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門被粗暴的打開,洛白心頭一震,馬上就清醒的坐了起來,靠在他身上的湯姆也被嚇了一跳,門口透漏的光線讓洛白不適應的眯着眼睛,並沒有看清來人是誰。
那個門口的孩子把一個盤子匆匆放在地上,急促而大聲的說:“你們的晚餐!”然後就又猛地把門關上跑走了,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
洛白慢吞吞的起身,去拿那份他和湯姆的所謂的晚餐,只不過是兩小塊乾的掉渣的麪包,連滴水都沒有。他端着盤子走到湯姆跟前,盤腿坐到牀上,把兩人少的可憐的晚餐放在中間。湯姆瞥了一眼盤子裡的東西,又看了看洛白耷拉着腦袋不說話。
“湯姆,你看,我們還有晚餐呢,”洛白打量着麪包,對好像無精打采的湯姆開玩笑:“我以爲科爾夫人連水都不會給我們喝呢。”
湯姆擡頭看着笑嘻嘻的洛白,遲疑了下開口說:“她是沒給我們水啊。”
“呃……”洛白撓撓頭哈哈哈的尷尬笑着:“那種細節就不用在意了,只是個比喻而已。”
湯姆點點頭,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洛白又低頭看着那兩塊小的可憐的麪包,用手把其中的一塊掰成兩半,他拿起其中的一小塊,把剩下的向湯姆那邊推了一點:“用餐時間到了。”
盤子在牀上劃出的聲音並不大,卻把湯姆的思緒都引到了那個盤子上,他盯着盤子裡一大一小的麪包,手指慢慢曲起。
洛白見他不說話,以爲他是不想吃,就把自己的那一小塊也放進了盤子裡:“怎麼不吃啊”
片刻的沉默後,湯姆拿起洛白放下的那塊,塞到了嘴裡。
“嗯……”洛白看到湯姆的動作後,卡了一下,就拿起了另外一塊。真是口是心非,洛白心中偷偷發笑,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麪包很乾,噎着很不舒服,洛白還是很珍惜的吃完了自己的那半。兩人吃過後誰都沒有動手去拿剩下的一塊。
“湯姆,你不吃了嗎”
“嗯。”
洛白看着湯姆瘦小的身體,:“不行湯姆,你就吃這麼一點怎麼可以呢,這一塊也吃了吧。”
“不,我不餓。”湯姆說,洛白一點都不相信湯姆的話,湯姆這個年齡的孩子正在長身體,正是補充能量的時候,那一丟丟的麪包能做什麼呢
洛白拿起麪包強硬地放在湯姆的手上:“一定要吃啊,不吃東西怎麼行呢”
“那你爲什麼不吃”
“因爲我不餓啊。”
“所以我也不餓。”
洛白小小的嘆了口氣,其實他真的不是特別餓,這個身體很少能真正感覺到飢餓,他希望湯姆可以多吃一點,沒想到湯姆會用他自己的話堵得他啞口無言。
湯姆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孩子,他認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這次也是一樣,他倔強地與洛白對視,絲毫不退讓。湯姆把麪包放到盤子裡,把盤子端到洛白麪前:“你吃,貝瑞爾。”
洛白接過盤子,卻是放在了牀邊,說:“既然不願意吃,那就放在這吧,等餓了的時候再吃。”
湯姆點頭表示同意。他盤着腿對着洛白正色說:“以後,我會對你很好的。”給你最好的東西,不會讓你住在這樣的地方,穿着這樣的衣服,吃着這樣的食物,我會給你成羣的僕人供你使喚;讓你住在華麗的宮殿;穿最漂亮的衣服;爲你準備最美味的佳餚,一切我所擁有的都會給你,我們是一樣的人,你是唯一願意對我好的人,所以,就一直一直對我好吧,不要讓你的眼裡倒映出他人的影子。以後的我會有能力給你所有的一切，不會像現在的無能爲力。
洛白顯然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就像孩子時喜歡許諾,可最後呢,那些話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被淡忘了,於是他笑着露出可愛的酒窩說:“好啊,我也會對湯姆很好的。”
湯姆的眼睛裡閃過光芒:“好!”洛白的話讓他非常驚喜,看着笑得毫無防備的洛白,他想,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吧,我會遵守自己的話,希望你也能記住你自己的。
半夜,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睡着的兩人被嚇了一跳，驚醒了過來。
“什麼東西!”洛白向後退了退,後背貼住了湯姆瘦小的胸膛,白髮從他的鼻尖拂過。
黑暗的環境讓人看不清東西,更容易滋生恐懼。湯姆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攬住洛白,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一個黑色的糰子拖着什麼東西快速跑開,湯姆伸出一隻手停在空中——
“嗤。”一團火憑空出現在空中,跳動的火光照亮了房間。
“啊!”洛白被突如其來的亮光嚇了一跳,短促的叫了一聲,不一會平靜了下來,湯姆是個小巫師,能變出火來,應該不稀奇吧。
湯姆瞧見他的反應,在他安靜下來後,把火球向前挪了挪,藉着光他們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盤子,而那塊麪包卻不翼而飛,只剩下一些碎屑。接着一個灰色的東西迅速從一個陰影裡出來跑到另一個陰影裡去了。
“是老鼠啊,”洛白遺憾的說:“把麪包都吃光了,早知道就不應該放在那裡的。”跳躍的黃色火光下,洛白整個人都顯得溫暖朦朧起來,湯姆茫然的抓住洛白的袖子。
“怎麼了,是怕老鼠嗎……”洛白對着一臉恍惚的湯姆說,不過立刻想到了他連蛇都能驅使,怎麼可能怕老鼠,就把嘴閉上了。
湯姆對着洛白歉意一笑,卻沒把手鬆開:“只是太突然了。”
洛白看着湯姆黝黑的眼睛，心裡有些遺憾和疑問，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真的很難想象爲什麼以後會變得那麼瘋狂。不過，也許以後會不同吧，自己會努力做一個稱職的朋友，希望湯姆這一世能正常的生活。
“把火滅了吧。”洛白說，：“時間還早呢，再休息一會吧。”
湯姆乖巧地點頭，熄滅了浮在空中的火苗，二人在黑暗中躺下，洛白的意識慢慢飄遠，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又過了一段時間，湯姆睜開眼睛，他轉過頭看着洛白的睡顏，悄悄的爬起來下了牀。他輕手輕腳走到門口，那扇門開了一條縫，湯姆小心的鑽了出去，看了一眼洛白，又緩緩把門關上。
湯姆一個人走在夜色中被黑暗包圍，他走的很快，不一會就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道上，他用蛇語召喚【納吉尼，出來。】
【嘶～湯姆，蛇也是要休息的。】
【……有老鼠。】
【已經吃飽了～嘶～不想吃～】
【不，是命令，把禁閉室那邊的骯髒的老鼠都抓到。】
【每次，都是這樣～嘶】
【還有，】湯姆補充道【動靜小點，不要讓他看到。】
【嘶嘶，知道了，湯姆太討厭了，自從有了那個小鬼都不和納吉尼玩了嘶～還讓我做這做那嘶，哼。】
湯姆邁開步向禁閉室走去：“因爲，你們不一樣啊……”
納吉尼甩了一下尾巴鑽到了黑暗的掩護中。
湯姆開心地走在路上，他想到洛白在房間裡等着他就壓制不住心中的喜悅。當他輕輕推開門時，看到的卻是坐在牀上等待他的洛白，他呼吸一滯——
“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