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回目光,向各自馬匹走去。剛到官道上,任飛宇突然氣力全無,眼前一黑,就要摔倒在地,幸好冷安機警,急忙扶住了任飛宇,纔不至於摔倒。
冷安急忙將任飛宇扶到官道邊上坐下,對隨行弟子喊道:“水,快拿水來。”早有人將水遞上,冷安小心翼翼的將水壺放在任飛宇嘴邊,喂其喝了幾口,許久,任飛宇才悠悠醒轉,恢復了意識。
“師兄,你怎麼了?”冷安焦急道。
任飛宇雙目渙散,呼吸加快,弱聲道,“沒事,我沒事,走,咱們繼續趕路。”說罷,強自站了起來,剛站到一半,身體突然無力,又摔了下去。
冷安急忙將任飛宇扶住,對身邊弟子吩咐道:“快,快去做一個擔架來。”衆弟子立刻緊張了起來,快步進入林地中,找了兩根結實的樹枝和藤蔓,片刻功夫,做成了一副擔架。
衆弟子將任飛宇擡到擔架上,開始趕路,四名弟子擡着任飛宇,冷安親自護在左右,並吩咐下去,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出這片樹林,隊伍不得休息。
任飛宇躺在擔架上,眼睛雖然睜不開,意識卻十分清醒:“想不到冷月凝霜劍,威力巨大,耗費靈氣也那麼厲害,我這纔出了幾劍,全身靈氣就被抽空了。”
“嗯?體內的氣流,開始動了。”任飛宇心中一動,“自從上個月體內氣流出現以來,就一直沉澱在全身各處,這一次竟然動了,看來是因禍得福啊。”這廝差點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還在這竊竊自喜。
活躍的氣流緩緩在全身遊走,滋潤那些粗枝大葉般的經脈,那些經脈已經不再是幼年期的嬰兒,吃幾口就飽了,而是長成了如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所以飯量也是極大,此刻再滋潤這些經脈,一絲絲氣流已經滿足不了經脈的需求了,非要一股股才行。
所幸體內氣流儲量豐富,不怕這些經脈瘋狂吞噬,一直在不間斷的供應着。半個時辰後,經脈停止了吸收,氣流開始繞過經脈,在丹田處集中,這次也不再是到了丹田處就逸散開了,化爲靈氣,而是幾股幾股纏繞在一起,首尾相抵,化成了一個螺旋狀的氣流漩渦。漩渦自發旋轉,不時的向外逸散出點點靈氣,那些靈氣剛出現,就被丹田給吸收掉,然後補充到全身各處。
“哦……好舒服,就是泡溫泉也不過如此吧?四肢百骸全部麻癢不止,我都想睡覺了……嗯……太累了……睡吧。”不多時,任飛宇像個嬰兒般沉沉睡去,而那些靈氣,還在一點一點逸散着,被丹田不停的補充到全身各處。
一個時辰後,隊伍走出了林道,又換了四名弟子擡着擔架,衆人均長出了一口氣,擡頭望去,前方一望無垠,地裡的水稻即將成熟,迎風層疊翻卷,化爲一片黃綠相間的水稻海洋。
猛地,任飛宇睜開雙眼,感覺四肢百骸又恢復了以前的活力,神采熠熠,靈力更是提高了不少,輕輕一縱,落在冷安身邊。冷安心中驚喜,急忙問道:“任師兄,你沒事了?”
