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滴,那丫頭該不會是發現這傢伙的真身了吧?”
看着趙左,海二春猛然想到今天中午送黃雯去江雲師院二級學院時,發生在車上的那一幕。只不過當時他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這上面,現在想想纔回過味兒來,黃雯當時肯定是看到了趙左那張豬臉,驚懼中沒忍住,這才喊出“豬啊!”。
“哎,小瞧那丫頭了,反應還挺快,居然把我給矇住了,還真以爲她是情緒爆突然想唱歌呢。”
“大師,你一個人在這嘀嘀咕咕啥呢?”
發現海二春掛了電話後就在自言自語,趙左笑呵呵的湊了過來,二百四終於洗好了餐具,不知啥時候也站在了旁邊。海二春看了看這哥倆兒,點上煙,嘆了口氣道:
“哎,事主家屬剛剛來電話,讓我們不要再管黃雯的事情了。”
“什麼?爲啥啊?”
豬牛二妖異口同聲,表示不解,這些天他們沒少出力,肯定不想白忙活。海二春盯着趙左看了又看,後者被他瞪得發毛,半真半假的做防守狀,同時往後挪了兩步問:
“幹嘛啊大師,我臉上有畫?”
“阿左啊,我問你個問題,你這張臉會不會一不留神露出原形?”
趙左被問的一愣,兩手趕緊在自己臉上摩挲起來,而後又飛快拿出手機,調出鏡子模式,對着自己照了又照,沒發現什麼異樣,這才長出一口氣,不滿道:
“大師,你沒事兒拿我逗啥悶子啊,跟你這麼久,我露過原形嗎?幹嘛突然這麼問,嚇死人了,我還以爲我修爲退化了呢。”
海二春看了看一旁的二百四,後者像是意識到啥異樣,也拿出手機照起來。
“我是沒見你露原形,但我懷疑,今天在車上,你被黃雯看出原形了。”
“不會吧!”
豬牛二妖又是異口同聲,表情極爲誇張。
“那黃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片子,能看破我們的真身?絕不可能!海大師,你該知道的,以你的道行,都很難輕易做到這一點,更遑論一個普通人了。”
三個人選了一個來往學生不多的僻靜小道人邊走邊說。
“你還記得今天她在車上唱歌的事嗎?”
海二春說着,指了一下趙左。趙左翻着眼想了一下,頓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反指海二春道:
“對!我就說平時看着挺文靜一個女孩兒怎麼突然就嚎上了,還連喊了三聲‘豬’,我現在回憶,當時她喊的時候,眼睛是看着我的誒!原來如此!”
海二春相信,單憑黃雯自己是絕對沒本事做到這一點的,想要識破妖物真身,要麼是道行極高能感應出來,要麼是開了天眼能一目瞭然,要麼就是有法器傍身。
顯然黃雯不屬於前兩者,那麼答案就很明顯了,一定是有人給了她一件可以破除妖物真身的法器,而且那法器體型不大,不然肯定會被察覺。想到這兒,海二春開口問道:
“阿左,你回憶一下,她唱歌前後手裡有沒有拿着什麼東西?”
趙左歪着頭尋思道:
“嘶......好像一直拿着手機。”
“兩隻手同時拿手機?”
二春循循善誘。
“不不,左手託着手機,右手貌似一直插在大衣口袋兒裡的,沒拿出來過。”
聽趙左這麼一說,二春在腦海中大致勾勒了一下那個法器該有的模樣。
“現在範圍小多了,在你們印象中,體型小,放在衣兜裡不易被察覺,且能夠通過它看到其他事物的本貌的法器,會是什麼?”
海二春問完這句,三個人沉默了幾秒中,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後,異口同聲:
“照妖鏡!”
“這......這......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啊!在黑市上轉手一賣,最起碼值六位數!”
說話時,趙左的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對手還真夠下血本兒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交給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學生,看起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把這單生意搶到手。”
二百四倒是對那照妖鏡能賣多少錢沒多大興趣。海二春看着手裡的菸頭發呆,眼神陰晴不定,片刻之後,他似是拿定了主意,開口道:
“到目前爲止,接觸這份委託的有兩夥人,一方是我們自己,還有一方就是第一天見黃雯時,在她宿舍樓下碰到的那個姓屈的,沒記錯的話,他說他是安度公司的人。”
“大哥的意思的是,在咱們背後使壞的就是安度公司?”
“嗯,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們了。現在想想,上次舉報我的應該也是他們。”
“大師,這還了得!這是被人騎在頭上拉痢疾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兒不可忍!我們直接殺到他們公司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你看如何?”
