情,可比起何惜鳳,這個愧對其一生的女人來說,還是算不了什麼,如果真要取捨地話,顯然會選擇何惜鳳,而不是簫曉。
“隨便你怎麼說吧!”葉風並不想爭辯許多,淡淡道:“告訴你老爹,以後儘量不要來香榭軒,這裡不歡迎他,如果他試圖報復的話,我恭候大駕。只是,我想下次就不是休克這麼簡單了。”
簫曉眼中含淚,不知是因爲擔心父親還是因爲傷心於葉風對自己的態度,那個處處忍讓,時刻關心自己的大叔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見,剩下的那具軀殼仿似已經換上另外一副靈魂,冷漠中帶着懾人地凜然,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
張了幾張嘴,也沒有再說出一個字。簫曉頹然地低下頭,思考着因爲何事讓兩個本還算是朋友的人形同陌路,甚至是轉化爲敵對狀態。
不多時,中年男人身體好了許多,勉強撐着地站起身,在簫曉地攙扶下得以靜立。恍如隔世般,竟然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又回來,朦朧中聽得女兒的呼喚,才甦醒過來,不知道爲何一個小姑娘會使深藏不露,已經顯現殺機的青年停手,迷迷糊糊中聽到兩人的對話,也大概猜出他們是認識的。
飽含各種意味的雙眸無神而又上下轉動着,毫無疑問,自己比起這個青年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單對單是不可能打過他的。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錢”的東西,他能讓高傲變成卑躬,也能讓活生生的生命支離破碎。眥必報不是他的性格,可受了如此大的羞辱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千萬,只要一千萬,就能找到三個甚至更多的頂級殺手,而這個數目不過自己一月的零花錢。
“我們走!”中年人由於身體虛弱的原因,底氣並不是很足,可還是一字一頓地言道。目光中夾雜着憤恨脫離了青年的身體,朝電梯一邊踱去。
簫曉趕忙以身體爲支撐,幫助父親行走。兩人步履蹣跚,好大功夫才進入電梯前,最終,簫曉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地冷漠面孔,決絕以致
寒。銀牙輕咬着嘴脣,最終按下了一樓的按鍵。
原地站立的葉風看着那兩道消失的身影,欲言又止。苦笑了一下,由口袋中掏出煙,點上一根,輕輕吸着。緩步回到了何惜鳳的辦公室門前,背靠着牆壁,陷入思索之中
屋內的女人輾轉反側,許久都沒有一絲睡意。腦中翻騰,早就亂成了一鍋粥。葉風,那個男人,超乎常人的能力,這些東西不斷激盪着她的心房,那她止不住思緒翻飛,胡思亂想起來。然而,始終搞不清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偶爾似乎是抓到些什麼,可轉瞬間卻是消失的一乾二淨,無有任何蹤影。
再有,就是不請自來的堂兄簫之浩,隱約地意識到,他肯定不會就此了事,今日來此也許就是在下達戰書,香榭軒與天元集團集團的合作有那兩個男人從中作梗,肯定不會一帆風順,現在就看簫雨是否真正掌握了天元的一切。畢竟。那個血緣上地侄女不像她父輩,在爲人處世上多了份大度,少了些猜忌。
休息不成,只能下得牀,翻閱了下文件,覺得有些氣悶,想要出去轉轉。
開門之際。卻發現門邊一個男子正靠着牆壁,手指間還夾着根菸,緩緩升起地煙霧隨着時間而慢慢飄散。但是那種氣味則仍是彌散在空氣之中。
“葉風。你怎麼還在這裡?”何惜鳳本以爲他把簫之浩請出香榭軒後,就會回自己的辦公室休息,沒想到這都半個小時過去了。他還在此地,而簫之浩則已消失不見。
“哦”葉風把拿煙的手隱於身後,這個女人並不喜歡香菸的味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在這裡站着也不錯。”
聽着這蹩腳的理由。何惜鳳面上顯現出一抹笑意,“這個笑話並不好笑。你進來!我有些話說。”最初本想要透氣的想法亦是放棄。有些問題必須要讓這位新任副總解釋一下,同時也想打探下他是否和那個男人有關係。
葉風嘿嘿一笑,隨着何惜鳳的腳步進了辦公室,待得坐下之後,未等何惜鳳問話,搶先道:“鳳姐,我很好奇你和天元集團地關係,剛纔那人應該就是簫家的人吧?”
對於憋在心底十來年的秘密,何惜鳳已然不想在隱瞞下去,想那時候自己不過是個窮學生,而今則是身份地位甚高地知名企業家,不必在顧及別人猜測她是否爲了錢才認下那個從天而降地叔叔。
“沒錯。剛纔的男人就是我名義上的堂兄,簫之浩。”何惜鳳輕輕嘆氣,思忖了一下才道:“在簫雨叫我姑姑時,你應該就有所懷疑了吧,其實,在最初地時候,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個富家一方,擁有鉅額財產的叔叔”
回想多年前的那次見面,仍然是記憶猶新。無論是加長林肯還是豪華別墅,都是她這個家境不富裕的女學生沒有見過的。就算當時地哥哥已經有了固定的收入,可也沒有能力給她那些只有超級富豪才能支付得起地東西。
隨着提問,何惜鳳的思緒也飛回了十年之前,良久之後,才緩過神來。
“其實天元集團的董事長簫萬山在血緣上是我的叔叔,而且在我還沒有出生就已經遠赴異國。”對於父親那一輩的事情,何惜鳳也僅僅是從哥哥何建國口中聽過了一些,畢竟父母過世時,她才只有五歲,並沒有殘留下太多的記憶,有許多事情也不是那樣小的年紀就能理解的。
葉風並沒有打斷何惜鳳,看着那個女人,靜靜等待下文。
“其實,我的父親是兄弟兩人,不過很早的時候,他和叔叔就分開了,叔叔在十來歲時被過繼到一個簫姓人家,無非就是爲了生存問題,當時的家庭條件不足以供給兩個孩子吃喝。四十年前,簫家舉家搬遷,而簫萬山也就是我的叔叔也隨之離開了華夏,於是就有天元集團,又有了天元集團搬回華夏的這些事情。十年前,他想盡辦法找到我和哥哥,而當時我的哥哥因爲工作原因,不可能享受他帶來的優厚生活,甚至連見面的機會有沒有,最終,我成了叔叔懷念親情的唯一之人”
何惜鳳緩緩道來,其間幾次停住,她對於那個叔叔談不上好感,但是更沒有厭惡。他不併虧欠何家,只是現在出人頭地才顧念與己有血脈聯繫的親人。
葉風體味着女人話語中的傷感,有些懷疑道:“那你的叔叔應該對你不錯纔對,怎麼我覺得你和簫家關係並不是太好呢?”
