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天色,烏雲密佈,空氣顯得格外的潮溼並且毫無一點流動之意,一望無際的森林被黑色的霧氣所籠罩,猶如地獄一般,死氣沉沉,毫無一點生機。森林的植被彷彿出自墨水一般通體烏黑,喬木、灌木就連草本皆是如此,一如墨洗。遍地的腐屍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慕容雪奧持着一把獵刀,還未凝固的鮮血從獵刀的刀尖滾落,隨時喪命的警鐘時刻在他耳邊敲響,無時無刻神經緊繃,只要稍微的鬆懈就會即刻斃命當場。
在暗夜亡森裡,想要活下去就沒有緩息的機會,他自從闖入暗夜亡森,每時每刻都在與野獸搏命,他也不知到自己還能活多久,只要稍不留神,也許下一刻就會命喪野獸之口。
山中無歲月,尤其是在沒有日月星辰時間變換的暗夜亡森林中,根本無法探測到時間的腳步。剛進入暗夜亡森之時,他不過是個小平頭,然而如今他的後發已經及肩。
凌亂的頭髮和污泥沾黏在了一起,還透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破爛的衣服上佈滿了血澤,就如同一個大肆殺戮之後的乞丐。
他每天都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舊傷未愈又貼上了新傷,他也記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野獸命喪他手,經過無數歲月的廝殺,現在他臉上隱隱透漏出一股無形嗜血之氣,這種嗜血之氣刻意能裝出的,必須在長時間廝殺的過程中才能磨練出來。
死神無時無刻陪伴在他的身邊,即是如此也他從未後悔過自己所做的決定。因爲他在進入暗夜亡森之前就已經知道其中兇險無比,但爲了尋找父母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從未有過一絲的畏懼,而充滿的是無窮無盡的自責,他把父母的失蹤看做是自己的責任,他恨自己無能,尋找了那麼久也未能找到父母。
慕容雪奧本來是南邱市第一中學高二的學生,他是他們村裡唯一一個出村讀書的人。他的家鄉叫做黑崖澗,是一個非常避世的山村,迄今爲止依然不爲世人所知,黑崖澗的村民們自給自足,民風淳樸,一輩子沒有出過村的人佔大半,整個村落不過百戶人家,村子裡全部是蕭氏一族,當然出了慕容雪奧一家。
然而就在上一次暑假回家,慕容雪奧的父母突然無故消失,村裡的人告訴他,在他回家半月前,他的父母闖入的禁地——暗夜亡森。
暗夜亡森自古以來就被黑崖澗蕭氏先祖列爲禁地,並且祖先留下還祖訓‘凡是蕭氏後人不許踏入暗夜亡森’。暗夜亡森有着不爲人知的兇險,慕容雪奧自小就從村裡的老人的口中得知,但是聽說父母進入了暗夜亡森半月未出,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一闖。
他還是比較理智的,進入暗夜亡森後只是在的外圍尋找,並沒有深入暗夜亡林的中心區域,因爲越是往暗夜亡森的深處越是兇險,丟掉性命的可能也越大,所以在他覺得還有一絲希望之時,他絕不會惘送性命。但是靠着黑崖澗的外圍幾乎都被他尋了個遍,就連父母的一絲蛛馬之跡都沒有找到,現在他已經徹底絕望了,經過再三的考慮後,他決定深入暗夜亡森的內部。
慕容雪奧看沾滿鮮血的獵刀,眼眶隨即蒙上了一層水霧,這是他得知父母失蹤迄今爲止第一次流眼淚,他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還是看不到一絲希望,即使心性在怎麼堅韌的他也終究還是難以忍住傷心的淚流。
在黑崖澗。
靠南十公里左右有一座蜿蜒萬里的黑色懸崖,黑崖澗的名字既是源於此崖,黑色懸崖恢弘的氣勢足浴媲美世界十大奇觀,萬丈之高,就像一個天然的城牆,把暗夜亡林和黑崖澗相隔開,只有懸崖之上的一個小洞互通,小洞剛好能容納一人通過。
就在黑崖底的一塊巨石上,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女站在上面,飄逸如烏的秀髮直瀉於腰,白皙的肌膚如冰玉一般,膚質細膩,精緻的五官恍若雕刻而出,一雙明眸泛起了瑩瑩的淚光,臉上還依稀可見淚水劃過的痕跡,少女目光呆滯的看着黑崖上的小洞,面色擔憂、焦慮、期望、傷心。
“千語……”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少女的身後滿臉的愁然道,中年男子已經站在少女身後多時,只不過少女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嗚嗚……父親!”少女滿臉的淚痕回撲到中年男子懷中,帶着孱弱的哭腔說道:“爲什麼,小奧爲什麼不聽我們的話,非要進入暗夜亡森?”
