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紀念的初次夜
魔鬼的聲音通常帶着誘惑力,此刻路鳴澤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房間裡,帶着濃濃的蠱惑力。
路明非扭頭望去,方桌旁坐着一個人,燭光映照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把他的影子投在後方的牆上,左右搖曳,就好像真正的魔鬼。
“你小子,果然是你!”路明非從牀上崩了起來,朝那個人影走去,“你他孃的回來就幹這種缺德事,我可是賣了你四分之二,整整一半的命啊!一下幫你把業績完成了二分之一,結果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興許是太久沒見這傢伙了,也有可能是剛剛繪梨衣的動作整的路明非有點燥熱,他的情緒有點激動,他猛的踏出去幾步後忽然停住了。
因爲路明非忽然想到,剛剛繪梨衣還躺在自己懷裡,他這樣一走,繪梨衣不得摔牀上啊,路明非連忙扭頭看去,只見繪梨衣已久保持着擁抱者一個人的姿勢,但是她擁抱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是原本自己在的位置,自己立刻後當然什麼都沒有,但離奇的是,繪梨衣並沒有倒下,她的下半身跪坐在榻榻米上,上半身卻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傾倒着,沒有任何的依靠,卻就這樣靜止在半空。
這太詭異了,因爲世界上腰腹力量最強的人也不可能做出這麼離奇的姿勢,保持長久的靜止狀態,她更像是被一種神奇的力量定格住了。
但是路明非沒覺得有多奇怪,因爲那個自稱爲“魔鬼”的傢伙就坐在旁邊,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他定格的不只是繪梨衣,而是整個世界。
“你可真是冤枉我啊哥哥,你可以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但你也不能污衊一個好人!”路鳴澤搖着頭嘆氣,“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爲你好啊!”
“誰要你爲我好啊,你爲我好就是爲了給我和繪梨衣下……這種東西?”路明非一扭頭,衝路鳴澤一瞪眼,“哪怕是新婚夫妻也不能做這種事吧?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好吧我也不知道在日本這個變態的國家這種事算不算違法,但你徵求我的同意了麼?你徵求繪梨衣的意願了麼?我們倆又不是等着交配的小公母豬!”
“所以我說冤枉啊哥哥,我真沒給你和你新婚妻子下……那種東西啊。”路鳴澤眨了眨眼,“雖然我一直不信奉人權至上的主義,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哥哥,那姑娘我勉強也能認作嫂子,強行撮合你倆生出個小怪物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還得替小傢伙擦屁股。”
“什麼意思?”路明非挑了挑眉,來到路鳴澤的身邊坐下,“你說的那些話,我和繪梨衣婚禮上喝的那些酒裡,你和源稚生究竟加了什麼東西?”
“八岐大蛇的骨髓液。”路鳴澤緩緩地說。
“啥玩意?”路明非愣住了,“八岐大蛇的骨髓液?這詞我聽起來怎麼這麼陌生呢?把這玩意加我們酒裡幹嘛?你小子別是修仙小說看多了吧,以爲殺了個靈獸吃了肉就可以升級?”
“這東西是源稚給你們加的,所以哥哥你別衝我發脾氣了,這麼磕磣的玩意我可拿不出手。”路鳴澤嘆了口氣。
“所以源稚生爲什麼要給我們喝這東西?”路明非皺了皺眉,“而且八岐大蛇不是已經死了麼?”