“嗯。”任飛宇微笑道,轉身對擡擔架的弟子們道:“將擔架扔了吧,我沒事了,剛纔辛苦大家了。”
衆人這纔將心放到肚子裡,神情一鬆,只覺得疲憊不堪。剛纔任飛宇處於昏迷之中,他們一路上心驚膽戰,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周圍,生怕有什麼不利的情況發生。現在任飛宇終於沒事了,他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冷安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說道:“哎呀,師兄,你是不知道,剛纔你那樣子,跟大限將至似地,一張臉,煞白煞白,可把我給嚇壞了。”
說着又喝了一口水,“剛纔我可是緊張死了,這在林地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你還昏迷不醒,萬一那幫人要是殺回來,怎麼不都得腦袋搬家啊!哈哈,老天保佑,沒出什麼事,看來我冷安是大富大貴之人那。”
說着冷安瞅了任飛宇一眼,故作正色道:“哎,我說師兄,你不會是故意的吧,你不會是故意裝昏倒然後讓我們擡着你的吧,你是舒服了可我們……”
話還沒貧完,就被任飛宇一腳踢到屁股上,“怎麼廢話那麼多,前面開路去!”
看着前面一臉悻悻,滿不在乎的冷安,任飛宇心中滿是困惑,心道:“這個冷安,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半個月後,一家普通的旅館內,任飛宇和冷安坐在飯館的大廳內,等待着店家端飯菜上來。二人喝着店家免費贈送的土茶,聊天說話。
“冷安?”任飛宇開口了。
“恩,什麼事?”
“那個你大哥叫宇文弘,你爲什麼叫冷安?”
冷安心裡一驚,原以爲過了半個月了,任飛宇還沒有提到這事,估計是忘了,正暗自僥倖,沒想到任飛宇現在提起來了,嘟嘟囔囔道:“其實……其實……我的真名叫…
…宇文……冷安。”
“哦?具體怎麼回事,好好說說。”任飛宇馬上來了興致。半個月來沒有任何事發生,心中着實無聊,這下碰到新鮮的話題,自然要窮根問底了。
二人從下山到現在,幾乎是無話不談,關係是越來越好,加上又經歷了半月前那一戰,配合更加默契了,所以都把對方當成知心的好朋友。
心中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再加上也想找個人分享,冷安看着任飛宇,一字一句道:“其實我的真名叫宇文冷安,我在天龍派的時候將宇文去掉了。”
“爲什麼?”
“因爲……因爲……”冷安說着說着扭捏了起來。
“有話就說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看你現在,說話都吞吞吐吐,跟個女人一樣,平時那股豪爽氣概哪去了?”任飛宇刺激道,這傢伙,心理還處於幼兒期,刺激這招百試不爽。
“靠,不就是改個名字嗎?說就說。”冷安一咬牙,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看着茶壺道:“那時候我報名的時候,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自玄陰城,如果師傅知道我的身份的話,就不敢用門規約束我了,而且衆位師兄弟也會因爲我的身份而跟我疏遠,我不想這樣,從小到大,我只想做個普通人,跟你們一樣。”
“跟我們一樣,呵呵,那麼說,你真的是……你爹就是當今國主?”任飛宇輕聲問道。
“恩。”冷安點點頭。
“哦。”任飛宇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冷安一直神神叨叨,生怕別人打聽他身世,原來還有這方面的問題。想到這裡不由埋怨道:“你先前可是給我說,你爹是當官的。”
“國主也是官啊!只不過是最大的官,我可沒騙你啊。”冷安狡辯道。
“國主也是官?”任飛宇被這句話逗笑了。冷安被任飛宇笑的心中一陣發毛,他可不知道任飛宇心中的想法,還以爲任飛宇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小聲嘀咕了幾句,默默喝茶。
一會,小二將飯菜端上,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誘的幾個人肚子咕咕直叫,一幫人再不管平日形象,開始大吃大喝。
一名負責尋路的弟子來到任飛宇桌子邊上,低聲問道:“師兄,前面再走就是三岔口,一條還是在玄陰王國境內,一條通往劍嘯山莊,兩條路都可以到達青衣門,只是通往玄陰王國的路要遠一些,而通過劍嘯山莊的路,要在劍嘯山莊領地走半日路程,然後直接轉入青衣門領地,你看,咱們走哪條?”
