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底特律,出租車上。
“哇哦,好多人。”
興奮的女孩趴在車窗上,泛起紅潮的臉上睜大了眼睛,注視着車窗外的一切。
行人、汽車、小孩、閒聊的朋友、親暱的情侶……
猶如是剛出世的嬰兒般,這一切都讓女孩感到新鮮和好奇。
瞥着一旁的女孩,她的紅髮猶如是團跳動的火焰,帶着旺盛的活力。在她的身上看不出女性對於異性的戒備心,此刻的她背對着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是個成熟男性。
“有這麼好看嗎?”
瞥着身旁的女孩,俊美青年微微壓低了帽檐,他也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麼會同意這個神秘的女孩上車、躲避那些黑衣人的追捕。
雖然僅遙遙一望,但他也能夠從那些人的站姿、站立方位等方面,意識到那些都不是泛泛之輩。會被這樣的人所追捕的,又哪裡會是什麼普通人,多半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富家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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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次的任務很重要,可不能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富家小姐而失敗。
“嗯,很好看。”
扭過去身去,女孩看着身後的男人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很燦爛,如同陽光一樣耀眼,根本看不見任何的黑暗之處,睜大的眼中則閃着光。
在過去,她根本看不到這麼多的人,她不是不能外出,只是每次外出的時候,隱修會都會動用行政和經濟力量,將整個街區都給封鎖掉。
還記得年幼那一年,那時候她只有四歲,那時候她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最終隱修會的大師同意了。那一夜,她期待的幾乎睡不着覺,還是女僕長好聲哄着她、給她講睡前故事才漸漸入睡的。
而第二天,當她興奮的牽着女僕長的手,第一次踏出了隱修會的大本營時……
看見的,卻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的街道、整潔無人的一家家商店、一輛輛靜止的汽車,一切都宛如時間靜止了一般。
唯獨沒有一個人。
她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牽着女僕長的手,迷茫的走過蛋糕店、走過服裝店、走過肯德基餐廳、走過遊樂園……
這些都是她只在電視當中所看到過、卻從來沒有真正見過的東西。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哪裡都沒有人,無論是她想看到的身穿筆挺燕尾服的店員、穿着聖誕老人衣服的工作人員、被父母牽着的同齡孩子、駛過街頭的汽車……
什麼都沒有。
她想去遊樂園、想去動物園、想玩摩天輪、想穿那些好看的衣服、想吃那些看起來很好吃的零食……如今,這一切都被隱修會奉送在她的面前,但當得到這些時,她卻覺得自己並不快樂。
最後,只是一個人吃着肯德基,一個人試穿那些衣服,一個人去動物園看那些動物,一個人騎轉馬,一個人坐上摩天輪……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說過要外出。
她的生活當中幾乎沒有異性。僕人都是女性、教師都是女性、保鏢都是女性、教會學校也是女校、女同學們都不敢和她走在一起、就連自己養的鸚鵡都是雌的。
少有幾次能夠看到的異性,也只有隱修會幾個知曉她身份的老人。
他們稱呼她爲公主殿下,她卻覺得自己是那童話中被囚禁在高塔當中的長髮公主,一個沒有枷鎖的囚徒。
而如今,她終於來到了“外面的世界”,看着那些過去根本看不到的人羣,她幾乎興奮不已。
有這麼好看嗎?
當然有這麼好看!
“到了。”
一旁的男人推開門,便要下了車,女孩便也想要跟着下車。
“等等,孩子,你還沒給錢呢。”
前方的出租車司機突然回頭道。
女孩有些遲疑的用手指指着自己,不由睜大了眼睛。
“付錢?”
