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這種事,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完全摧毀,那在開始的時候往往速度都不是很快很明顯,但經過一段時間累積之後,就是徹底的坍塌。愛紐堡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老K打通通道的時候,其實兩個世界已經開始互相影響,但那時候還看不太出明顯的表現來。而到現在又過去了一段時間,之前的問題也沒人修復,自然就開始真正的進入垮塌狀態了。
颯還想着要快點過去那頭提醒老K,結果發現他好像已經不用專門跑回之前的同道了,因爲那種黑魆魆的時空洞口逐漸的也在其它地方出現。那畫面真說不上美觀,就像愛紐堡被完全侵蝕了一樣。
不過伴隨着這種崩塌,颯發現好像之前會受到阻礙的思維觸角現在倒是可以自如的在兩個世界裡活動了。來不及多想,他立刻嘗試聯繫老K,結果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老K了!
無法找到老K自然是因爲他還在那座陷入了地下的小樓裡,而且對地面上的情況一無所知。相比較颯的心急火燎,老K十分悠然。因爲他剛剛確認那些科學家已經被傳送走了,雖然具體原因依然不明。
沒人監督着這裡,老K決定自己一定要乾淨利落的把兒子弄走。哦當然,薇拉也不能落下。颯拼命找他的時候,他正在仔細的檢查兒子身上有沒有什麼不應該有的東西,比如皮下種植的跟蹤芯片之類的。
還別說,被他這麼仔細的檢查一遍之後,真的發現了幾組植入式微型生物芯片。一個是在頭部的腦波頻率監測芯片,另外兩個一個應該是最常規的跟蹤芯片,另一個則是環境感知和反應信息蒐集芯片。通過這三組芯片互相配合的工作,可以把小朱利亞斯任何一點對於外界環境的反應都記錄下來,並隨時觀察他的大腦發育情況和大腦的活躍度以及腦波強度。
要把這些東西取出來還需要一點微創小手術,手術需要的器械這屋子裡也有,但老K並不會用。而且因爲是生物芯片,都已經和小朱利亞斯的皮肉神經長在了一起,就算他會用,要他一個人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完成剝離並且還要保證小朱利亞斯不會受傷,這難度也挺大的。老K跟兒子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就決定,動毛手術!直接用自己的能量場滲透入孩子的皮膚下,把那些討厭玩意兒解離了算!
不過所謂想的容易,到真正動手的時候還是讓老K憋出了一身汗。雖然在這個年代他在超研中心裡見識過各種生物技術,但看別人動手是一回事,輪到自己來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那是百分之一千絕對不允許出錯的,壓力就更大。
三組生物芯片和小朱利亞斯的身體融合的很好,各種細微的神經末梢已經完全把它們都覆蓋了起來。老K就算只是想把它們解離也必須十二萬分的小心,尤其要注意絕對不能碰到真的神經。老K從來不是細膩的人,更別說這種講究耐心的活兒,花了將近一個鐘的時間才終於弄完。
等發現自己居然用了這麼多時間做這一點事兒,他不由的都有些後怕。這是不知道怎麼了沒人闖進來,否則他大概就沒辦法把兒子弄走了!
抱着終於自由了的小朱利亞斯,老K這纔想起還有個薇拉。而看到老K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薇拉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迅速的告訴他要怎樣才能把自己放出來之後,小姑娘就乾脆的閉上了嘴。
老K有那麼一絲絲歉意,也就不多廢話,立刻進入到控制着薇拉的終端裡,直接給關聯的儀器都發送了終止工作的信號。一旦沒有了那種能剋制精神體的屏障,薇拉立刻就直接從之前被關押的容器裡飄了出來:“快走。”
不用她說老K也知道要快走,他都已經在這裡耽誤了一個多鐘頭了,雖然不清楚爲什麼眼下還沒人來管這裡的意外情況,但再不走的話,在這裡耽誤的時間越長毫無疑問是會越危險的。
一路回到大樓出口都沒遇到什麼阻礙,只是當他們終於到達門口的時候才大吃一驚的發現,他們所在的這棟樓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地下,而且出口的位置就是堵得嚴嚴實實的泥土。
老K覺得有些不安,他可是在地面上大搖大擺走進來的,照理說整棟樓都下沉這種事他不可能完全沒感覺;而且就算他沒感覺,那麼被關在這裡很久的薇拉呢?她要是知情不報,那可就真是夠蠢的了。
薇拉顯然還不至於弱智到這個程度,一看現在的情況,她也顧不上感嘆了,立刻提醒老K:“這棟樓有兩個控制中樞,一個是進行樓體管理的,另一個則是醫務實驗方面的。我不知道會造成樓體下落的操作歸哪個中樞管,我們現在馬上分頭去看看?”