“哥哥你像個好奇寶寶,還好吧,我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路鳴澤說,“八岐大蛇確實已經死了,理論上那原本是個殺不死的怪物,無論死去多少次都能再活過來,但自從‘聖骸’離開它身體的那一刻,八岐大蛇的確是徹底死了,可死去的生物不代表身體裡就不蘊含任何能量。”
路明非點點頭,他能理解路鳴澤的話,卡塞爾學院“龍族生物學”的課程裡也普及過類似的常識,龍類是很難殺死的生物,當一隻血統高貴的龍被真正殺死後,它的全身上下依然是一座珍貴的寶庫,不僅有科研作用,實質用途更大,它的鱗片、內臟和血都是難得可貴的原材料。
“雖然‘聖骸’已經離開了八岐大蛇的體內,但它也將那隻怪物的身體徹底改造,那是凌駕於龍族亞種之上的生物,比次代種更加罕見。”路鳴澤解釋,“你們卡塞爾學院應該有類似的技術,從新鮮的龍類屍體中提取骨髓液和龍血,製作成一種純度極高的血清,戰爭結束後源稚生應該就立馬做了這件事,這是那隻死去的怪物身體中僅剩的最珍貴的東西,源稚生全都分給你和繪梨衣了。”
“但是這些東西,我和繪梨衣喝了有什麼意義麼?”路明非還是不解。
“當然有意義,哥哥你在喝下那些酒的時候,應該會有類似於‘暴血’的感覺吧?”路鳴澤問。
“對,血液的流動明顯加快了。”路明非點點頭。
“以往提到龍類的血時,普通人都會下意識覺得那是一種毒藥,它會讓混血種突破血統閾值,變成死侍。”路鳴澤搖搖頭,“但龍類的血液和骨髓液經過加工以後製成血清,也可以作爲救命的藥物,甚至是補品。”
“補品?”路明非又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
“哥哥你知道上杉繪梨衣以前都是怎麼活過來的吧,以她血統失控的情況,早就該死了,但赫爾佐格那老小子一直用死侍的血清吊着她的命,死侍的血清管用,龍類的血清知會更管用,只是要把握好一個度。”路鳴澤說,“源稚生應該是得到了赫爾佐格製作血清的方法,他放棄珍貴的研究機會,把八岐大蛇僅剩的血液和骨髓液製作成濃縮的血清,混在酒裡,讓你和繪梨衣喝下去。”
“這麼說……”路明非怔了怔。
“所以我說那小子對你們還不賴,雖然哥哥你一直說有把握解決繪梨衣的血統問題,但源稚生也一直在用他的辦法拯救他的妹妹。”路鳴澤點點頭,“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就算我沒出現,這些血清也夠那小姑娘健健康康生活至少十年吧。”
“等會兒,我大概明白源稚生的用意了。”路明非打斷了路鳴澤的話,“但你還是沒解釋,我和繪梨衣爲什麼會這麼……情緒化,八岐大蛇的血清還有催情的作用?”
“哥哥你忘啦,我說了血清不僅僅是救人的藥,還是一種補品,上杉繪梨衣的血統問題已經被我解決了,哥哥你又沒有血統隱患,現在你們兩個都是健康的正常人,藥物當然只會發揮補品的作用。”路鳴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但這種補品可不是常見的枸杞燕窩這麼溫和的東西,龍類的骨髓液這種東西,光是聽名字,你就該想到它有多麼烈性。”
“所以這玩意兒就是把我和繪梨衣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路明非的眉毛挑了挑。
“當然……不是。”路鳴澤露出猖獗的笑,“我都說了,源稚生準備的只是磕磣玩意兒,上杉繪梨衣經過我的治療後,已經成爲了名副其實的怪物,哥哥你大概沒感受到,但她的力量,其實已經凌駕於上杉越之上,至於哥哥你……”
“哥哥你可是怪物中的怪物啊,一隻死去的八岐大蛇的血清而已,怎麼會讓你產生這麼劇烈的衝動呢。”路鳴澤打了個很好理解的比喻,“就好比龍血對普通的混血種來說是致命的毒藥,但如果一位君王喰食了一隻三代種乃至次代種,它會因爲次代種的血液而意識混亂麼?”