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趙左跟二百四的態度不停的一致。海二春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對活寶,沒接話,他想了一會兒,幽幽開口,痞氣十足:
“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唉?阿左,上次江雲衛校的那個案子,你還記得吧?”
話題跳躍性有點兒大,趙左差點兒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他趕緊點頭。
“告訴你個小秘密,那起靈案的始作俑者,我還留着呢......聽好,我們呢,就這樣......”
......
當夜三更。
四下寂靜無聲,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出現在女生宿舍樓附近,此刻,他幾乎跟一旁的樹影融爲一體,即便是仔細看也很難發現這裡有個人。
人影躬身在地上撒了幾個小紙人,兀自嘀嘀咕咕擺弄一陣後,只聽這人壓低嗓門輕道一聲:
“四相將人之術,起!”
一聲咒響,地上的小紙傀頓時人立而起,在夜色的掩護下,紙人順着宿舍樓的牆壁一路向上攀爬,很快就消失在黃雯所在宿舍的窗邊。樹影下的瘦高男子一動不動,耐心等待。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宿舍推拉窗被慢慢拉開一道手掌寬的口,三個通體雪白的紙片人吃力的扛着一個看起來很有分量的東西從裡面鑽了出來。
樹影中的男子此時早已等在窗下,小紙人看準男子的位置,將它們偷出來的東西朝下一丟,男子擡手接住,轉身消失在夜幕中。三個紙人從窗臺縱身一躍,在空中化爲飛灰,不留一絲痕跡,整個過程不到七分鐘,乾淨利落。
......
翌日。
“咦?我的東西呢?我記得就放在大衣口袋裡了啊,昨晚睡前我還檢查了一遍的,怎麼不見了?”
一大早,室友們便被一陣催命般的翻找東西的聲音吵醒了,姑娘們睡眼惺忪,一個個倚在牀沿兒上看着找東西找到滿頭大汗的黃雯,她便找還邊不停的嘀咕,看上去很着急,似乎是丟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找啥呢寶貝兒?這大一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今天是週末啊,你咋忽然這麼有活力了。”
說話的是宿舍大姐頭,崔穎,崔美人。
黃雯沒功夫搭理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繼續翻找,口中唸叨着:
“哪去了?難不成鬧......呸呸呸,但是,真是奇了怪了。”
“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找找啊。”
其他室友忍不住了,也開口問。黃雯自己也確實找不到了,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此時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反掐着腰無奈道:
“鏡子,一面這麼大的小銅鏡,很復古很漂亮的。”
她一邊兒說一邊兒拿手比劃,眼睛還不停的四下溜着。衆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一臉的迷茫,鏡子什麼的,黃雯昨天回到宿舍壓根沒拿出來過,自然沒人瞧見。
“你確定拿回來了?牀下找了嗎?衣服口袋兒之類的。”
儘管幫不上忙,大家還是儘量給她支招。又折騰了十來分鐘,黃雯不得不放棄尋找,寢室就這麼大,她盡力了,可很顯然,這樣跟柯小聞是沒法交代的,看得出來,銅鏡對那位柯姐姐應該是挺重要的,黃雯也不傻,能照出妖怪的鏡子,價值可想而知啊!
“這下慘了。”
她愁眉苦臉的往凳子上一坐,有些手足無措。
......
離着江雲師院本部兩條街開外的地方,是江雲晚報總部所在地,也是黃雯男朋友朱成仁的上班地點。
“成仁,樓下接待室有人找你。”
一個同事路過朱成仁辦公室,敲了下門框,丟下一句話。
“找我?這個點兒能是誰?”
朱成仁嘀咕着下了樓。接待室裡,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正襟而坐,整個房間只有他一人,很明顯,來找朱成仁的就是他了。
“你好,我就是朱成仁,請問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朱成仁禮節性的跟來人打了招呼。
“你好啊,朱先生,我是安度公司的工作人員,我姓牛,想佔用你十分鐘,瞭解一點兒情況,一遍儘快處理你女朋友的事情。”
高大男子起身上前,很殷切的跟朱成仁握了握手。
“不是,之前跟我聯繫的一直是一個姓屈的,怎麼今天換人了?”
雖說對方自稱是安度公司的人,但由於之前沒見過,朱成仁還是有點兒疑惑。
“哦,是這樣的,朱先生,我們公司剛接了一單新委託,非常重要,哦!我並不是說你的委託不重要,只是相比較而言,新接的這一單實在太過關鍵了,輸不起,爲了確保成功率,我們屈總就親自上陣了,所以......呃,從今天起就由我來處理朱先生的委託,請朱先生相信我的能力,你看好不好。”
聽完這姓牛的話,朱成仁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