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年輕風水師居然大意到讓自己靠上前說話,靈童男身一陣暗喜,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嘀咕:
“這就叫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管你有多大本事,命定該你死!”
“說吧,那鏡子是個什麼寶貝?具體在什麼位置?”
海二春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濃重的霧氣依舊牢牢籠罩在湖面上,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
“鏡子的藏匿地點我知道,至於它的用途和來歷,還請恕我不知,實不相瞞,我出現在前海湖的時候,那鏡子就已經在這裡了。”
說話間,癸水靈童與海二春僅一步之遙,對方大大咧咧坐在船裡,居然還點上了煙,再看向他空空如也的挎包,靈童男身驚喜的發現,這個風水師手頭已經沒有任何道具可用,看來經過剛剛一番鬥法,對方大概是打盡了底牌。
“嗯,接着說,不知道來歷不要緊,我也不關心,快告訴我東西在哪?”
海二春略顯不耐的皺眉催促,在癸水靈童眼裡,此刻他渾身都是破綻。
“告訴你了,果真放我一馬?”
靈童男身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生怕對方越了貨還要殺人。
“放心好了,果真放你!”
海二春用無比真誠的語氣強調了一遍,靈童這才謹小慎微的朝着某個方向一指,開口道:
“你沿着湖的西北岸朝南走會看到一個青石水舫,水舫上有一枚日晷,觀察日晷秋分至春分面中戌位所指的方向,從水舫的位置出發,沿着那個方向行船一公里所在的水域就是法器的沉溺地點。”
“還挺講究,這地方是你藏的?”
雖然尚不知靈童所言虛實,但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海二春還有真有點兒信了,隨口問了一句。
“那倒不是,本來就在那個位置,只是偶然間被我感知到罷了,那個......”
站在海二春身前,癸水靈童忽然眯起他那雙沒有瞳孔的蒼白眸子,語調幽冷道:
“......小師傅,你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裡呀。”
海二春面色平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姿態放的非常輕鬆,在癸水靈童看來,這是一種赤裸裸的藐視。不過也無所謂了,因爲對方很快就會爲自己的輕浮付出代價。
話音才落,靈童突然嘯叫一聲,原地化爲一股人形黑霧,電光石火間,煙氣朝着毫無防備的海二春急速躥去,目標直指其天靈蓋。
“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怪不得我了!”
看着迎面襲來的灰煙,海二春冷哼一聲,泰然安坐不躲不避,就在黑霧臨頭之際,其眉心處怵然綻放出一道耀眼金芒,迸發而出的強大光幕瞬間將黑霧牢牢禁錮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啊!這!這是什麼!”
感受着周身金光中蘊含着的強大威壓,癸水靈童包藏的最後一絲禍心被徹底撲滅,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面前這個年輕的風水師似乎有出不完的底牌,而且一招強於一招,眼下困住自己的這道金色光幕,已經超出了癸水靈童的認知範圍,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蟄伏在這道金芒下瑟瑟發抖。
“魂飛魄散之前能見識一下馬王爺的華光神瞳,也算你沒白來世上走一遭了,孽障,你作惡太多,今天就恕我開個殺戒!”
言盡於此,海二春將全身念力調往眉心,華光神瞳頓時光芒大盛,金色光幕較之先前愈發璀璨懾人,在神瞳的炙烤下,癸水靈童所化的黑霧急速縮水,此時他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短短兩三息的時間,盤踞在前海湖五十年之久的惡鬼魂散魄消。
馬王爺送的這隻眼強大如斯,海二春卻不敢隨意動用,一來此招一出必造殺孽,二來神瞳畢竟是道主級的神物,縱是海二春這種還相命的人,也難以承受它帶來的巨大消耗。
別看剛剛那一擊聲勢浩蕩,實際上,神瞳只不過睜開了小小的一條縫,即便如此,闔上神瞳之後,海二春仍因爲耗盡念力而陷入了昏迷。
一場激鬥,前海湖的鬼物被徹底肅清,二春倒在船上昏昏睡去,籠罩在湖面上的團霧很快就散盡了。
......
“大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再次睜眼時,海二春已經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了,說來不怕人笑話,對於他來說,這種經歷不勝枚舉,算是家常便飯了。看見二春睜眼,守在一旁的二百四立即上前關切。
“我沒事兒,劉蘇怎麼樣了?”
