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伊伊恢復得很好,身上沒有切口,術後真正地不留疤。
住院期間生活方面,樑胖子安排的營養餐幾乎餐餐不重樣,又非常對廖伊伊的胃口。
女孩子最怕疼痛,雖然是微創手術,外面連細小的刀口都沒有,但是畢竟在盲腸內部有個縫合的小切口,這個小切口多少有點不舒服。
麻醉醫生最擅長鎮痛,樑胖子親自制定鎮痛計劃,讓廖伊伊術後全程沒有感到疼痛。
這些天,樑胖子順便安排廖伊伊父母做全身體檢,整個體檢過程樑胖子全程陪伴,不用排隊,醫生護士又熱情客氣,當自家人一樣。
中老年體檢難免發現一些問題,比如高血壓、高血糖之類的問題,以前體檢也有這些問題,都是匆匆地開點藥,他們想多問醫生幾句,醫生也是簡單解釋,因爲太忙,根本沒時間和病人慢慢細聊。
但這次不一樣,樑胖子安排三博醫院最好的內科教授親自診查,給出最佳意見,不管是心血管內科教授,還是內分泌科教授,他們都異常耐心,每一個問題詳細地解答。
如此舒服的就醫體驗,讓他們對樑胖子的感覺非常好,又經歷女兒這次急診事件,兩口子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
甚至覺得要是沒有一個醫生女婿,未來的日子心裡不踏實。
廖伊伊更不用說,經過此次事件,樑胖子的英雄形象已經刻骨銘心。
現在廖伊伊覺得,衆多追求者之中,沒有人能夠比過樑胖子,他高學歷,還是醫生,又是受人尊敬的優秀的專家,其他追求者立刻顯得黯淡無光。
比如張子坤,就成了一個庸俗粗鄙有錢的富二代,沒有任何內涵,與樑博士比起來,顯得不學無術,是一個混吃等死,沒有理想沒有追求的頹廢青年。
那些南都航空的年輕同事們,也在樑胖子面前一無是處,在她生命危險的時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一個也幫不上忙。
但是樑胖子不一樣,他及時出現,而且胸有成竹,鎮定自若,廖伊伊大腦深處的記憶非常清晰,樑胖子如何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給她強大的安全感;如何因爲他受到附二的特殊關照;在最危急的時候,直升機又是如何出現的。
樑胖子就是廖伊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心底童話裡的白馬王子。
廖伊伊病房,樑胖子抽空進行一次單獨查房,閨蜜餘藝涵知趣地離開病房,給他們單獨的相處空間。
胖子顯得很細心,坐在牀旁削蘋果,然後把蘋果削成很小的一塊。
“術後腸道蠕動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吃東西要慢嚼細嚥,不着急。”樑胖子將小塊小塊的蘋果端給廖伊伊。
廖伊伊剛要伸手,樑胖子用牙籤戳着蘋果片送到廖伊伊的嘴邊:“剛剛恢復,需要好好休息,還是我來吧。”
廖伊伊吃了幾塊蘋果說:“我身上沒有疤痕,這手術怎麼做的呀,怎麼能夠切掉闌尾,又取出來呢?”
樑胖子不知道怎麼回答:“餘藝涵沒告訴你?”