“當然了,這是兩個客,當然是要分開算錢了,那小子又不是和你一夥兒的,多了你一個重量,我這油也要多耗啊……”
前方的司機張口便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
司機無非是想要多賺點,若是遇上其他客人,脾氣暴的說不得就直接甩門而去,但要是脾氣好的,可能也就給了。
女孩聽的暈乎乎,但隱約感覺好像有點道理,不過說起付錢,她還真是沒有經驗。她只在電視裡看到過付錢這件事,過去她想要什麼只要向女僕提就是了,從來沒有過付錢的概念。
不過,她又不傻,當然想過逃離之後應該怎麼辦。“外面的世界”要花錢才能買東西,這點自然也是學過的,她逃離前可是拜託溫蒂給她辦了幾份銀行卡,溫蒂還特意給她僞造了幾份英裔美國的證件。
低下頭,女孩翻着自己大衣的口袋,因爲害怕自己記錯銀行卡是什麼樣的,還特別仔細辨識了一下。
最後,女孩胸有成竹、故作淡定、裝作很熟練的樣子,將自己手中的銀行卡遞向了前方的司機。
“嗯。”
而前方的司機低頭看着女孩手上的銀行卡,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
“這位女士,你在耍我嗎?”
這個完全出乎女孩預料的回答,讓女孩頓時傻眼了。
自己是做錯了什麼嗎?
溫蒂不是告訴自己,銀行卡里面是錢嗎?
“這……這是銀行卡啊,溫蒂說,裡面應該有幾十萬美金吧。”
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女孩,有些弱弱的回答道,從她看的電視來看,幾十萬美金應該是常人眼裡比較多的一筆錢了吧,至少溫蒂是這麼說的,僱傭這輛汽車應該沒問題的……吧?
但她的話,在司機的耳中卻彷彿是在故意戲弄自己一樣。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便欲要發火。
“你……”
“咚咚。”
就在這時,他的車突然被人敲了一下,然後傳來了一個冷漠的聲音以及遞過來的鈔票。
“她的錢我來付。”
……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
街頭,女孩對着面前的男人不停的道謝,而那冷漠的男人看着她,卻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去。
他走遠還沒幾米,就聽到了車裡兩人的話。
在他眼裡,這個無知又單純的富家小姐,除了那張臉長得好看外,簡直是蠢到讓人看不下去,幫完她這次之後,他是再也不想理會這個疑似離家出走的富家小姐了。
女孩看着遠去的男人,身處在這人羣當中,卻不知現在應該去哪裡好。
溫蒂說好她這次有任務,會在這座城市某處等她。但下了車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並不認識路,雖然帶了銀行卡,但似乎出租車並不收銀行卡,那她該怎麼去溫蒂說的地方呢?
猶豫了一會兒,女孩望着男人的背影,然後便追了上去。
她覺得,他幫自己上了車、又幫自己付了僱傭出租車的錢,一定是個好人,既然不知道該去哪裡,那就跟着這個好人吧。
“好人、好人,你等等我……”
繁華的城市街頭,霓虹燈旁,女孩向着男人的背影追去。
……
“聖盃是什麼?如果按照聖經所言,只是兩千年那個被用來盛有象徵耶穌基督血液的葡萄酒的杯子,那這個杯子早就毀壞了,以土鑄成的杯子又怎麼可能不會毀壞,這個聖盃早已消失了。”
望着面前的羅伯茨,溫蒂搖了搖頭。
“但被信徒們所保護起來的聖盃卻不是這種東西,它名爲聖盃,卻只是引用了後來基督教當中對於聖盃的解釋。若說盛有葡萄酒的杯子是聖盃,那懷有耶穌基督血脈的那位婦人——抹大拉的瑪麗亞,豈不是更有資格稱之爲聖盃。”
“基督教對於聖經曾經多次修改過,去除了衆多關於耶穌基督的事蹟,隱去了耶穌基督的凡世名字,但歷史終究是歷史。”
“什麼歷史?”
羅伯茨追問道。
溫蒂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道。
“羅伯茨,你知道抹大拉·瑪利亞嗎?”
