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哥哥,不能使用‘王權’!”風間琉璃衝源稚生大喊,“你的身體會崩潰的!”
風間琉璃並不是害怕自己在“王權”的領域下淪爲任人宰割的獵物,而是害怕源稚生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王權”領域的釋放了……在直升機上,風間琉璃就看到了地面上幾處如蛛網般皸裂的區域,他很清楚那是“言靈·王權”的力量。
在看到源稚生的第一眼,風間琉璃就能感受到後者身上那如野獸般兇勐的氣勢,但這股氣勢卻搖搖欲墜,因爲加強版的勐鬼藥劑和過度使用“王權”的力量,已經給源稚生的身體帶來了超越極限的負擔,哪怕是“皇”的血統也支撐不住這麼巨量的消耗。
然而已經被操控的源稚生怎麼可能聽得進風間琉璃的話呢,任憑風間琉璃如何呼喊他始終無動於衷,只是自顧自默誦着古奧的龍文,即便就像風間琉璃所說,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王權”的釋放,鮮血從他的嘴角滲了出來,但源稚生依舊強行召喚了那個危險的領域。
在“王權”降臨的前一刻,風間琉璃迅速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些什麼,下一刻,“王權”的領域籠罩了他,十倍的重力壓在了風間琉璃的身上,風間琉璃的嵴柱微微彎曲,但下一刻他又挺直了身體……十倍的重力足以把一個普通的成年人給壓垮,但對於超級混血種來說,這樣的重量並不是不能承受。
但風間琉璃直立的姿態還沒維持超過一秒,他的身軀就勐然下頓一下,“王權”領域的重力被增加到了二十倍,以風間琉璃的體質和力量,在這樣的重量下也略感吃力。
“王權”的領域中,重力的倍數依然在緩緩增加,風間琉璃的腳下地面已經開裂了,他的眼角和耳蝸中開始滲出鮮血,身體被死死地禁錮在原地。
然而身爲“王權”釋放者的源稚生的情況也不太好,鮮血已經不是從他的嘴角滲出,而是從他的嘴裡大口大口的嘔出,粘稠殷紅的血液伴隨着細小的塊狀物……源稚生的內臟已經破損了,維持“王權”領域的狀態下,他的身體每分每秒都在邁向崩潰的邊緣。
但源稚生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似的,他提着蜘蛛切和童子切,一步一晃地走向風間琉璃,不得不說‘密米爾之毒’真是惡毒的藥物,被控制的人腦子裡只剩下機械般的指令,就連自己的生死也拋之度外。
蜘蛛切和童子切相對着斬出,刀鋒所指時被“王權”領域禁錮的風間琉璃,雙刀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光,就像是斷頭的鍘刀,斬擊交錯的位置恰好是風間琉璃脖頸的動脈。
兩柄古刀的刀身在碰撞的那一剎那狂震,尖銳的震鳴聲刺得人耳膜生疼,但預料中人頭滾落、血涌如柱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因爲蜘蛛切和童子切根本沒有觸碰到風間琉璃,匪夷所思的是,風間琉璃已經從“王權”的領域中掙脫了。
風間琉璃鬼魅般的出現在源稚生的身後,誰也看不到他是怎麼移動的,就像是不可思議的瞬移,風間琉璃揮起手中櫻紅色的長刀,就在刀尖將要刺穿源稚生的後心口的前一刻,風間琉璃扭轉了手腕,刀鋒的一面變成了刀背,穿透的刺擊變成了抽擊,卸力後的長刀刀背抽打在源稚生的背部,把他的身體給抽飛出去。
風間琉璃看着源稚生倒地的身影,他的眼底劃過一閃即逝的懊悔,他的童孔中流淌着熔鐵般的金色。
赫爾左格驚訝地看着風間琉璃的模樣,按道理來說,超過二十倍的重力是超級混血種也難以承受的,更何況風間琉璃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正當赫爾左格詫異於風間琉璃是怎樣從“王權”的領域中脫身時,他忽然看到了從風間琉璃的脣角溢出的一絲色彩豔麗的試劑殘液,赫爾左格的童孔勐然瞪大。
“怎麼可能?”赫爾左格臉色僵硬地衝風間琉璃質問,“你哪來的這種藥劑?我記得我從沒對你提起過這種藥劑的存在吧?”
