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良辰如水20
教室裡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兩兩看過來,兩兩一時覺得像是回到了當初讀書的時候遲到,這樣的感覺微妙的讓她心動。就當她以爲這位老師要爲難她的時候,心理老師只是揚了揚嘴角說:“還站在那兒幹什麼?不快找個位置坐下。”
“是。”兩兩又應了聲,她來不及找雲羅,趕緊就近選擇了一個位置坐下。
她的邊上是個女生,女生和友好的對兩兩微微一笑,輕聲的說:“別緊張,洪老師很好相處的。”
兩兩點頭,她看出來了跖。
好相處的人都帶着閃閃發光的魔力,這種魔力能夠感染身邊的人,讓身邊的人也變得好相處起來。
這位洪老師和這個班級的學生,就是例子拗。
兩兩喜歡這樣的人。
洪老師停頓了幾秒,班上的氣氛很快就變回了兩兩出現之前。兩兩低頭將手機調到了靜音,擡眸看到洪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的兩個字“信任”。
“這個社會上的很多人,也許在座的也有很多人,正在面臨着信任感的缺失。最親的人不再相信你、或者原本親密的人讓你不再相信,這都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
洪老師溫潤的聲音就像是一股清泉,兩兩感覺自己心口的那道閘門打開了,這股清泉正慢慢地流進來。
“很多人問我,那麼,當我們面臨這樣的問題之後,該怎麼辦?……抱歉,我只是一個老師,我不能告訴你們該怎麼辦。我只能給大家一個建議,這個建議很簡單,就是請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冷靜下來想一想,這個和你一起面臨着信任危機的人,你有多在乎ta。”
兩兩攥着自己的手指,被洪老師帶入了沉思。
“產生信任危機的原因一般分爲兩種,第一種是你開始討厭這個人,而另一種,是你對這個人的愛越來越深以至於失去了本我的思考能力。如果是前者,問題就簡單了,如果是後者,那麼你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你的愛到底能不能讓你戰勝這樣的不安與恐懼。對於後者,我還想說的是,如果你可以敞開心扉,不一味的沉溺在自己的想象和懷疑之中,而是選擇更勇敢的瞭解,也許一切都可以豁然開朗。”
洪老師這話音剛落,一堂課結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兩兩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人紛紛站起來往她這邊的門口涌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種類似覺悟的神情,這樣的神情讓她更恍惚。
“兩兩。”雲羅跑了過來:“你真的來了。”
“是啊。”兩兩收拾自己的東西站起來:“可惜來晚了。”
“不晚,有心想要看清自己的心,永遠都不會晚。”雲羅忽然文縐縐的。
兩兩看了雲羅一眼。
雲羅立即笑起來:“我當然說不出這樣有深度的話,這話是洪老師說的。”
兩兩順着雲羅的目光,往講臺的方向看過去。
那位洪老師正拿起自己的教具,轉身往外走。她下臺階的時候,下意識的扶住了牆,兩兩這纔看到,洪老師的左腿是假肢。
兩兩愣了一下,隨即瞭然,遭受過挫折的人,往往會比一般人有更多深刻的人生覺悟,這,就是殘酷又美好的人生。
“我們回去吧。”雲羅挽住了兩兩的胳膊。
兩兩點頭。
外面涼風習習,她們並肩走在夜校的小道上,宛若回到了上晚自習的時候。兩兩貪靜,只希望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纔好。
雲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這片靜謐。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隨即咕噥一聲:“這個號碼有些眼熟,你看看。”
兩兩掃了一眼,是陸遲衡。
“陸遲衡的。”
“陸遲衡?他怎麼打到我這裡來了?怎麼辦?要接嗎?”