任飛宇放下筷子,思考了起來。
“走哪一條呢,憑心而論,我想走最近的那一條路,早完成任務早日趕往暗荒林地,可從安全考慮,走另外一條比較好。”頓時顯得猶豫不決。
“走最近的吧”一旁的冷安插話了,“也就半日的路程,想來不會出什麼事,那半日功夫,我們小心些就好了。”
任飛宇見冷安說話了,於是點點頭,對那名弟子道:“關鵬,走通往劍嘯山莊的那一條路。”
“好嘞!”關鵬應了一聲,出去準備了。
不多時,任飛宇和冷安吃過飯,將那些負責看護車輛的弟子替換進來,讓他們吃飯,二人則在路邊休息。
“師兄?”冷安猶豫半響,緩緩開口了。
“恩”
“你知道我是皇子後,會不會疏遠我?”
任飛宇聽完心中一怔,瞬間明白了冷安爲什麼擔心了,生在帝王家,最渴望的是有一幫放心的朋友做自己的後盾,不管幫上忙幫不上忙,最起碼自己有個傾訴的對象,給自己鼓氣壯膽。但大部分人,因爲怕受連累,刻意疏遠這些“危險人物”。
“呵呵。”任飛宇微微一笑,板住面孔,伸手摸摸冷安的額頭,詫異道:“咦,沒發燒啊!”
“什麼發燒?”冷安愣住了。自己正在說這麼嚴肅的話題,師兄怎麼扯到發燒上去了?
任飛宇又摸了摸冷安的額頭,依舊自顧自說道:“沒發燒啊,沒發燒怎麼淨說胡話呢?”
冷安聰明絕頂,片刻就明白了任飛宇的意思,一拳擂在任飛宇的後背上,又氣又笑:“你這傢伙,說個話都說不明白,還說我發燒,你才發“騷”呢!”
任飛宇誇張的哎呦一聲,呲牙裂嘴般落荒而逃,冷安急忙追了上去,二人又笑又鬧,不知不覺中,所有事情在打鬧中煙消雲散。
劍嘯山莊。
如果說天龍領地是一望無際的白色,玄陰王國是浩瀚深邃的綠色,那劍嘯山莊就是鋪天蓋地的黃色。黃色的土地,黃色的汨河,黃色的橘子林,以及……黃色的烏勃湖沙漠。
冷安熟知玄鳳大陸地理,自然對劍嘯山莊也不例外,一路上給任飛宇講述劍嘯山莊的各種情況:
劍嘯山莊,玄鳳大陸八大門
派之一,位於玄陰王國東北區域,毗鄰天龍領地、玄陰王國、青衣門,地域廣闊,人口衆多。
門主南宮昭,爲人謙遜和藹,做事穩重內斂,在大陸上很少樹敵,膝下一子一女,和冷安年齡不相上下。
任飛宇拿出一些碎銀子,給旁邊弟子:“阿明,你去向農家買些柑橘,分給兄弟們,都是第一次來,咱們也嚐嚐劍嘯山莊的特產。”
“誒,好的,你們幾個,跟我來。”阿明伸手一指,身後的十餘名弟子跟着阿明走了。
不多時,阿明帶着十餘人扛來了幾大袋蜜橘,“來來來,吃橘子,大夥吃橘子。”阿明一邊喊一邊給任飛宇和冷安拿了幾個過去,自己還不忘破開一塊,塞到嘴裡。
衆弟子紛紛圍了過來,每人拿了幾個,用刀破開,邊走邊吃,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吃橘子,剛入口覺得又酸又甜,滋多肉厚,大呼好吃,又拿了幾個,津津有味的吃起來,那叫一個美。
正吃着隊伍來到一座半大的小山腳下,任飛宇見山不是很高,也沒有在意,隊伍正常前進。
“殺,殺啊!搶劫!”突然,一陣喊叫聲從山腰傳來,聲音雜亂不齊,高低不等。顯然這夥強盜不是很專業。
任飛宇急忙扔掉手中的橘子,跳下馬來;冷安卻是沒動,坐在馬上着打量着前方,衆弟子心中納悶,這是哪夥強盜,光天化日竟敢搶劫捷拜之禮。
許久,還不見強盜現身,衆人更加納悶了,這夥強盜,速度也太慢了點……明明吆喝着來搶劫,可到現在還沒有現身,莫非打劫的不是他們?
