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章 火燒河水村
金嘆月旁觀良久,真是越看越乏味。狐妖修行僅僅才四百年,妖術粗淺的很,也就罷了,那三人號稱是九鶴宮dìzǐ,道術卻不過是入門級別的,在無極御神心法上的修爲估計還徘徊在四象境界。一妖三人的法術幾乎都是短途飛行術、幻影移形之法,鬥來鬥去,鬥了大半個時辰、幾百個回合,居然一直繞着那棵桑樹你拍一掌,你拍一掌,你推過來,我推過去,你往上打,我往下拍,你來我往,乏味之極。更可笑的是,九鶴宮三人加起來的功力,與狐妖剛好是半斤八兩,彼此間勢均力敵,誰也勝不了誰,且雙方都沒什麼見識,許多明明可以取勝的千難逢的機會,硬是莫名其妙錯過了。看的金嘆月心底大罵:“可惜,真是四個蠢貨,這麼好的機會就白白錯過了,如此打下去,打到明年今天,只怕也分不出高低。”有點懨懨欲睡起來。畢竟趕了一天yīyè的路,在天上飛行許久,略有疲倦之意,想着這一妖三人修爲平平無奇,小泥鰍翻不起大浪,沒什麼好瞧得,倒不如利用這個時間,美美的睡上一覺,兩個時辰後再來看他們無聊的拉鋸戰。如此一想,遂輕輕一晃,飛到附近一株高大的香樟樹上,枕着樹幹甜甜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發覺前方有火光刺眼,耳邊傳來一陣陣驚呼怒喝以及哭爹喊娘之聲,朦朧中睜開雙眼一看,登時嚇了一跳,馬上從樹上蹦下。原來不知何時,那一妖三人把鬥法陣地換到了村子中央,無意中打翻了一戶人家照明的油燈,燒着了脆弱的窗紙,北方氣候乾燥,且又是秋冬之際,天乾物燥,些微一點火苗就可以燃起熊熊大火,那火一燒起來,頓時噼噼啪啪蔓延開來,遇着什麼燒什麼,從窗櫺燒到房頂燒到柴堆,從房頂柴堆無限延伸,燒到隔壁的房頂柴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火藉着風頭,把河水村十幾間民房盡皆捲入火海,又一發不可收拾的向着四面羣山蔓延,把河水村附近燒成了一座火焰山,一時間,漫山遍野火光四起,照的四面通紅,火光滔天,燒的夜空熾熱,寂靜的夜裡,處處都是哀嚎慘叫之聲。河水村的村民紛紛拖男帶女,細軟都來不及收拾,倉倉惶惶逃出房間,奔到黃河邊上,一個個滿面驚慌失措、捶胸跌足,大呼後悔。
“哎喲,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早知道把安公子送給這妖女,也不至於讓全村老少都跟着受罪啊。”
“安老頭啊,你這個老鬼啊,你捨不得把兒子送給妖女,卻卻害苦了我們啊,你這個殺千刀的!”
“天啦,這什麼狗屁九鶴宮仙人啊,請他來抓妖,妖怪還沒抓到,我們的房子卻給燒的乾乾淨淨了,以後這日子該怎麼過啊?”
“不是說正教仙人都關心民間疾苦嗎,怎麼會這樣子呢?蒼天啦,你開眼吧。”
“這什麼狗屁正教神仙啊,這什麼狗屁仙人啊!”
