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某座小島上。
蔚藍的海面,青色的海灘,小島上覆蓋着衆多的翠綠森林,宛如天堂夢境,而享受着閒暇時光的人更是不用說了。
躺在沙灘椅上,中年男人戴着墨鏡,看着面前嬉戲的孩子和家人,只感覺生活是如此愜意。
於這位世界級的大富豪而言,他從不認爲生活的目標就是爲了賺錢,賺錢是爲了更好的享受,而不是反過來了。像葛朗臺一樣吝嗇的人,直到死前也沒有享受過舒服的生活,這又是何必呢?
所以在事業達到頂峰之後,他卻選擇了收手,將手中的權力逐步交出去,然後過上舒服度日的悠閒生活,買下的這座島就是他諸多的度假地之一。
“天氣真好啊。”
望着頭頂的太陽,眯着眼睛,中年男人笑了起來。
身旁的海風似乎大了起來,貌似是起風了。不過這種的情況也是常有,但也不去管它。不過,突然之間一旁的特別電話響了。
按照中年男人的吩咐,除了緊急情況外,一般事情絕不能打這個電話。
略有疑惑的接了電話。
“快!老爺你趕快……”
尚未出聲,電話當中就是一個急切的聲音,那個聲音當中帶着恐懼和慌亂,語無倫次的大喊着。但手中正拿着電話的男人卻沒有聽清楚他的話,而是目光被面前的大海所吸引住了,完全無法注意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麼……
在他的視線當中,從遙遠的天邊莫名浮現出了一道白線,那白線逐漸擴大,顯現出潮汐的勢頭,那潮汐再由遠至近緩緩推進,耳畔也逐漸響起了低沉的海水聲,那聲音好似自大海的最深處而來,壓抑而沉默,伴隨着潮汐的緩緩推進,那浪頭也越來越高,耳畔的海水聲也越來越宏亮。
最終,男人下意識後退,而手中的電話則掉落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那滂沱的巨浪直入雲霄、漆黑的浪頭遮覆了陽光,如同無邊無涯的巍峨城牆、又像是高聳入雲的羣山,在這大自然的浩瀚偉力面前,凡人連微塵都不如……
……
浩瀚的虛空當中,那巨大的恆星正在某種力量作用之下一點點的偏離位置,但這顆恆星的引力過於巨大,以至於它的偏離導致了整個星系當中的所有星球正在發生輕微變化。
而即使有着濃厚的大氣層做保護,在那顆蔚藍星球上,海洋也依然被恆星的引力所牽引。雖然只是相對而言一點點小小的的潮汐牽引,對於這顆星球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但對於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渺小蟲子,卻已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全世界各地都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風浪襲擊,到處都是想要打電話、聯網的焦急人羣,可劇烈的高能粒子卻影響了全球電磁通訊的正常使用。
電視臺想要插播緊急新聞,但屏幕裡卻只有白茫茫的雪花;電臺廣播中則只有沙沙作響的雜音;電話撥不出去也收不到消息……
高度依賴通訊的現代社會,在面對宇宙中的力量時,顯得無所適從。而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主人,卻只是在體會着自己體內的強大力量。
升起的太陽並沒能徹底照亮這座城市,因爲它僅僅在升起些許之後就停了下來,淡淡的餘暉撒在城市上空。
亦如黃昏時刻,將夜未夜。
不是因爲力量不足,而是已經沒有必要了,那沒有什麼意義,怪物只是爲了測試一下自己所獲得的全新力量——源自神的力量。
這是個與舊世界截然不同的新世界,許許多多的規則都和舊世界迥異。
舊世界是個天圓地方的世界,而新世界卻是星辰宇宙,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個龐大的世界。如果說舊世界是個精心打造的鳥籠,那這個新世界則是神以自身全部力量、付出永眠代價所顯現出來的世界,其大小遠遠超越舊世界不計其數倍,在這個世界當中活動,其艱難也遠勝舊世界不計其數倍。
若論戰鬥搏殺,神無論如何也勝不過這個怪物;但要論這創生萬物的能力,怪物卻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由全知全能跌落下來的神。
即使是戰勝神的怪物,在這個新世界當中也必須要遵從一些規則,例如一個物質的身軀。
沒有一個血肉身軀,縱然再大的本領也難以干涉這個世界。
但世上又豈有什麼身軀能夠承載那個心臟?