那姑娘被他們連蒙帶騙的弄到湖上犯險,差點兒出狀況,海二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她。
“那丫頭好着呢,當初應該是嚇昏過去了,比你先醒了半天,現在已經被她男朋友接回家了。”
說着,二百四從包裡翻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兒,笑眯眯的在海二春面前晃了晃,看輪廓大小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人民幣,厚厚一包,數額肯定不小。
“顧老闆給的?”
身上的乏力感還沒褪盡,海二春閉着眼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看來,以他現在的道行強行策動華光神瞳還是相當勉強的。
“嗯吶,真是大方啊,我們剛跟他說事兒已經了結了,他立馬兒就把現金掏出來了,這行來錢真是簡單啊,哈哈!”
聽二百四這麼一說,海二春當即大皺眉頭,決定下次再有類似的委託,一定讓二百四打頭陣,讓他好好感受一下這行掙錢到底簡不簡單。
說來也真是算他倒黴,連通仙都說,癸水靈童是百年難遇的大鬼,愣是被海二春碰上,這種境遇,還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
兩天後,海二春再次來到前海湖公園,顧老闆的租船生意已經恢復如初,風景如畫的前海湖終於又迎來大批泛舟的遊人,平靜的湖面上一隻只腳踏船星羅棋佈,如此場景讓人很難想象幾天前這裡曾上演過怎樣的一幕。
“海大師!哎呀,你可是我的救星,當時見你昏倒在船上可把我嚇死了,還好一切都過去了,哦!對,再次表示對你的感謝,你看我現在的生意,比之前還要紅火,哈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顧老闆一改前些日子的頹態,說話聲如洪鐘,見海二春來了,態度熱絡之極。
“恩字太重,不提了,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大家都是做自己該做的事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那個,我今天來沒別的,就是想劃劃船,湖景這麼美,我還真沒好好賞過呢,不過看今天生意這麼好,還有閒船嗎?”
海二春說話時,趙左就站在他身後,心不在焉的東瞧西望,手裡還提着健身用的桶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裝的什麼。
“嗨!海大師,你這話說的就太外了,什麼叫‘還有嗎?’都不玩也得讓你先玩,來來來,這邊兒來。”
顧老闆伸手虛攬了一把,示意海二春他們跟着自己,而後疾步朝着碼頭一角走去,等二春他們到了棧橋,顧老闆已經把自己平時釣魚時用的快艇開了過來,這玩意兒可不對外租。
“油箱是滿的,你們好好玩兒,從今往後,你海大師就是我這兒的至尊VIP,不限時暢玩兒。”
顧老闆很會處人,簡簡單單幾句話,讓人心裡舒坦。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行!我們先玩,顧老闆,你忙着。”
對方是痛快人,太過客套難免給人造成一種拿腔拿調的感覺,海二春也就順着杆兒爬,不駁人面子。帶着趙左登船,在一陣馬達的轟鳴聲中朝着湖心駛去。
“喂,我們快到深水區了,找到水舫了嗎?”
坐在快艇上,海二春一面在風中搶救自己的髮型一面舉着手機通話。
“到了到了,我現在就在日晷旁邊。”
電話的另一頭,二百四正蹲在西北岸的大水舫上,仔細辨識着日晷錶盤上的刻度。通過微信的位置共享,海二春他們駕着船很快就跟二百四匯合了。
“秋分至春分面,是日晷的反面,反面正對南方,戌位則大致位於錶盤兩點方向。”
二百四參照着日晷上的地支刻度確定了大致方向,而後又用電子地圖標出了那個方向上一公里的確切位置,癸水靈童的話是真是假,那個點恰好在前海湖的湖心區域,癸水靈童提供的信息是否屬實,很快就能有答案。
獲取具體座標後,海二春和趙左從水舫的位置出發,駕船快速朝着目標地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拿了柯小聞的那面神秘銅鏡,海二春現在對“鏡子”這種東西特別敏感,更讓他不得不感興趣的是,湖裡的這面鏡子還被癸水靈童說成了法器。
“到了,地圖誤差應該在五米左右,我們先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識。”
來到標註的地點,海二春和趙左迅速打開桶包,裡面裝的是兩套潛水服,和一些潛水用具,考慮到湖水不算特別深,他們並沒有誇張的攜帶氧氣瓶。
將快艇錨定之後,兩人四下觀察了一番,老天爺成全,此刻附近水域沒什麼遊客,兩個人迅速下水,朝湖底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