“她說她在外面等,又沒看到手術,也不知道,說你全程參與手術,讓我問你。”廖伊伊很認真的樣子。
樑胖子有點爲難,這手術怎麼做的?怎麼描敘好呢,現在恐怕時機不成熟。
於是他想了想說:“這個問題有點複雜,這樣,等你出院後,我慢慢跟你講。”
“那你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吧,以後一定告訴你。”
樑胖子很有信心,以後一定有機會,可以慢慢地,詳細地,繪聲繪色地告訴她手術是怎麼做的。
——
楊平將12篇文章投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候消息。
論文能不能被接受,有時候帶有一點主觀性,跟編輯和審稿有很大的關係。
三大期刊審稿流程細節有點區別,但是大同小異,大致要經歷編輯送審、同行評議、修改稿件、文章校對,最後纔是排期見刊,當然,只有被接受的稿件才能走完這些流程,大多數的稿件在第一步就被拒絕。
所以,一篇CNS論文發出去,要經過重重關卡和殘酷的篩選,最後才能見刊。比如《科學》期刊,每年收到大約7000篇論文稿件,能夠錄用也就15%左右,這些錄用的稿件70%來自美國,剩下的30%來自歐洲與亞洲。
按照以上的比率計算,《科學》作爲週刊,每週發表的文章約20篇,競爭十分激烈,很多稿件沒有得到同行評議前,就直接在第一關編輯手中被拒絕。
既然已經投稿,楊平也沒有再過多關注這事,他下手術後,抽空到處轉轉,除了自己一個人查房,看看陸江蓓這些術後不久的病人外,還去整形科看看孫老師,去消化內科瞭解孫大鵬的治療進展。
這段時間做的手術,術後病人恢復都挺好,整形手術的孫老師,一直在整形外科做面部表情肌塑造,表情肌塑造是整形外科至高技術,除了對錶情肌肉進行訓練,還會對錶情肌進行多次微整形手術,比如表情肌局部鬆解或緊縮。
這些治療從粗到細,一點一點地改進表情肌,需要非凡的耐心和技巧。
整形外科的蘭主任跟着伊萬,學到不少東西,其中很多東西是蘭主任以前從未見過的,甚至連一點概念都沒有。
高中生陸江蓓術後肌力一直恢復到五級,也沒有出現感染,接下來很快要完成三期手術,比如骨盆骨折的手術。
在消化內科進行糞便移植的包工頭王大鵬,早就完成治療出院,不過治療過程中出現點小小的波折,他太太的糞便不合格,最後只能用志願者學生的糞便。
當然他一直拒絕噁心的糞便移植,但是欣然接受異體腸道食物殘渣及混合菌羣整體移植,而且逢人就說,他用國際先進方法治好了多年的怪病。
轉了一圈之後,楊平下到一樓門診部,門診部已經不再是初期的張教授單槍匹馬,現在有很多專家坐診。
目前綜合外科已經脫胎換骨,完全脫離骨科的影子,收住院的病人什麼專科的都有,比如腦腫瘤、脊柱側彎、先天性心臟畸形等等。
周圍很多醫院也知道三博醫院存在這麼一個特殊科室,所以碰到解決不了的病人,就讓他們來三博醫院綜合外科碰碰運氣,三博綜合外科的口碑就是這樣慢慢樹立起來。
一樓的門診十分熱鬧,以前只有張宗順教授一人出診,但是張教授是骨科專業,明顯不能應付這些雜七雜八的門診病人,夏院長將專家組的外科老專家全部劃歸綜合外科門診。
這些牛鼻子老專家,全是當年全國頂尖的存在,後來退休後,被三博醫院聘請過來,幫助建立學科隊伍,三博的專家組也是這麼形成的。
神經外科老專家來自帝都天壇,心臟外科專家來自阜外,本來這些專家分散在各科,幫助培養人才隊伍,現在全部集中到綜合外科坐診一樓門診。
爲了便於綜合外科門診的管理,張宗順教授榮升爲門診部主任,帶着一幫老專家,開始人生第二事業。
門診比較忙,楊平也不好進診室打擾各位專家,只是從走廊裡路過,從門口探頭看一眼。
有專家正好看到楊平,相互點頭算是打招呼。
轉往這一大圈,楊平回辦公室休息,等小蘇下班一起回家,她現在有身孕,家務方面,楊平想多分擔一點,但是小蘇卻很執着,說多活動活動有利於以後的生產。
——
這個時間點,楊平的跨國微信羣裡開始活躍起來,他們正在討論病例,大家的漢語水平進步非常快,溝通無障礙。
【伍子,四級怎麼樣?搞定沒?】羅伯特問道。 伍德海德已經衝擊漢語四級無數次,但是次次都敗下陣來,彷彿漢語四級永遠只能靠近,絕對無法企及。
伍德海德過了很久纔回復:【正在努力,就差一點點。】
好像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伍子與漢語——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伍子,加油。】奧古斯特鼓勵。
【大郎,在不在?】伍德海德問道。
大郎當然是高橋,身在東京的高橋回覆【在!】
【你推送給我的漢語老師,我加他微信,怎麼總是不通過。】伍德海德很是着急,他必須搞定漢語四級,他需要去中國進修學習。
高橋很是無奈:【這位老師已經不再從事漢語培訓業務——不過有個方法可以嘗試,讓他給你私教。】
【什麼方法?】伍德海德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漢語四級,現在是他的噩夢,他迫切需要高橋說的這位傳奇老師,價錢高點無所謂。
高橋發了一串語音:【伍哥,重新註冊一個微信,性別選擇爲女,頭像爲性感漂亮的年輕女人,然後再加唐老師,記住,千萬別說是我出的主意,看完後我兩分鐘內撤回此消息。】
發這條語音的時候,高橋故意用不標準的普通話,搞得轉化文字只能是一段亂七八糟的話。
果然不到一分鐘,語音消息被撤回,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的媽呀,這是要準備殺豬盤嗎?】羅伯特在羣裡蹦出一句。
殺豬盤?