“我依稀記得是聖經裡的一位妓女,但我對於聖經不是很瞭解……”
對於宗教並不感興趣、聖經也沒有翻過的羅伯茨只能是回答道。
溫蒂不以爲意,她也大概猜到了,便繼續說道。
“在聖經當中,有一個人的身影始終左右着耶穌基督的故事。經中,抹大拉的瑪利亞是一位妓女,耶穌基督拯救了她,在向耶穌懺悔時,她用懺悔的淚水爲耶穌洗腳、用密軟的黑髮將它擦乾;在耶穌釘上十字架後爲耶穌日夜哀哭、喂他喝水;在耶穌死後,她進入停屍的墓穴當中親自爲其用油脂淨身、卻意外地發現了耶穌死而復活……”
“若無她與婦人們宣稱看見耶穌基督死而復活的景象,基督教將可能會籍籍無名。”
“如此重要的人物,卻只是一位尋常的妓女?真的如此?在《腓力福音》當中,曾經如此記載‘抹大拉的瑪利亞,是耶穌的同伴,耶穌經常親吻她的嘴脣,愛她,勝過其他的門徒。’在1943年出土的《拿哈馬地文獻》當中更是記載了耶穌對抹大拉的瑪利亞的深情一吻。”
溫蒂一邊說着,一邊在羅伯茨的身旁走來走去。
最後,她低頭看着面前的羅伯茨,反問道。
“一個妓女,真的會得到耶穌基督如此的寵愛嗎?會如此的重要嗎?”
“抹大拉的瑪利亞從來不是什麼妓女,那只是教會的污衊,她是耶穌基督之妻、基督教會的領導人,卻因爲她堅信自己是真正理解耶穌基督教義的人而被污衊。”
“還記得我說過嗎,信徒們保護了最初的聖盃,聖盃其實就是耶穌基督的血脈,那麼歷史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呢?”
“在耶穌昇天前,抹大拉的瑪利亞已經懷孕,在她誕下子嗣後,堅信抹大拉的瑪利亞的信徒們,保護着她的孩子逃往了當時的高盧。後來,一羣信奉耶穌基督的戰士找到了他們,這些戰士們找到了那真正擁有耶穌基督血脈的聖盃。”
“主後四百年,日耳曼人入侵羅馬帝國,當時的耶穌子嗣與墨洛溫王朝的王婚配。由此,墨洛溫王朝的血脈當中融入了耶穌之血,因而信奉了基督教。”
“墨洛溫王朝衰落之後,錫安會保護着耶穌的子嗣四處躲藏……”
“等等!”
突然之間羅伯茨意識到不對,張口打住了溫蒂的話,看着溫蒂,他說道。
“我記得墨洛溫王朝是有其他子嗣的吧,而且不說別的,查理曼的母親就是墨洛溫王朝的公主,他難道也是耶穌子嗣嗎?而且墨洛溫王朝開枝散葉那麼多,支系血脈衆多,耶穌血脈應該多到不行啊?”
對於羅伯茨的話,溫蒂點了點頭,肯定了羅伯茨的話。
“若是從常理上來說,確實是如此,但耶穌血脈不同,這也是爲什麼聖盃之所以是聖盃的原因……羅伯茨,你見過瓊流血嗎?”
羅伯茨搖了搖頭。
他本來就見瓊很少,往往一年纔會見一次,而在這件事情之後,瓊始終在他的保護之下,更不可能讓瓊流血了。
即使這次自己摔到近乎全身骨折,處處都是傷,他也從未讓瓊受過什麼傷。
當看到羅伯茨搖頭時,溫蒂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柔色。
“你確實將瓊保護的很好……過去,隱修會也曾經遭受過嚴重的打擊,以至於失落了聖盃的蹤跡,但最終還是能夠確認聖盃的下落,在那個年代,沒有現代的DNA鑑定,你以爲隱修會是如何確認聖盃是真的,而不是冒充的?”
“因爲聖盃永遠只會有一個。”
“你知道嗎,瓊的血液和其他人不同,她的血是帶有金色的,帶有金色血液的聖盃永遠只有一個。”
“當上一代聖盃生下孩子之後,它的血液便會隨之恢復常人,失去那神奇的力量,而誕下的孩子則會擁有着獨一無二的耶穌之血。”
“聖盃,帶有耶穌血脈的容器,不斷傳承的亙古血脈,隱修會的最大秘密!”
“瓊是你和貝蒂的孩子,瓊就是那唯一的聖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