“無非是我那兩個堂兄的原因。”何惜鳳冷笑兩聲,眉宇中透着一絲怨毒,“我大學畢業,在叔叔的安排下進入了天元集團工作,可能是運氣不錯
,接二連三地做了幾件大的生意,逐漸鞏固了在集團一年的時候,就成爲副總的最有力爭奪者,當然這也和叔叔的特別關照有關。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作爲引起了兩個堂兄的敵視,他們都是遊手好閒之徒,從來不關心公司裡的事情,在叔叔面前也並沒有多少發言權。要不是因爲父子關係。根本不會在集團中謀得一席之地。也許,他們是怕我奪權,也許,他們是怕我分走一份資產,反正最終就是四處打擊我,凡是我接手的生意,他們必然會千方百計地搗亂。最後。我一氣之下,離開天元集團,自己創業。九年地時間。纔有了香榭軒,就是想證明沒有簫家,我照樣可以做出成績。而我也不屑於去分得在別人看來足以揮霍幾輩子的鉅額財產”
“原來如此。”就算葉風沒有親眼見到當時的情況,也可以看出當時的何惜鳳在天元集團集團一定是受盡欺壓,否則以她的冷靜不可能現在說起還是怒氣滿面,梳理着這兩家的關係,葉風不覺有些好笑。沒想到簫曉,簫雨。何惜鳳,這三個女人竟然是這種關係。
而剛纔簫之浩來此挑釁也不足爲怪了,恐怕那傢伙以香榭軒與天元集團的合作爲切入點,又開始懷疑家產是否要被人搶奪了。按照葉風地一貫做法,就應該着手搶丫的,無辜被冤枉的滋味他是從來不想承受地。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地家務事,而且看情況,何惜鳳只是和兩個堂兄關係不好,和簫萬山,簫雨之間還是有親情可言的。
何惜鳳講述完畢,才意識到過於激動有些失態了。離開天元集團那件事情,可謂是她人生路的轉折,而且也是塊隱傷,這些年,憋足了勁頭在最艱難地時刻都沒有放棄,就是想要那兩個堂兄看看,讓他們知道何惜鳳的真實能力。簫萬山幾次試圖幫助,都被她嚴詞拒絕。叔叔,她還是認的,但是不會要簫家的一分錢,至於這次合作,也是簫雨苦口婆心地勸了許久才答應的,而前提就是雙方地平等地位,屬於互惠互利的範疇。
“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向別人提起過,甚至是我地哥哥。”何惜鳳望着對面的男人,認真道:“所以,還請你保密,我不想讓別人以爲我是因爲天元集團的幫助才取得今天的成績的。”
“我明白。”葉風肯定地點了點頭,要說做保密工作,恐怕還沒有幾人能超過自己,職業決定了他不會露出一絲對敵人有益的信息,看氣氛沉悶,半開玩笑道:“如果哪天你看到有關這方面的八卦新聞,找我就是了,就算不是我捅出去的,也由我負責。”
“然後,你就用剛纔摔簫之浩的方法打得曝八卦記者滿地找牙嗎?”何惜鳳眼神玩味,輕輕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若有如無地問道。自己也是今天才見到葉風的暴力一面,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會有那種力道,那種身手。
當然,如果她看到葉風掐着簫之浩的脖子,試圖取之性命的話,一定會更加驚駭,也許,就連葉存志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殺人時,無論是眼神還是散發出來的氣勢都和自己一模一樣,彷彿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呃”何惜鳳沒有料到話題會忽然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愣後,敷衍道:“我只是看簫之浩太囂張,一時氣極才動手的,其實我平時的脾氣還是很溫和的,不喜歡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這是不是叫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何惜鳳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嘴角輕輕勾起的弧度顯示着心中無奈,“可能是我忽略了你的身份,你的父親是冷風堂老大,勢必有很多的仇家,你練得兩手功夫,以做防身,也是合理之事”
“是極,是極。”葉風打着哈哈道:“話說,我遇到過個武林高手,他送了我一本拳譜,說小子你沒事練練,強身健體還能用作防身,但是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所謂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未等葉風說完,何惜鳳“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片刻之後,止住笑意,搖頭道:“葉風,你也不用跟我胡亂打岔,這不是拍電影,也不是寫小說,就算你是主角,也不可能得到什麼武功秘籍,你剛纔的力量是超乎我的想象,但是還沒有達到都市異能的程度,既然你不想說明,我也不勉強,每個人都有保留隱私的全力,不管你過去如何,做過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現在都是我手下的員工,香榭軒的部門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