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章 荊三陵
金嘆月向來膽大心細、不受人激,嘴角微微一揚,呵呵冷笑道:“你不用激我,本公子若想進去,自會進去,若不想進去,你激也沒用。你要有種,就出來和我較量一番,生死成敗各憑本事,躲在陣法中不敢見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沒得叫人恥笑。”
那人頃刻間暴跳如雷,發出虎嘯般的一聲咆哮,其聲氣衝斗牛,震得遠山近水搖晃不已,接着從陣法垓心重重雷電之中,現出一個穿着衣裳的白衣少女,雖然相距甚遠,看不清少女的詳細容貌,可那身衣裳是如此的鮮明熟悉,金嘆月只消瞥上一眼,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叫道:“小云兒?”身形一動,便要衝去救人。
旁邊封芷蘭靚影一晃,剎那間閃到他的去路之上,白玉般皎潔的雙臂如雄鷹展翅般張開,急道:“嘆月,不要輕舉妄動,先看個清楚,那人未必是凌姑娘。”
金嘆月急道:“不是小云兒還有誰?那身白衣,那個身段,早已鏤刻進我的腦海裡,歷千萬年而難以泯滅,一定是她。”
封芷蘭如遭雷擊,身形微微一顫,心裡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大的悲傷,神情瞬間黯淡下來,如羽翼一般張開的雙臂軟軟的垂了下去,用那雙無神的目光看着金嘆月,喃喃道:“歷千萬年而難以泯滅?”唸了一遍後,又唸了一遍:“歷千萬年而難以泯滅。”足足唸了三遍才停住,此刻她的表情,蒼白的無法直視。
金嘆月方寸已亂,剛想越過封芷蘭衝進法陣,眼角餘光剛好掃到封芷蘭那副肝腸寸斷的悲傷神情,心絃錚的一聲,彷彿被一種神秘的力量輕輕撥動了一下,欲動不動的雙腳瞬間凝固,斜着頭,就這麼,愕然看她一眼:“你怎麼啦?”
封芷蘭的心似乎已經碎成了千萬瓣,原本清麗動人的眸子陡然失去了光輝,竟似沒聽到金嘆月的話,心想:“原來他的心,到底還是愛着凌姑娘多一些,我留在中原有何趣味?徒增傷感罷了,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還是回到北冥流螢島潛心修道吧。什麼潛龍?什麼天下蒼生?通通與我何干?潛龍要禍害蒼生,就讓它害去吧,這悠悠衆生中,除了金嘆月,我何曾認識一個?”她懷着一肚子傷心,怔怔的飄在半空中,似乎不經意間,微微回頭望了一眼金嘆月的背影,然後竟然撇下金嘆月,頭也不回朝北方飛去。一顆冰冷的淚水,從半空中滴落,灑在枯黃的草叢中,她的心已經冰冷,流出的淚自然是冷的。
金嘆月見她頭也不回的離去,頓時大惑不解,縱聲喊道:“封姐姐,你去哪裡?”
可是一個已經傷透了心的女人,哪裡還聽得見世上的任何聲音?她毅然決然的身影,漸漸消融在羣山蒼茫之中。
金嘆月實在弄不懂封芷蘭的心思,本來欲待追去,因念着小云兒身在險境,只得飛快轉過身,憤然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有種就衝着我來,挾持一個弱智女流,算什麼本事?”
那人道:“我就是衝着你來的,你連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陣都不敢闖進來,還有什麼資格妄稱本事?依我看,當年千古一聖魔聖蕭霸陵的名頭,只怕要被你這種不肖dìzǐ敗壞的乾乾淨淨。”
金嘆月越是焦急,心卻漸漸平靜下來,睜眼看去,陣外的世界風平浪靜,陣中卻是電火雷鳴、風起雲涌,如此驚心動魄,好像要撕裂蒼穹一般,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道氣勢恢宏的閃電,彷彿從虛空中滋生,轟隆一聲,發出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後,竟在虛空中驟然消失,接着又是一道閃電從虛空中滋生,發出一聲霹靂巨響,在虛空中消失。如此一道接一道的閃電,竟遠遠勝過天空平常出現的閃電,其光更輝煌,其聲更猛烈,其勢更威猛,渾不似人間所有。更離奇的是,每一道閃電的白光之後,隱隱散發出腥臭刺鼻的黑光。
那人眼見金嘆月神情鎮靜,絲毫不受激將之法,似乎漸漸氣急敗壞起來,厲聲咆哮道:“金嘆月,你要是有種,就快點給我進來。要不然,嘿嘿,我就當着你的面,扒光凌霄雲的衣服,讓你眼睜睜看着最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成爲我的女人。”
他越是這麼急不可耐的想逼金嘆月踏入陣中,金嘆月反而越是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尤其是那些風雨雷電不可一世的赫赫聲威,早已令金嘆月心驚膽寒。只恨如今他又祭出如此下流齷齪的招式,真是要把金嘆月給活活氣死,果然,金嘆月情急之下,又怒氣騰騰向前飛了一程,戟指臭罵道:“畜生,你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生,竟然使出如此下流歹毒的招數?當心我取你的狗命。有種你出來,和小爺我大戰三百回合。”