一段本來不算壞事的人妖姻緣,結果卻令十幾戶人家、數十口人的資產頃刻間毀於一旦,美麗的家園化爲焦土,如此慘變,無疑令人唏噓感嘆之至。
可恨那九鶴宮三人好像完全沒看到整個村子已經化作一片火海,或許是已經看到了,卻渾不以村民生死存亡爲意,依然還在和狐妖苦苦纏鬥,在火勢滔天中鬥個無休無止。
這可足足氣炸了金嘆月的肺,他絕沒料到號稱正教五大仙派之一的九鶴宮dìzǐ會如此漠視百姓的身家xìng命,氣的爆吼一聲:“你們這幾個王八蛋,還算是名門正派dìzǐ嗎?”驚怒交集之餘,整個人流星般竄進火海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扇了那三人一巴掌,再用一個小小的禁制法將一妖三人困住,一陣騰雲駕霧拖到了黃河邊上,重重的扔在沙灘上,揚起了一陣飛沙。
一妖三人鬥得正酣,不曾料到半路殺出這麼一個奇怪的高手,莫名其妙給擒住了,那狐妖修行幾百年,雖因妖法未得修真之正統法門,道行進境不大,平平無奇,可活了幾百年,見識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馬上知道是中了玄門正統的禁制之法,來人必是道門高手,比眼前那三個廢物強了千萬倍,因此還算老老實實,不敢胡言亂語。倒是那九鶴宮三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玄門正統仙派出身,反而污言穢語破口大罵:“你是什麼妖孽?竟敢用卑鄙陰險的妖術對付你家大仙?你還要不要命?識相的,快點放了老子三人,要不然,等我九鶴宮長老過來,要你的小命。”
金嘆月全沒想到正教仙派會收納這等品行拙劣道德敗壞的dìzǐ,肺腑都快氣炸了,眼珠子幾乎快瞪出來了,胸膛劇烈起伏,指着遠處河水村上空的火苗怒火騰騰的吼道:“村裡的火,你們看到了嗎?”
高個男的怪眼一翻,瞄了遠處火光一眼,傲然道:“看到了又怎麼樣?沒看到又怎麼樣?你想幹什麼?”
金嘆月怒道:“火是你們放的?”
高個男的嘿嘿冷笑道:“那又怎麼樣?你這不知死活的妖孽,竟敢如此兇巴巴的對你家大仙說話,你想死麼?”
倒是那胖子還算識趣,知道對方道行遠遠高過己輩,抱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宗旨,和和氣氣道:“我說,這位兄弟,不知你是哪位高人的高足啊?在下是九鶴宮神天道長門下張龍,我們剛纔是在抓妖啊。那邊的火,也是和妖怪大戰時,不小心打翻了油燈才引起來的,完全是無心之失,無心之失。”
金嘆月怒道:“原來你們已經看到村子着火了,爲什麼不去救火,還兀自和妖孽鬥個不休,眼看着一座座民房在烈火中化爲灰燼?”
高個男子悠悠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有毛病呢?妖怪還沒抓住,救什麼火啊?你是哪個門派的,知道得罪我們九鶴宮會有什麼下場麼?”
金嘆月真是氣急了,不怒反笑道:“這麼說,你們明明看到了村子着火。那你知不知道村裡住着人呢?”
高個男子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道:“我們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也自然知道村子裡住着十七戶五十七口人家,正是他們出錢請我們前來抓妖的。話說,人家出了錢,我們要是沒抓到妖怪,豈不是讓人家大爲失望?喂,小兔崽子,我不管你是什麼門派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比我們厲害一點點,勸你還是趕緊把我們放了,免得不好向我shīfù神天道長交代。”
金嘆月鐵青着臉瞪着他們厲聲質問道:“你們和妖怪鬥法,燒了十七戶村民的房子,害的人家就此傾家蕩產,無立足之地,難道你們心裡就沒有一點點愧疚之意嗎?”
高個男子還待反脣相譏,那胖子生怕他繼續胡言亂語激怒金嘆月,連忙搶在他前面笑嘻嘻道:“兄弟啊,這個,燒了村民的房子,我們心裡自然有點愧疚。不過,抓妖比房子重要,只要抓住了妖怪,房子可以重新再建,你說是不是呢?”
金嘆月道:“抓妖比房子重要?這妖害了很多人嗎?”
狐妖一直默不作聲,此時突然開口道:“沒有,我修行四百年從未害過一個人。”
高個男子馬上道:“我呸,死妖精,你敢說你沒害人?哪個妖精不吃人啊?哼,少給我撒謊了。”
狐妖誠摯道:“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害過一個人,叫我五雷轟頂形神俱毀永世不得超生。”
高個男子冷笑道:“那你幹嘛死死纏着人家安公子?”