“你不是說,這東西是烈性的補品?”路明非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補品而已,再烈性也不是猛藥啊,雖然不是什麼頂級的東西,但源稚生能弄到這玩意兒已經盡他最大的能力了。”路鳴澤晃了晃腦袋,“補品喝多了堆在身體裡,排不出去的話也很糟糕啊。”
“所以你的意思,下藥的還是你?”路明非瞪了眼路鳴澤。
“別說的這麼難聽嘛哥哥,我可不會用這麼下作的手段。”路鳴澤打了個響指,“還記得你們喝的那杯最烈的伏特加麼?那裡面的東西可不是什麼藥……那裡面被我加了天叢雲碾成的粉末。”
“天叢雲的粉末?”路明非喃喃這幾個字,似乎無法理解。
“那柄白王身上最堅硬的骨骼,在白王徹底死去後,也無法維持原本的硬度了,碾成粉末對我來說不是難事。”路鳴澤的笑容有些癲狂,“知道天叢雲原本是白王的什麼部位麼?哥哥你回想一下赫爾佐格掏出天叢雲的位置,我就不繼續往下說了,免得哥哥你把午飯吐出來,過補的骨髓液作用於你們的身體,讓你們產生過剩的精力和荷爾蒙,而我準備的東西,相當於一種引子,作用於你們的意識,讓哥哥你們把多餘的荷爾蒙給釋放出來。”
“見鬼,所以你的行爲到底和下藥有什麼區別!”路明非有些慌張的向路鳴澤質問,“只不過你的藥性質更特殊,藥效更猛烈!”
“哈哈哈哈哈,你說‘藥’就是‘藥’吧,全世界不會有這麼昂貴的藥了,哥哥!”路鳴澤笑得像個真正的小瘋子,“世界上只有我會對你這麼大方了,我說過我不會害你,過剩的營養堵在身體裡是好事麼?哥哥你知道爲什麼世人說龍類好淫麼?因爲這本來就是進化的一種途徑,男歡女愛,陰陽之道,人之常情,今夜過後,哥哥你和繪梨衣的體質,會有質的飛躍!”
“但是這種事……但是這種事……”路明非咬着牙說,“你不考慮繪梨衣的想法,我不可能不考慮繪梨衣!不論什麼理由,不論什麼理由,我都不可能強迫……”
“這算什麼強迫啊,哥哥?我只說這東西能刺激赫爾佐格,也沒說會讓人失去意識啊。”路鳴澤輕輕嘆了口氣,他用一句話就堵住了路明非的嘴,“你又怎麼知道,繪梨衣不是自願的呢?”
路明非張了張嘴,但他啞了,因爲他想起來,繪梨衣雖然和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但嘴裡卻一直含着“Sakura”這個名字……繪梨衣的意識是清醒的。
包括路明非,自己的意識也是完全清醒的,他知道繪梨衣在做什麼,所以繪梨衣應該也清楚她在做什麼,她所做的一切全都發乎於自己的意願。
“所以哥哥,人還是不要活的太彆扭,這不是你在夢境的故事裡自己得到的結論麼,心裡想的事錯過了人事會後悔的。”路鳴澤輕聲說,“今晚的月色很棒,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你的女孩還在等你呢,爲你們的人生留下完美無憾的一天。”
路明非緩緩轉過身去,看榻榻米上的繪梨衣,繪梨衣的神情含羞,眉宇之間都透着溫柔,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分明隱隱藏着期待的情緒,哪裡看得出來半點不情願或是被強迫的意思。
所以,這也是繪梨衣的心願麼?
“看來是我想當然了,沒考慮到繪梨衣的想法。”路明非輕聲說,“你說得對,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如果是心裡想的事但是一直刻意迴避的話,那不就像個僞君子了麼,你說是吧?不過等會兒我還是會問問繪梨衣的想法……”
“路鳴澤,你怎麼不叨叨了?”身後一直沒人迴應,路明非扭頭看去,原本坐在桌旁的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路明非沒太在意,這傢伙一直來無影去無蹤慣了,大概是要說的說完了,不想打擾自己和繪梨衣這對新婚夫妻的相處……不過路明非本來有點事想問他,想知道他消失的這一段時間都去幹嘛了,看來只好等下次問。
路明非回到繪梨衣的身邊,他忽略的是,路鳴澤的能力能將整個世界靜止,剛剛繪梨衣的確是保持詭異的姿勢一動不動,但桌上的燭火卻一直緩緩跳動着,把路鳴澤的影子投在牆壁搖晃不停。
昏暗的燈光下,路明非也完全沒注意到,剛纔路鳴澤坐過的位置上,血的痕跡宛若一朵黑色的花般,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