蛇在大地上漂泊了六百年,尋找着那可以承載自己力量的身軀,而最終……它找到了。
神血。
在這大地之上,有一羣人在傳承着那神血。雖然假託是基督之血,但蛇明白,基督亦不過凡人,那金色的血液正是神血。
神血藉由那大地上的凡人,在一具具軀殼當中傳承,杯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唯獨那神靈之血是獨一無二的。
對於凡人而言,那神血與常人的血液並無區別,因爲無人能夠真正獲取神血當中的力量,唯獨對於蛇而言不同。
曾經被神魔所操縱過的聖女貞德的心臟、擁有神靈之血的血肉身軀,藉由這兩者,曾經與蛇爲敵的神,其力量也終於納入了蛇的掌控之下……
美妙,太過美妙了,實在是太過美妙了!
雖然早在不知多久之前便已經獲得了那無上的力量,但當神魔的力量匯聚於一體之時,結果依然令蛇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這股舒暢感,甚至讓自己那永無止境的飢餓感都彷彿被滿足了。
簡直是難以形容的舒暢感,當蛇的力量與神的力量匯聚在一起時,卻出乎意料的格外融洽,恰如兩者本就一體,相互交融。
雖然過去也能夠迫使那樣的龐大天體移動,但那種力量卻是源自強迫。遠不如現在這般,僅僅只是因爲一個念頭,那恆星便隨之移動起來,恆星在自己面前順從無比。
“嗬……嗬嗬嗬嗬……”
天上依然是密佈的雷雲,些許的光亮並不能破開這陰沉的天空。看着天邊升起的太陽,赤裸的身軀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它很滿意,成果比它想的還要好。而就在這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瘋狂的大喊聲,眼眸微動,只見身後一個面目猙獰的醫生將手中的什麼東西朝自己拋了出去,隨即大廳內白光閃耀。
“是聖水?!”
幾乎伴隨着幾聲慘叫聲,幾個不幸被白光所波及的吸血鬼瞬間化作灰煙。
望着面前的白光,鮑威爾幾乎是手腳發顫,他剛剛可謂是拼盡了他畢生的勇氣才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將那聖水潑向那個“怪物”。
對,就是怪物,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但只要看見它是如何誕生的,就沒有任何人會認爲那是一個人類。
那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
而對於這種怪物,他僅能拼着剛剛的機會潑出聖水,這是人類唯一能夠應對這些怪物的東西。
他不知道聖水能起多大的作用,但他更不認爲坐以待斃是什麼好選擇,即使是按照剛剛死去的路易先生的話,他也曾經強調過那股力量也會忌憚於聖水的力量。
“即使是再強大的怪物,也無法抵抗聖水的作用,因爲所有的怪物都是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事物,是這個世界的漏洞。”
在路易先生來到實驗所裡的時候,他曾經聽到過路易先生如此說過。
聖水,按照裡世界的認知,這是一種對於超自然生物有着特殊傷害的東西,是女巫狩獵時代,讓凡人都敢去燒死異類種族的寶物。
任何超自然的事物都無法抵抗住聖水的力量,這是一條鐵律,彷彿聖水就是專門爲了剋制超自然生物而出現的一樣。再強的超自然生物也只能是對於聖水承受力更高而已,卻沒有任何超自然生物能夠無視聖水的力量。
沒有人指望那瓶聖水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但是,萬一成功了呢?
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傷害和不適,也能證明那個讓所有人感到恐懼的“東西”也是有弱點的啊。
那個怪物太過恐怖了,無論是吸血鬼還是人類亦或者巨龍都在其面前恐懼不已,以至於它們寄希望於這個怪物也是有弱點的。
不知不覺間,那瓶聖水卻彷彿凝聚了所有人的希望。
不過,那聖水究竟能有多大作用呢?