老K對此沒有異議,反正控制中樞所在的房間對於整棟樓的每個終端來說都不是秘密,老K早就瞭解到它們所在的位置,薇拉話音落,他已經抱着兒子飄上了二樓的安全通道:“我去檢查頂樓的實驗中樞。”
之所以會立刻選擇頂樓,老K有他的考量。他自己是精神體,怎麼都能出去,但他兒子不是。小朱利亞斯現在還是雪*嫩的肉|糰子一個,絕對不可能跟純精神體一樣直接穿透土層鑽出去。所以他要往頂樓去,萬一發生什麼,頂樓應該是距離地面最近的地點,到時候他就算硬來,也應該可以炸出個足夠送兒子出去的洞來。
好在事實上也沒有發生那樣緊急的情況,能控制樓體的終端在兩個控制中樞房間裡都有安裝,老K剛找到具體的操控部分,樓下的薇拉已經先他一步啓動了上升裝置。透過背後已經不再顯示模擬場景的窗口,老K看着厚實的土層擦着窗外下降,最終窗口亮了起來,樓體從泥土裡鑽了出來。
一般來說這種下陷式的樓體結構外圍和真正的泥土層肯定是有一定距離的,不過這棟樓很詭異的完全就是貼合着泥土下落。再次鑽出地面之後,窗外的清洗裝置立刻啓動起來,把樓面上剛剛帶出來的泥土洗淨,老K他們出來的時候都差點被一起清洗一番。
閃過噴淋器的噴射和淨化器的掃描,終於來到樓外的老K還沒來得及感嘆一句“出來了”,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再次弄的目瞪口呆。這小樓只是下陷了而已吧?!不是進行了空間位移吧?!那這滿目荒涼的地方是哪兒?!可別告訴他這裡就是愛紐堡!如果這裡確實是愛紐堡的話,那剛剛那一個鐘頭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跟在他身後的薇拉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是被禁錮的狀態,也沒多少機會看外頭的情況,只知道至少在她來的時候,這裡應該還是有屋子和人的。看到眼下一望無際的荒涼平原,她只是很驚訝:“他們把這裡拆了?打算造新的研究室?”
這顯然不是造新研究室的樣子,老K也不接她話,抱着兒子往前走了幾步。他記得這裡應該是個帶小噴泉的小花園,再往前,就是愛紐堡的主樓。不過現在這些地方全都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地上連根雜草的影子也看不見。
難得的老K有了一點心慌的感覺,如果現在只是他和薇拉倆人,他絕對不會驚慌。多往外頭跑跑,實在找不到人就往太空裡跑,總會有辦法的。但現在卻不行,他懷裡還抱着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完全肉體凡胎的兒子。不要說往外太空跑,就算是用稍微快一點的速度往外頭的方向跑過去看看,只怕這孩子都未必吃得消!
老K覺得自己好像難得的,沒了主意。
薇拉沒他的那些顧慮,一看到這裡荒涼成了一片,立刻就往外跑出去看情況。她雖然整體的能量沒有老K那麼強大,但一些基礎的精神體可以做的事情還是沒問題的。所以很快她就發現這裡的異常:“我們好像還是被關在什麼東西里頭。往前跑的話,沒多久就跑不過去了。”
跑不過去確實就是跑不過去,因爲薇拉說地方不遠,老K就順着她指的方向慢慢走過去。結果發現那裡就像個結界似的,還能看到面前的蒼天和大地,以及那大片延展出去無邊無際的荒原,但他站在那裡,腳卻怎麼也沒辦法再邁出去,甚至他的能量能延伸的地方也就到此爲止,對面雖然能看到,卻完全沒辦法過去。
老K皺眉,有了之前在樓裡的經驗,他現在倒是覺得很清楚那是怎麼回事了:“這地方難道也是什麼投影材料?我們看到的只不過是幻象?”
不過如果是幻象,爲什麼感覺不到能量流動?難道這些幻象的產生不需要任何能量支持?老K還沒想通這裡頭的道理,懷裡兒子卻突然哭了起來。
十幾個月大的孩子,吃喝拉撒都還需要以來成年人。老K原本沒想太多,就想着要把他帶出來,所以就只是抱着小孩兒就跑了。這會兒被孩子這麼一哭才意識到,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兒,絕對不可能用跟他一樣的方法生活。起碼他可以不吃不喝,小孩兒卻必須吃,還要拉。
拉的問題還好辦,孩子身上的尿褲其實是臺小型清潔儀器,短期內完全不換問題還不大。吃的問題就比較要命了,老K本來打算的是帶出來之後要立刻想辦法送回梅里號上,所以育嬰室裡還有的一點奶汁也沒想辦法帶出來。現在才發現那絕對是自己想的太簡單,而且似乎必須回去小樓裡,給兒子拿好吃的東西才能考慮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