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帶放完,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窗外暴雨如注,三人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辦公室裡的空氣非常壓抑,就如昨天米蘭的天氣一般。
卡拉布雷西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播放機,卡納沃看着窗外的暴雨,保羅?孔多皺着眉頭,沒有焦距的看着白色的牆壁。
他們變成了雕塑,只有呼吸聲才能證明他們還活着。然而卡納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黑幕已經被證實,意大利足球面臨深淵!
他們三個人就站在意大利足球的身後,如果輕輕的推上一把,意大利足球就會摔下深淵。如果不揭開黑幕,他們的職業道德又要放在哪裡?
米蘭馬上就要參加歐冠決賽,今年還有世界盃,這枚原子彈一旦爆炸,意大利足球必將受到重創。身爲足球媒體人,他們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倒不是他們的生命會受到威脅,而是意大利足球必然會在很長的時間裡,揹負沉重的壓力。
可以想象,一旦公開錄音的內容,球迷會怎麼反應?贊助商又會如何反應?
被冠以“世界第一聯賽”美譽的意甲聯賽,必然會受到牽連。球迷不再願意到現場去觀看比賽,贊助商會紛紛撤回自己的資金。
球迷無疑是聯賽的衣食父母,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看見的比賽,是被人操縱的,心中就會產生愚弄感。他們還會掏錢去看比賽?
贊助商願意花大價錢去贊助負面消息纏身的球隊?
……
明年就要退休了,卡拉布雷西覺得現在到了自己職業生涯最重要的時刻。他的繼任者卡納沃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卡拉布雷西和卡納沃交換了一下複雜眼神。卡拉布雷西對着忐忑的保羅?孔多堅定的說道:“保羅?孔多先生。你這件事情做的非常好。你是一名合格的、優秀的媒體人!”
保羅?孔多忐忑的心,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平靜。畢竟此事牽扯太大。他看着主編的臉說道:“這枚炸彈一旦炸響,有很多人將受牽連,甚至被炸得粉身碎骨。”
卡納沃氣氛的說道:“他們活該!不用可憐他們,他們就是一羣騙子!”
卡拉布雷西的右手用力砸在茶几上,大聲說道:“這羣騙子玷污了意大利足球,讓意大利足球蒙羞!”
“我們必須馬上將錄音帶的相關內容公佈出來!”
“我們要揭開這羣騙子的僞裝,讓足球回覆它的本來面目!”
“就像是機體出現了一個膿瘡,表面上看沒有大的問題。但是下面已經壞掉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揭開皮膚,挖掉膿瘡,讓機體恢復健康。”
保羅?孔多繼續說着自己的擔心:“挖掉膿瘡,很痛的。歐冠決賽快要開始,世界盃也即將來臨。這個時候將錄音內容公佈出去,必然會讓他們受到影響。我覺得應該在世界盃之後,纔將內容公佈出來。”
卡納沃搖搖頭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到,這是一顆毒瘤。這顆毒瘤存在一天,就會殘害意大利足球一天。作爲記者,我們有義務也有責任,成爲社會的外科醫生。”
保羅?孔多低頭說道:“意大利足球的冬天就要到了,我是製造這個冬天的人。”
卡拉布雷西搖搖頭說道:“不。你不是製造冬天的人,是那些該死的傢伙。你不過是做了一名記者的本分而已。”
卡納沃看着窗外的大雨說道:“冬天過來就是春天,我們要將意大利足球的膿瘡挖掉,才能讓它健康的成長。你不要有負罪感,相反。你是意大利足球歷史上的英雄。歷史會記住你的,不過爲了讓你不受到別人的打擾。我們會暫時將你的名字隱藏起來。”
保羅?孔多表示對此表示理解,能不能成爲意大利足球歷史上的英雄,他倒是沒有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努力,或許對意大利足球有所幫助。
……
經過深思熟慮,五月四日,米蘭體育報以匿名作者的形式,刊登了近年來尤文圖斯俱樂部總經理莫吉,與意甲裁判指定員之間的通話內容。錄音的內容主要是零四年莫吉和擔任了六個賽季,意甲聯賽裁判指定員帕伊雷託之間的通話紀錄。
電話門事件揭幕了!
意大利足球界發生大地震,這件事震驚了世界足壇,各國媒體紛紛轉載了《米蘭體育報》刊登的文章,世界體育媒體的焦點聚焦到意大利。
尤文的總經理莫吉首當其衝,衆多媒體想採訪這位當事人。然而,莫吉沒有接受任何人的採訪。
國米老闆莫拉蒂對着媒體說道:“這些騙子騙了我們多少個冠軍,他們是意大利足球的罪人。”
5月8日,足協主席卡拉羅辭職,副主席馬齊尼隨後辭職,那不勒斯、羅馬和都靈等四大檢察院開始介入調查。
5月11日,尤文圖斯官方發佈聲明宣佈尤文圖斯董事會集體辭職。
5月12日,問題裁判德桑蒂斯被取消執法世界盃資格。調查全面鋪開,傳出包括ac米蘭、佛羅倫薩等多支球隊涉嫌假打,而布馮也捲入賭球醜聞。
5月14日,意甲落幕,莫吉宣佈退出足壇。不久意大利裁判委員會主席拉內塞也黯然下課。
……
在電話門事件曝光的第三天,也就是五月七日,米蘭在客場挑戰帕爾馬。米蘭最後以三比二險勝對手,在這場比賽中卡卡、因扎吉和唐絕分別爲米蘭建功。唐絕以三十六球,繼續佔據射手榜榜首。
佛羅倫薩在主場以五比二大勝雷吉納,託尼梅開二度在意甲射手王的爭奪。陷入到白熱化,託尼將兩人的差距縮小到一個球。
射手王的爭奪要在最後一輪才能分出勝負。
深陷電話門事件之中的尤文。五月七日晚上,在阿爾卑球場迎來了巴勒莫的挑戰。球場的上座率下滑到四成,以往人滿爲患的球場,留下大片大片的空位,簡直慘不忍睹。巴勒莫球迷在阿爾卑球場打出標語:莫吉就是騙子!尤文騙取冠軍!