兩兩低頭,沒有作聲。
雲羅頓時看出了端倪:“兩兩,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兩兩對雲羅微微一笑:“沒有。”
是沒有,她一個人,吵也吵不起來。
“那怎麼回事?”雲羅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這第一遍響完了,第二遍又跟着來。
“我接了。”雲羅說着,按下了接聽鍵:“嗯,我是。是的,她在我這兒呢。你在哪兒?蘭園?好好好,那等下再見。”
兩兩在一旁豎着耳朵聽着,可是無法聽到陸遲衡的聲音,她有些沮喪。
“陸遲衡跑去蘭園找你了呢。”
“我知道。”兩兩淡淡的說,對於陸遲衡這一點,她還是瞭解的。
“他說,他在我們住的地方等。還說,等到你爲止。”
雲羅惟妙惟肖的學着陸遲衡的語氣,兩兩頓時好氣又有些好笑。
讓他等去吧。
“雲羅,我們去喝酒吧。”
“怎麼忽然要喝酒啊,都說了他在等着呢。”
“我暫時不想見他。”
“還說沒有吵架。”
“……”
“兩兩,逃避不是你的風格。還記得當初秦家要你和陸遲衡訂婚的時候嗎?那麼大的事兒,你都敢回來面對了,現在真和他談起戀愛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好聚好散嘛!”
雲羅一本正經的,可是兩兩無法告訴她。當初是因爲不愛,纔敢理直氣壯的。現在愛了,愛的太深,所以草木皆兵,所以畏手畏腳……
兩兩還是聽了雲羅的話,沒有去別處逗留,就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出租車還沒有停下,兩兩老遠就見了陸遲衡的車子停在那裡。他正在抽菸,看到兩兩下車,手裡的煙還有半支沒有燃盡,他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長長的菸圈。
兩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低頭去踩菸頭的樣子。
雲羅拍了拍兩兩的肩膀說:“我先上去,有話好好說,如果要動手,那就喊我。”
兩兩被雲羅逗笑了,雲羅這才放心的往裡走。
陸遲衡站在車邊,看着兩兩嘴角那一抹笑容,頓時覺得恍若夢中,他都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笑過了。
“兩兩。”他走過去。
兩兩站在原地沒有向他靠過來,也沒有往後退。
“你怎麼一聲不吭就搬出來了?”
“你太忙了,就沒有知會你。現在告訴你一聲,我搬出來了。”兩兩彆着腦袋,雖然在對陸遲衡說話,可是眼神卻並沒有看向陸遲衡。
“那我也告訴你,我不同意你搬出來,走,去收拾行李,跟我回家。”陸遲衡攥住了兩兩的胳膊,想要把她往雲羅的房子裡拖。
“陸遲衡,你夠了!”兩兩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既然你還愛着她,那就好好愛着她,我一點都不想介入你們的感情。”
“不是這樣的。我和蔚然已經是過去式了。”
“過去式了?那你現在在幹什麼?”兩兩嗅到了陸遲衡身上的煙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想必,他離開醫院還不久。
“現在情況特殊,我只是不能不管她。”陸遲衡欲言又止,他上前一步攬住了兩兩的肩膀:“兩兩,蔚然她病了。她在連城沒有親人。我……”
“我現在不和你談這個話題。我就想問問你,你爲什麼總是不願意告訴我你的過去,爲什麼在我面前,你總是像一個謎?”
陸遲衡皺眉。
兩兩一把掙開了陸遲衡的手,使勁的甩了甩頭,她的髮帶掉了下來,一頭長髮在風中紛揚。
“我不想總是猜猜猜。如果你連坦誠過去都做不到,我想我們還是算了吧。”
兩兩說罷,不給陸遲衡再說什麼的機會,徑直轉身往屋裡走。
陸遲衡靜靜的站在原地,他看着兩兩纖細的背影,這最後的通牒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走路的姿勢都搖搖欲墜的。
這個時候,如果他能衝上去抱一抱她,也許事情就不會那麼複雜了。可是陸遲衡的腳上像是被釘了釘子。
他做不到,就像他做不到對兩兩坦誠他的過去。
他那殘破不堪的過去,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又怎麼可以讓兩兩看到。
如果白蔚然不回來,他可能自己都要忘記了,自己曾經不堪的種種。可是,忘了不代表不存在。
他也許應該感謝白蔚然,在他最幸福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什麼之上。
大家放心哦,陸遲衡的過去馬上就會明朗啦~~~~~~~~什麼都不遠了~~~虐完就是春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