看着自己懷中的女兒,男子心若刀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然而他更欣賞像慕容雪奧那樣爲了自己的信念哪怕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撫摸着女兒的絲髮道:“瑤瑤沒事的,小奧他傑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雖然這樣說,但是中年男子心裡比誰都清楚慕容雪奧的凶多吉少,因爲他身爲黑崖村的村長對暗夜亡森比常人更爲了解。
南邱市某個公園的角落。
“雪奧,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我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到底在哪裡?”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孩鬱鬱寡歡,林黛玉的弱柳清風在她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眼角夾着一個還未滴落的淚珠,坐在一棵榕樹下的她,思緒若纖,一縷絲髮被微風輕輕撫起。
她的雙眼閉上,眼角的淚珠滾落。
要是此刻的悽美場景被人看了,無論是誰都會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暗夜亡森。
慕容雪奧被一羣狼圍的水泄不通,含着淚水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比較靠前的一匹狼。這匹狼的個頭明顯比其他的要大出許多,尤其是它那雪白色的皮毛,在這灰色的狼羣之中顯得及其的高貴,毋庸置疑它狼羣的首領。
慕容雪奧和狼王狠狠對視,他非但沒有被狼王那陰森的目光所震懾,反而他那佈滿血絲的腥紅眼球讓狼王都心悸了起來。狼自古以來就是團結和血性的象徵,尤其是血性,無論多麼強悍對手,它都敢於直視對方的眼睛。但此刻慕容雪奧在血性上無疑已經壓過狼王。
慕容雪奧雙手緊緊地握住獵刀的刀柄。
“一羣不要命的畜生。” wωw ●тTk án ●¢ ○
話音剛落,他便衝向了狼羣,羣狼見慕容雪奧發勢,還未等到狼王發號施令,便一匹匹見勢而發。
狼王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原地,它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一擊致命的時機。
一匹比較靠前的灰狼一躍而起,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慕容雪奧,慕容雪奧見勢上身微側,手中的獵刀狠狠刺向狼的胸口,鋒利的獵刀直接穿過狼的心臟刺出後背,抽出獵刀,狼血狂涌,濺了他一身,這匹狼還未來得及嘶吼一聲,便這樣一命嗚呼。
緊接着又有三匹狼相繼而上,他單臂連劈三刀,三匹狼的頸部皆被他砍了一道深深的刀口,雖然說還達不到致命,但是戰鬥力已經大大的被削弱了。
慕容雪奧從小就和父親學狩獵術,再加上進入暗夜亡林半年,每天飲獸血食獸肉,更是把他訓練得遊刃皆虛。
現在他已經癲狂了起來,左右橫移不斷的衝向狼羣,手中的獵刀不斷地劈砍,每一刀都向着狼的致命位置劈去,他劈中的狼皆被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就在他全心應付前面的狼匹時,突然一匹狼從他的身後嘶啞住了他的小腿,就在他剛豎起獵刀想要刺下之時,又有一匹狼躍起,撕咬住了他的肩膀,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狼的獠牙刺入了他的骨頭之中,雖然如此,但是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獵刀,繼續對着撕咬住他小腿的那匹狼連刺了三刀,反腳一踢,直接將被他連刺三刀的那匹狼踢出了數米,他小腿上的一塊肉直接被狼撕扯下來,血流不止,對此他視若無顧。
隨即他又橫刀穿入了撕咬肩膀的狼腹中,還未等到他拔刀出來,他的小腿、大腿、肩膀、腰部、臀部全被狼給撕咬住了,每一刻牙齒傳來的疼痛他都感覺得到。
“啊……”
慕容雪奧一聲怒吼,轉動身子,欲要把狼甩出。連轉了數圈,身上的狼還是緊緊的撕咬着,沒有一點鬆懈的感覺。狼即是如此,只要它們撕咬住獵物,除非獵物氣絕身亡不然它絕不鬆口。
慕容雪奧感覺死亡已經瀕臨,急促的呼吸緩慢了下來,原本突起的青筋也緩緩的落下,身體開始癱軟,猙獰弒殺的面容消失,給人的感覺就是認狼宰殺。
雙眼緩緩閉上,身體慢慢地向後傾倒而下,突然父母的慈祥的面容在他的腦中滌盪了起來,一道弱柳清風的身影也浮現出來,他的眼角滑出一滴淚水。
“爸爸,媽媽,蘇媣……”
慕容雪奧的身體已完全倒在了地上。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慕容雪奧在心中反覆的問着自己。
“如果自己就這麼倒下了,那父母怎麼辦,蘇媣怎麼辦?”
慕容雪奧不想讓自己在彌留之際留下如此巨大的遺憾,他還要尋找父母,還要爲蘇媣治療絕症,如果就這樣認命的話,他死也不會瞑目。
“不,我不能就這樣認命,就算死我也要把這些畜生統統殺盡。”
慕容雪奧低吼,他拼盡了最後的力氣站起來,八匹狼還在緊緊咬住不放,兩三匹圍在一旁打轉。
突然,一匹圍着的狼騰空躍起,勢要撕碎他的臉。
慕容雪奧咬緊牙齒,強忍着劇痛雙手持刀,對住着騰空而起的狼頭奮力劈下。
“嚓”
狼頭直接被他劈成了兩半,**和鮮血迸濺。
“嗷嗚……”
就在這時,一直未動的狼王突然仰天嚎叫,嚎叫幾聲後,便反身狂奔離去。
此時嘶咬住慕容雪奧的狼匹全都鬆開了口,也向着狼王狂奔而去。
慕容雪奧對於眼前的這一幕已經沒合理的邏輯來思考,狼羣的而行爲令人匪夷所思,原本他還以爲是狼王要發起攻勢,但怎麼沒有預料到狼羣竟然在要得手之際逃之際離去。
“媽的,這是什麼意思?把老子弄成這樣就想一走了之,有種別跑呀!”
慕容雪奧對着狼羣破口大罵,他有種感覺這狼羣是來找他尋樂的。
聽到了他的叫罵聲之後,突然最後的一匹狼回頭看了看他。
“媽的,不會真的回來吧?!”
慕容雪奧嚥了咽口水,怨自己嘴賤,但是狼只是回頭看了看並沒有掉頭回來。
不管怎麼說,打死慕容雪奧他也不會相信狼王會心慈放了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想到這裡一股不詳的預感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