羅伯特的用詞永遠是羣裡成員爭相學習的對象,因爲他對漢語運用最嫺熟,最靈性,最地道,已經超過高橋。
殺豬盤?什麼意思?
漢語博大精深,大家紛紛表示不懂,希望羅伯特解釋。
此時話題被約翰內森改變走向,他發出一個推門探頭的表情包:
【教授最近忙嗎?】
【一直忙。】
羅伯特作爲教授的親隨,隨時提供情報。
【最近遇上一例奇葩的病例,無從下手。】
約翰內森拋出正題,之前的所有聊天記錄瞬間被新的病例討論淹沒。
【多奇葩?】
奧古斯特問道。
雖然大家不是同一個專業,但是醫學總是相通的,對奇葩的病例,誰都好奇,醫生都好這一口。
約翰內森話不多,直接上圖。
好幾十張頭部CT圖片丟在微信羣裡,操作非常熟練,就像玩微信的多年老手。
本來大家還想趁圖片轉圈的時候聊聊閒話,但是CT圖片立刻讓羣裡靜默。
這是一張只有半個大腦半球的CT圖片,只有右邊半邊大腦,左邊大腦沒有,左側顱腔空空如也,完全是一個黑洞,右邊大腦孤零零地躺在顱腔內。
【他是活着的嗎?】
【可以確定,他是活着的,跟正常人沒有區別,如果不是做頭部CT,根本不可能認爲他只有一個大腦半球。】
【他從不做頭部CT嗎,我說的是以前?】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頭部CT,他討厭這玩意。】
【這次爲什麼做CT?】
【很不幸,他的了顱內腫瘤,出現腦腫瘤的神經症狀。】
【嗯,看到了腫物的影像,需要手術吧?】
【理論上需要手術,但是半球大腦對我來說,解剖是完全陌生的,所以,我只能在羣裡請教教授。】
教授,現在是大家對楊平的尊稱,而且這些人已經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楊平面前,他們無論誰也不能稱爲教授,教授是他們對楊平的專有稱呼。
【我看看——】
【既往手術及外傷史?】
【無!】
教授終於回話。
然後羣裡開始冒出隱去病人個人信息的完整病歷。
楊平將CT圖片在手機上放大,顱骨正常,以前沒有手術和外傷史,不同於那些因爲手術和外傷導致一半大腦缺失的病人,這是個先天畸形的病人,先天畸形的病人,意味着解剖上存在異常,神經連接網絡也完全不一樣。
這種病人如果要做手術,必須將半邊大腦的結構解剖與功能解剖研究清楚,否則手術極易損傷重要結構,導致死亡或者嚴重殘疾,這也是約翰內森不敢手術的原因。
【他居然活着?跟正常人一樣?不可思議,約翰,你確定?】
【請稱呼我爲約翰內森,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十分確定,他是活着的,還是大學棒球隊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