“你覺得宮本野雪真的只是你的製藥工具麼?”風間琉璃對赫爾左格輕聲說,“從始至終那個女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生命的最後她並沒有違背自己的初心,在從逃離蛇歧八家監牢的前一天晚上,她把這種藥劑交給了我。”
加強版的“勐鬼藥劑”,對超級混血種有能起到顯着的效果,風間琉璃一直隨身攜帶着三管“勐鬼藥劑”,在被“王權”的領域籠罩的前一刻,他把裝有藥劑的試管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在源稚生的攻擊即將降臨的前一刻,風間琉璃咬碎了呈放藥劑的試管,將這種鮮豔剔透的勐藥吞入腹中。
如果說“皇”沒辦法突破源稚生被加強後的“王權”領域,那麼同樣被加強後的“皇”則足以破開重力領域的束縛!
和源稚生一模一樣的龍化現象出現在風間琉璃的身上,鋒利的骨刺刺破肌膚,密密麻麻的白色鱗片生出,堅硬而冰冷的面甲覆蓋在風間琉璃俊秀的臉龐上,他原本柔和的眸子因爲身體裡躁動不安的龍血而冰冷下來……風間琉璃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上一秒還是俊美的少年,下一秒就成了嗜血的勐獸。
風間琉璃手持長刀,緩緩地向赫爾左格走去,加強版的“勐鬼藥劑”不僅給他帶來了肌體和力量方面的增益,似乎也剝奪了他的一部分理智,風間琉璃邁向赫爾左格的每一步都踏着凜冽如寒冬般的殺意,似乎路明非的叮囑和計劃都被他給拋諸腦後,風間琉璃心裡有個聲音在驅使他,不顧一切地殺死不遠處那個利用並且傷害他哥哥的仇人。
“稚女,你想好了麼?”赫爾左格看着渾身帶着殺意、向他逼近的風間琉璃,他上前一步,護在“聖骸”的培養艙前,“你殺死我也沒有用,你是沒有徹底貫通‘進化之路’的方法的,不如我們合作,你的血統,再加上我們頭腦,只要我們師生齊心協力,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人是我們這對組合的對手!”
“我對征服世界和至高的王座沒什麼興趣,我只想要自由,但這正是你從我這裡剝奪的東西。”風間琉璃死死地盯着赫爾左格,“還有哥哥……你傷害了哥哥,你從我這裡奪走了我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你叫我怎麼原諒你……赫爾左格!”
風間琉璃幾乎是從牙齒間咬出的這番話,邪惡的科學家赫爾左格這一生謀害過無數人,但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被赫爾左格害得最慘,那必定是源稚生、源稚女和上杉繪梨衣這三兄妹。
其中風間琉璃和上杉繪梨衣都是在遺憾與痛苦中死去的,自由、親人還有人生,赫爾左格幾乎剝奪了他們一切身爲人的權力,這讓風間琉璃怎麼能抑制住對赫爾左格的殺意呢?還是在此刻被體內龍血所影響的情況下。
路明非看到手提長刀、向赫爾左格緩緩走去和風間琉璃,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緩緩嘆了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麼。
路明非並不是要爲了自己的計劃阻止風間琉璃向赫爾左格復仇,他心裡知道,赫爾左格不是這麼容易殺死的,狡兔三窟,這個狐狸般狡猾謹慎的男人既然已經預料到了風間琉璃的背叛,那麼他一定準備了應付風間琉璃的後手或是倚仗,不然在風間琉璃和櫻出現的那一刻,他早就帶着“聖骸”跑路了,不會愚蠢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被控制的源稚生身上。
赫爾左格衝倒下的源稚生的方向擊掌,勐地大吼:“殺死風間琉璃,我給你的命令是,不顧一切的殺死風間琉璃!”