就在任飛宇猶豫着要不要重新上馬啓程的時候,打劫的隊伍出現了。衆弟子一看,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睛如金魚般凸出來半個,隨後彎腰弓身,笑的前仰後合。冷安笑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任飛宇也是緊咬嘴脣,臉憋得通紅。
先不說這夥強盜的頭目是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眉眼單純,小胳膊小腿,發育尚未完全,沒一點強盜的兇狠殘忍形象,單是這夥強盜隊伍,就非常個性化:年齡十六歲到六十歲不等,有的年老體邁,有的文文弱弱,有的畏畏縮縮,有的新鮮勁十足,很明顯,還是強盜的雛形。
這夥強盜,被這位小姑奶奶連催帶趕,終於來到了任飛宇等人的面前,一羣人大汗淋漓,滿面通紅,弓着腰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有的甚至倒拖着兵器,衣衫凌亂的跟着隊伍後面。
小丫頭顯然對自己的第一次偉大的搶劫效果很不滿意,小嘴嘟着,瞪完這個瞪那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如果說這夥強盜還有一點強盜的潛質的話,那就是小丫頭可沒有騎馬,而是站在一塊三尺長的紅綾上,御空飛行。
這夥強盜是敢怒不敢言,剛纔這位姑奶奶突發奇想,爲了壯大聲勢,隊伍從半山腰直衝而下,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可未免路程也太長了些,這夥人衝的都快岔氣了,還沒有到達搶劫的人面前。
小姑娘手裡拿着一把一尺長的粉紅色寶劍,好似玩具一般,挨個將衆強盜白了一遍,然後冷哼一聲,直接朝着任飛宇這邊來。
“打劫,打劫,把你們值錢的,好玩的的東西統統拿過來。”小丫頭趾高氣揚,俯視着衆弟子。
天龍派衆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沒有說話。
“那誰,你誰家的小丫頭?不在家吃奶跑來學人家搶劫,小心你家大人知道了打你屁股。”這等大事,冷大俠當然要親自出面了。
小姑娘使勁白了冷安一眼:“哼,本來我打算只搶劫,現在看到你這個討厭的傢伙,本姑娘改變主意了,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伸手向前一指,作命令狀:“給我搶。”
等了好久也沒見動靜,小姑娘回頭一眼,那夥臨時強盜一個個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貌似還沒休息過來。
衆人想笑又不敢笑,滿臉通紅,憋得那叫一個……額……死去活來。
“一幫飯桶,本姑娘平時白養活你們了。我自己來。”小姑娘說完,將紅綾降落到地面,然後一指冷安:“你,過來。”頤指氣使之下,頗爲嫺熟,看來此招用過不止一次。
冷安好勝心起,跳下馬來,對任飛宇道:“師兄,我去會會她。”
“恩。”任飛宇點頭,“小心點,她已經可以御空飛行,修爲看來比你還要高一些。”
“沒事,就一個女娃兒!能有多大本事,看我的。”冷安說完,直接迎上前去,斜眼瞟了瞟小姑娘,懶懶道:“小妹妹,呆會兒被打痛了可不許哭哦!”
小姑娘顯然是個急性子,三言兩語火就噌噌上來了,柳眉一豎,冷笑道:“哼,誰哭還不一定呢!看劍!”
說罷手中那柄粉紅色的小劍就抽了出來,對着冷安就拋了過去,一道紅色光束轉眼就到了冷安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