還我清白的球場!
尤文的將士頂住壓力,以二比一的比分戰勝巴勒莫。他們與米蘭的積分差距是十一分。
國米在主場與錫耶納一比一戰平,他們與尤文的積分差距擴大在三分。
電話門影響是巨大的,本輪比賽。意甲的上座率大幅下降。整體上座率從76%下降到52%。
隨着調查的深入,加利亞里也受到了牽連,電話門事件讓米蘭蒙上了陰影。有傳言尤文、拉齊奧、佛羅倫薩和米蘭將受到嚴厲的處罰。
五月十四日,意甲進行了最後一輪的比賽,米蘭在主場迎戰羅馬。本賽季聖西羅是意甲上座率最高的球隊,平均上座率達到驚人的92%。受到電話門的影響,五月十四日到現場看球的。除了鐵桿球迷之外,多數球迷以拒絕出現在現場的形式,表達對加利亞里的不滿。
賽後統計,本場比賽,到現場看球的球迷只有三萬五千名球迷,這其中還包括了六千多名羅馬的球迷。聖西羅上座率只有可憐的四成。曾經意甲最火爆的聖西羅。上座率降到四成,更別說其他球場了。意大利足球降到了冰點。
賽前準備活動時,米蘭球員看着寬大的聖西羅,留下大片的空白,只能嘆氣。皮爾洛嘆息道:“爲什麼不能等聯賽結束才曝光。一定要現在曝光?”
卡卡搖搖頭,沒有說什麼。一旁的羅尼顯得非常憤怒,零二年意甲聯賽最後一輪,國米以二比四輸給拉齊奧,而尤文以二比零戰勝烏迪內。國米丟掉到手的冠軍,羅尼在比賽結束之後,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現在看來,那場比賽可能也存在問題。
羅尼憤怒的說道:“那些該死的傢伙早就該揪出來,他們毀掉了多少人的冠軍之夢。他們就是一羣騙子,我很討厭這種感覺。”
唐絕沒有經歷過羅尼那樣的痛苦,不過他想起了與尤文的客場比賽。他認爲那場比賽也存在問題。
唐絕搖搖頭說道:“他們毀掉了足球,看看這看臺。”
羅尼皺着眉頭說道:“他們毀掉足球,我們只好來重建。至少我們應該給這羣最忠實的球迷,奉獻一場精彩的比賽。”
衆人點點頭,看向球場南面。球場南面打出一條橫幅:我們永遠支持你——米蘭!
衆人看着這條橫幅,眼睛溼潤,心中有感動涌動。這羣米蘭的死忠,沒有放棄他們。
安切洛蒂安排了全部主力出場比賽,他甚至沒有去考慮四天之後的歐冠決賽。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只有用精彩的比賽,才能挽回球迷的心。羅尼和唐絕首發,組成前鋒線,他們的身後是卡卡。恐怖三人組在時隔近兩個之後重新出現在球場上。
貴賓席上來了一位特殊的觀衆,他就是阿森納主教練溫格。賽前有意大利媒體分析羅尼本場比賽會傷愈復出,這是一個信號,說明羅尼可能在歐冠決賽中亮相。溫格來得目的,就是要看看羅尼上場之後,米蘭的進攻是如何進行的。
深陷電話門事件之中的加利亞里,依然出現在聖西羅,他要用這種方式來鼓舞自己的球員。
半個小時之後,比賽開始了!
唐絕將爭奪意甲最佳射手的念頭忘在九霄雲外,他只想給現場的球迷奉獻一場精彩的比賽。與他搭檔的羅尼在比賽開始就非常的活躍。開場三分鐘他就在左路殺開了一條血路,在禁區線上將足球橫傳到中路。
唐絕迎球便射,一道白光朝球門左下角飛去!
羅馬守門員庫爾奇飛身撲救,最後他未能撲到足球,足球從立柱外滾出底線。唐絕距離進球只差了十幾釐米。
米蘭利用主場優勢,向羅馬施加壓力。羅馬排名第五,他們與第四名的佛羅倫薩相差兩分,他們有機會超越佛羅倫薩。但是這有一個前提,他們必須在聖西羅戰勝米蘭,然後還要期望佛羅倫薩在客場輸給切沃。
誰都知道,本賽季米蘭從未在主場讓對手帶走過三分,羅馬就算在狂妄,也不會認爲自己比巴薩還要強大。連強大的巴薩,在這裡連一場平局都沒有得到。
羅馬在米蘭的強大壓力下,打起了防守反擊。
上半場第十九分鐘,米蘭再次獲得了破門良機。唐絕在右路殺得羅馬後衛鬼哭狼嚎,一直殺到羅馬禁區前。面對費拉里和菲利普?梅克斯,唐絕一腳橫傳將足球傳給中路的羅尼。
沒人防守的羅尼,略作調整,右腳腳尖就像是一個瞄準器一般,指向球門左側。然後擡起左腳,狠狠的朝足球踢去!
“啪!”一聲脆響,足球發出一道白光,向羅馬球門左下角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