狐妖憤憤不平道:“我早就說了,我和安公子緣定三生,可以做三生三世的fūqī,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我無法抗拒。”
高個男子道:“我呸,胡說八道,什麼緣定三生?你說緣定三生就是緣定三生麼?天意是你想要就要的麼?”
金嘆月冷冷道:“如此說來,你纏着安公子,只是想和他結爲fūqī?他父母不准許,於是就請了這三個膿包來對付你?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麼簡單?你沒害過河水村的一個人?”
狐妖眼波流轉,露出一副楚楚可憐、深情款款的樣子,溫柔道:“這位公子,我雖然不知道您在哪座仙山修行,可我猜到您的道行肯定深不可測,目光見識必然是當世一流。您應該知道,凡是沾過一滴血腥的妖物,周身妖氣定散發出濃濃的血腥氣味,您看我身上有血腥氣味麼?”
金嘆月哼了一聲道:“這倒沒有,不消你說我也聞得出來。你們這三個廢物,抓妖不成,害人的本事倒是一絕。人家請你們來抓妖,你們抓不到妖精,卻把人家的房子付之一炬。請問,九鶴宮有這麼教過你們的麼?神天道長有這麼教過你們的麼?”
高個男子勃然大怒道:“狗日的傢伙,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教訓我們?你shīfù是誰啊?你在哪座破山修行?”
金嘆月冷森森回了一句:“我的shīfù是千古一聖魔聖蕭霸陵,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dìzǐ金嘆月。這下你認識我了麼?”
蕭霸陵威震天下,婦孺皆知,三人登時驚得咋舌不已,半天說不出話來,那胖子怔了一怔後,連忙嬉皮笑臉陪笑道:“這個,金公子,金大俠,誤會,是一場誤會,我三人確實處事不周,害的河水村十幾戶村民無家可歸,惹您老人家生氣了。這樣吧,我三人在此發誓,只要您放了我們,我們願意幫助河水村的村民重建家園,您說,這樣可行?”
金嘆月回頭想了一想,覺得眼下也沒有其他十全十美的解決法子,殺了他們自然於事無補,倒不如放他們一馬,讓他們將功贖罪,以他們的身手,抓妖固然是癡人說夢,可是幫助老百姓伐木建房絕對是好幫手。便只得答應他們的請求,解開身上禁制,厲聲道:“好,這次我就放了你們,你們須得牢記,在一月之內,必須幫河水村的村民把房子建好,一月之後,我再過來查看。若是你們膽敢食言,哼,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法子找到你們,到時候,將你們碎屍萬段。滾!”
三人逃過一劫,心中大喜過望,急急忙忙爬起來,一面向金嘆月嬉皮笑臉鞠躬謝罪,一面迅速撣淨周身黃沙,一溜煙走的乾乾淨淨,生怕金嘆月會突然反悔。
狐妖躺在沙灘上,一雙妙目盈盈盯着金嘆月,想看他如何處置自己。
金嘆月忽然低頭沉思,好似忘了她的存在。狐妖頓時現出淡淡的幽怨之色,輕輕的咳了一聲。金嘆月微微一愣,禁不住回頭看她一眼,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你和那位安公子的情愛之事,我無權過問。不過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就算你二人兩情相悅情緣深厚,你也不能胡來,用武力脅迫對方父母答應承婚事。此事須得順其自然、從長計議,我今日放你一馬,不過日後你需規規矩矩,切不可胡作非爲,否則的話,他日我必來取你xìng命。”說完,右手一揮,解了她身上的法術禁制。
狐妖徐徐爬起來,輕輕抖淨身上的細沙,然後向着金嘆月盈盈拜倒,叩謝道:“多謝公子網開一面,小妖感激不盡。就此告別!”說完,化作一陣紅光,越過黃河朝彼岸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