鮑威爾感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撲通撲通的跳,大廳內所有的人心臟也都在噗通噗通的跳,不安的望着那白光尚未散去的地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噗通……噗通……”
不遠處,望着那白光閃耀的地方,羅伯茨彷彿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他的嘴脣發乾,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了。
隨後,白光漸漸散去……
在鮑威爾恐懼的視線當中,長長的紅髮拂動着,猶如烈火,微弱的陽光映襯下,那過於美麗的生物毫無變化,連眼眸都不曾動過絲毫。
那令無數超自然生物忌憚的聖水潑灑在其身上,亦如只是多了些許水漬一般。
鮑威爾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注視着。因爲那目光猶如有重量一般,落在自己身上,令自己難以支撐。
時間,彷彿變慢了一般。
纖細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滑動着,沾上了些許聖水,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舐着自己的指尖,彷彿在品嚐其中的味道。
“原來是這個……”
低沉的聲音說着。
在鮑威爾面前,那過於美麗的身影說着某種他所無法理解的語言。
在很早的過去,早在舊世界的時候,那時候的人們就在利用聖水來驅逐自己,這種東西確實是專門爲防備自己而生的,是神授予給凡人的力量。
這種聖水雖然對於自己沒有什麼威脅,卻確實會讓作爲大蛇意志化身的自己感到不適,只想離開。
這個凡人的判斷並沒有錯,這種東西確實能夠暫時驅逐自己,然而,這也僅僅只是過去了……
嘴脣無聲的咧開。
它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似乎浮現出了什麼異樣的光亮……
無人能夠理解那是什麼,但那巨龍卻反應了過來。
“羅伯茨!閉眼!”
巨龍發出了急切的呼喊,卻也僅僅來得及張開龍翼,將尚未反應過來的羅伯茨庇佑在自己的身下。
在鮑威爾面前,那指尖的光猛然之間暴漲開,尚未等自己反應過來,就將自己吞噬進去。
“好暖和……”
鮑威爾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剎那間,白晝出現。
而在大廈外,周圍衆多因爲天象鉅變而出來的人們,也都看見了世界大廈最頂層所綻放出來的光,隨即人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光中。
那光芒無聲無息,卻輕易的吞噬了幾乎所有的生命,當光芒逐漸散去,只在生命的原地留下了幾撮鹽。
聖水,是本來只對於超自然生物有用的神秘產物,對於人類而言根本沒有害處,甚至還有所好處。但從來沒有人想過,當聖水的光輝猛烈到如此地步之時,即使是人類也會被其徹底抹去。
不過,也並非所有的生命都被抹除了。
“嗯?一隻小蟲子。”
一個聲音如是說着,當羅伯茨再次睜開眼睛時,卻只能看見面前那殘破的龍翼。然後,庇護着自己的巨龍逐漸在自己面前縮小,變回了人形。
但縮小卻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縮小到不足指節大小,然後輕輕落入了一隻纖細手掌之中。
威風凜凜的巨龍,此刻已萎靡至極,她的後背全部都是嚴重燒傷,甚至都能隱約看到裸露的慘白骨頭。雖然意識到了那指尖的是什麼力量,但爲了保護羅伯茨,她卻沒能逃走。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龐,那是屬於她養女的臉,卻被一個不知名的怪物所佔據了。
直到這一刻,溫蒂才意識到,從始至終,這個怪物根本沒有注意過大廳裡的所有人,包括自己。所有人在它眼裡都不過是如石頭草木一樣尋常,根本不值得在意。
也只有現在,它才稍微注意到了一下自己。
望着那森冷的瞳孔,溫蒂咬緊牙,她不願在這麼一個怪物面前示弱。
但看着掌中的巨龍,瞳孔的主人已經辨認出了那是什麼。
“居然沒有被全部清理掉?蟲子也有蟲子的生存方式嗎?”
對於這在大洪水當中僥倖延續下來的龍,那過於美麗的生物亦感到頗爲意外,但終究不過是一件無須在意的小事。
雙指緩緩下壓,女人的四肢隨即滲出了點點血跡,隱約能夠聽到骨折的聲響。
羅伯茨的雙目充血。
“溫蒂!”
他忘記了對於那怪物的恐懼,朝着溫蒂大吼着,明明渾身上下都在痛,但他卻拼命掙扎着試圖站起來。
而那女人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聲說出了三個單詞。
隨即,羅伯茨眼前景象一變……
已不再是那處大廳,而是一片荒漠當中,而他的腦海當中卻只有那最後的笑容和那三個單詞。
“然後等這次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就回英國結婚吧。什麼世界秘鑰、郇山隱修會、聖盃……我們再也不要管這些事情了,好嗎?”
臨行前,女人的期待聲音彷彿還在耳畔,但人卻已經不在了。
最終,他茫然的跪倒在地上。
……
“逃了一隻小蟲子嗎。”
怪物不置可否。
似乎是那條龍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在死前將一隻小蟲子傳送走了,不過雖然察覺到了這一點,赤裸的身軀卻沒有在意。
不過一點小事而已。
望着面前的繁華城市,它走向豁口,亦如前方是平地一般,然後任由身體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