那人冷笑道:“你進來撒,只要你進來,我保證和你大戰三千回合。不但如此,我還可以保證幫你守住凌霄雲的處子之身。要不然,嘿嘿,這**兒細皮嫩肉的,玩起來滋味肯定也不錯。嘿嘿!”聲音中全是猥褻**之意。
金嘆月腦中靈光一閃,陡然想起一事:“以小云兒今時今日的功力,能打贏她的人或許不少,可是要將她一舉生擒活捉,卻非容易之事。再者,爲何不見駱千巖和熙兒呢?他們明明和雲兒在一起的啊,這是何故?”心中既已起疑,不免鄭重其事的盯着陣中央白衣女子多看了幾眼,看了幾遍後,又猶豫起來,那分明是凌霄雲的身段衣裳,凌霄雲身軀嬌小玲瓏,惟有盆骨極寬,十幾歲的少女中罕見如此寬大的盆骨,且長髮烏黑油亮,爲封芷蘭駱千雪等měinǚ所不及,雖在數裡之外,那烏黑油亮的秀髮和寬大盆骨,卻看得清清楚楚,絕不至於出現紕漏。他飛在空中凝神觀看陣中女子時,一不留神失了控制,身子徐徐靠近陣法的外圍區域,距離最近的一塊黃布巨幡不過一里左右。
那人似乎沒了耐心,大吼一聲:“孬種,你既不敢進來,且看我如何**你的女人。”隨着吼聲響起,只見陣中女子那一身雪白衣裳嘩啦一下,被一股無形法力從上到下頃刻間剝掉,簡直就像剝春筍一般容易,眨眼間就露出了一身凝脂般潔白豐滿的肌膚。當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別的,恰是那一雙如白玉雕成嬌豔欲滴的傲人雙峰。
金嘆月只覺腦中熱血狂涌,登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雷霆之吼:“住手!”伴隨着熾熱的白光放出,他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以勢不可擋的恢弘氣勢,頃刻間就飛過了一面黃布巨幡。
似乎,那一瞬間,天地劇烈的晃了一下,羣山嗡嗡的低鳴了一下。
這個憤怒的少年,就像一把鋒利的劍刃,穿透了xiéè的陣法。
“不對!”幾乎就在闖入陣法的那一霎那,金嘆月眼前突然浮現出一段旖旎**的風光,那是數月前,在漁陽城外一座無名荒山半山腰的花瓣小湖中,一個美麗純潔的少女,**着嬌軀在湖水中嬉戲,楚楚動人的用漂浮在湖面上的花瓣擦洗着白玉般的嬌軀。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凌霄雲。那日,他看的清清楚楚,凌霄雲的胸脯雖然皎白如玉,卻絕沒有今日這般豐滿挺拔,尤其是那兩顆紅紫**,更沒有這般碩大。心中既生了質疑的念頭,此刻距離極近,幾乎不過五十丈,情不自禁擡頭仔細一看,登時暗叫“糟糕,上當!”這哪裡是凌霄雲,只不過是一個長髮身形和凌霄雲極爲相似的女子罷了,那一頭流雲般的秀髮,那一段嫵媚可人的身形,簡直就是和凌霄雲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除了飽滿高聳的胸脯之外。
可是已經太遲,隨着金嘆月的身形飛入陣中,圍繞着腳下那座小山頭的三十六面高聳入雲的擎天巨幡,嗤的一聲合攏起來,頃刻間連接成了一個半徑一百來丈的圓筒形法陣,把他困在垓心。巨幡合圍之後,幡上用硃砂撰寫的稀奇古怪的銘文符咒,紛紛閃耀一下,發出七彩炫麗的神光,光芒一閃而逝,電閃雷鳴之聲頓時煙消雲散,陣中轉眼間靜謐無聲。陣中央那個肌膚luǒ露的少女,全身肌膚突然燃燒起來,嗶嗶啵啵幾下,燒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縷殘煙。
擡頭,看不到天;低頭,看不到地;往前,不見人影;往後,不見鬼聲。
四面八方被黃布巨幡圍得水泄不通,竟然連一絲縫隙都不留。
一個披頭散髮彷彿惡鬼一般的人物,突然從左手邊一面巨幡的骷髏中走出來。
若說這人是惡鬼,只怕惡鬼也要忌他三分。這分明是一個比惡鬼還可怕的魔界怪物,他的頭上明明蔓延着一堆比雜草還亂的蓬鬆的頭髮,卻密密麻麻的長着無數個米粒般大小的眼睛,本來應該是眼睛所在的地方,卻盤着兩條猙獰可怖的毒蛇,凶神惡煞的吐着舌頭,至於他的嘴巴則更加可怖,大大的張開,上面倒生着一顆血淋淋如利劍一般尖銳的牙齒,下面生着一顆血淋淋如利劍一般尖銳的牙齒身體就不消說了,似蛇非蛇,似人非人,巨大的血紅鱗片,層層疊疊展開,世間何曾有過如此怪獸?
饒是金嘆月並非少見多怪之人,卻也吃驚不小,嚇得凌空倒退兩步,顫聲道:“你…你是誰?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問完之後,無意中發現,他居然只有左臂,沒有右臂。
“你肯定不記得我了,可我永遠都記得你,當日五聖山上斷臂之仇,今日總算可以報了。”他的聲音陰狠、兇殘、歹毒,令人不寒而慄,就像眼睜睜看着一條奇毒無比的毒蛇朝你爬來。
“五聖山上斷臂之仇?”金嘆月的心好像被人用錘子重重的擊打了一下,靈臺忽然一亮,禁不住失聲叫道:“你是青牛谷仙虹七劍之首的赤練劍荊三陵?”
那人用一種痛苦尖銳慘烈扭曲的複雜聲音吼道:“不錯,正是我,荊三陵,原來你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