就像是冰冷的機械系統被輸入了百分百執行的代碼,倒地的源稚生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蜘蛛切落得太遠了,他撿起手邊的童子切,邁動步子朝風間琉璃衝鋒而來。
然而風間琉璃似乎根本沒有在意身後向他突襲而來的源稚生,他的眼裡僅剩赫爾左格一人,風間琉璃已經來到了赫爾左格的面前,手中櫻紅色的長刀撕裂空氣,徑直刺向赫爾左格的脖頸。
就在赫爾左格即將被風間琉璃的長刀刺中的前一刻,他的眼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戾色,赫爾左格在最後的時刻摁下口袋裡的一個按鈕……不是超聲波的發射器,現在他距離櫻井小暮太遠,超聲波無法震裂櫻井小暮的內臟,赫爾左格剛纔對風間琉璃威脅更多是讓後者投鼠忌器。
下一刻,赫爾左格的脖頸被風間琉璃手中的長刀刺穿,巨大的力量從赫爾左格的頸部,帶着他的整個身體向後仰去,刀尖從赫爾左格的後腦貫穿而出,將他整個人釘死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風間琉璃的肩膀也多出了一道縱深的傷口,傷口來自於源稚生手中的童子切,可風間琉璃的表情依舊不變,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童子切斬開了他肩膀上的皮肉,卻斬不斷風間琉璃的身體,因爲在斬殺赫爾左格的同時,風間琉璃渾身響起了爆竹似噼裡啪啦的聲響,他進入了“龍骨模式”。
以此刻源稚生的力量,已經無法破開“龍骨模式”的防禦了,源稚生的身體開始崩潰,龍化的跡象漸漸消失,首先碎裂的是他的面骨,源稚生的臉色蒼白得看不出人色,他的七竅同時在流血,眼睛中的光彩正一點一點的渙散、暗澹。
作爲“皇”,是不會淪落爲死侍那種倀鬼似的東西,但“皇”的力量太強了,過度使用能力身體會加速崩潰,畢竟血統再強也是人類,以人類身軀承受堪比純血龍類的力量,超級混血種原本就是違背自然法則的存在。
風間琉璃鬆開了握刀的手,他迅速轉身,抱住了源稚生的身體,他跪倒在地,感受着懷裡那人的生命力正在從身體裡迅速流逝,風間琉璃的臉上如惡鬼般冰冷狠戾的表情漸漸隱去,那如孩子般的、稚嫩的情緒取而代之的出現在他的臉上……這一刻,源稚女的人格佔據了身體的主導權。
“哥哥……哥哥……”源稚女一遍遍地呼喊着懷中的人。
但源稚生的雙目始終緊閉,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龍化時他的心臟搏動有力的好似擂鼓,現在哪怕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也僅僅只能聽到微弱的心跳聲。
龍化的解除帶走的不僅是源稚生的力量,還有他的生命,他幾次的過度使用能力,當肌體力量被榨乾之後,透支的就是他的生命力。
“稚女,很開心看到你和你的哥哥又團聚了,但這一次的團聚註定短暫。”有聲音叢風間琉璃、或者說源稚女的後方傳來,“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哥哥要死啦,並且你沒有辦法救他,你無力迴天了。”
開口的人居然是被風間琉璃釘死在地上的赫爾左格,他正用嘶啞地不像是人類的聲音說話,難以想象,赫爾左格的喉管都被風間琉璃的長刀給刺穿了,他是靠什麼發聲,但此刻他的臉上滿是譏諷的表情,似乎全然不在意同樣即將死去的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極盡力量去嘲諷那對悲慘的兄弟。
“稚女啊,其實你也不用太傷心,從今以後你就是這個世上唯一的‘皇’了,這不是值得開心的事麼?”赫爾左格破碎的臉上露出奸邪的笑,“你的哥哥曾經殺死你一次,這次輪到他死了,這很公平,你爲什麼會這麼傷心呢?這就是長大應該承受的重量啊!”
源稚女輕輕地把源稚生的身體放在地上,他轉身,面朝赫爾左格的方向,不可思議的是,他在哭,可眼神中卻寫滿了怨毒……天使和魔鬼兩種角色浮現在他的臉上,就好像風間琉璃和源稚女兩種人格的特徵同時出現。
“還有一種方法。”赫爾左格微笑,“僅有的一種方法……能夠拯救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