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包玉樓沒有睡覺,一直在思考這事怎麼辦。
平時小事可能還會和老婆吵幾句,現在這種大事,他根本沒有心思吵,反而異常的安靜,兩夫妻在別墅的客廳裡坐一晚上,什麼話也沒說。
一直到早上,兩人才開口。
“老包,兒子這次闖的禍真的很大嗎?”
“很大,大到沒法收場,省廳專辦,京城督辦,兒子是主謀,好在楊教授人沒事,否則要吃花生米的。”
一聽說這麼嚴重,包太太心裡打個寒戰。
''怎麼會這樣?老包,你得想想辦法,我們就一個兒子。”
“我也知道,他也是我兒子,雖然這樣那樣混蛋,但終歸是我兒子,我能不想辦法嗎,現在要是哪裡有辦法,讓我去下跪,我立馬撲通給人跪下。”
“老包——都怪我。”
''也不能怪你一個人,我也有責任,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讓我好好想想怎麼辦,你也不要着急,注意保重身體,知道嗎,兒子的事情我來吧。”
家裡保姆做的早餐,包玉樓和太太一口也不想吃,但是總不能餓着肚子跑事情,老包還是填塞式地吃了點早餐。
——
其實這事對楊平工作和生活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楊平跟往常一樣上班做手術。
大順他們對這次的意外事件進行深刻的反思,總結經驗教訓,這種國寶級的優秀人才,安保工作不能有任何閃失。
上級部門指示,如今楊教授的科研成果在國際上引起極大的轟動,他的科研能力是跨時代的,他是當今世界最優秀的醫學家,很多國際力量正在計劃爭奪楊教授這種人才,爲了防止這些資本力量鋌而走險,必須加強安保工作,不要低估跨國資本的掌控慾望和險惡程度,總之丟掉幻想,準備鬥爭。
按照這個思路,大順對安保工作進行全盤的重新規劃,除了醫院,楊平家裡附近和上下班的路線都安排了暗崗。
第二天早上,在病房查完房後,楊平決定去華僑樓看看包俊豪,這手術是楊平主刀的,他打算親自去評估包俊豪是不是可以出院,要是符合出院的條件,早點讓警察帶走,省得浪費一個牀位。
聽說楊平要去華僑樓看包俊豪,大順立刻叫上二順:“你陪楊教授一起去。”
二順順手拿起保安室一件白大褂套上,發生這種事情後,警衛形勢明顯已經改變,大順向上級彙報,連夜調來二十一個便衣警衛,以三博醫院保安的形式進駐外科研究所,這二十一個人分成三組,各司其職,有的在一樓,有的在交通要道,有的在病區,組成一個嚴密立體的防護體系。
此時的華僑樓醫生護士也是一片錯愕之中,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只是接到警察的緊急通知,包俊豪涉嫌刑事犯罪,已經正式被刑事拘留,現在考慮他剛做完手術健康狀況不明確,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繼續讓他留在醫院治療,待符合離院條件將正式實施抓捕關押,留在醫院期間,包俊豪由警察看守。
楊平遇襲的整件事情是保密的,因爲警衛工作其實主要針對暗處的敵人,所以會盡量做得隱秘一些,不會太聲張。
當楊平來到病房的時候,包俊豪躺在牀上好像不是很着急,他堅信這是小事情,他老豆會幫他處理得妥妥當當。
從小到大,驚動警察的事情也不是一兩件,最後不都是啥事都沒有。
“楊教授查房,請配合!”
負責看守的警察小組組長是一位年輕精幹的警官,他提醒包俊豪。
“姓楊的,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報警了是吧?以爲報警就可以奈何我?你怕是沒搞清楚狀況吧?”
包俊豪靠在牀上伸出手指指點點。
守衛在他牀頭的警察立刻控制住包俊豪的兩隻手並戴上手銬,避免他傷害楊教授。
“注意你的態度,現在是醫生查房,請你好好配合。”
警官嚴肅的提醒。
楊平擺擺手,示意警官沒必要提醒他,隨他的意。
“姓楊的——”
“請叫我楊教授!我現在要看看你膝關節活動情況,請活動一下的膝關節。”
“你以爲我怕你是吧,整不死你,走着瞧。”
''請活動一下你的膝關節。”
楊平的語氣溫和,全程沒有說一句跟醫療無關的話,也沒有罵人,更沒有跟他對罵,只是冷靜而理性地履行自己的醫生職責。
包俊豪是不可能配合的,楊平也不會動手去檢查,只是觀察他無意識的蹬腿等活動,大概判斷膝關節的活動非常好,下肢肌肉肌力正常。
術後的心電監護還沒有停,楊平看了一眼牀頭的監護儀的屏幕,心率、血壓、呼吸等都十分正常。
“今早上的耳溫37度。”護士彙報。
“怎麼樣,他目前可以可以出院嗎?存不存在生命危險?”
負責抓捕的警官問道。
楊平點點頭:“我們綜合各項指標判斷,包俊豪符合出院條件,目前不存在生命危險。”
''好的!”
警官一個眼神,旁邊幾名警察立刻按住包俊豪,給他加上腳鐐,頭上套一個保護身份隱私的頭套。
組織十幾個暴徒襲擊楊教授,暴徒手持管制刀具等兇器,在作案車輛裡查出自制槍械,案件的性質非常惡劣,一般嫌犯不用帶腳鐐的,這明顯已經把包俊豪當作非常危險的嫌犯。
“把車開到樓下門口,走專用電梯,出門就上車,儘量減少公衆影響。”帶頭警官乾脆利索。
包俊豪被帶走後,留下的警察開始搜查這個VIP病房。
“等警察同志檢查完,收拾一下房間,我還有病人要住這邊。”
楊平吩咐華僑樓骨科部醫生和護士,他的病人排着隊呢,一個蘿蔔一個坑,空出的牀位馬上補上。
楊平查完房,在二順的陪同下回到外科研究所,他發現整個外科研究所增加很多保安,每個通道,每個節點都是保安,這些只是警衛僞裝的保安,他們穿着醫院的保安服而已。原來幾個在門診大廳的保安已經換成新面孔,這些都是大順調來的人,一看精氣神就不一樣。
不久,省廳的領導親自來三博醫院看望楊平,並對自己工作的不足表示道歉,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大順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大意,和平年代大家難免這方面的神經有點鬆弛,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雖然只是私人恩怨引起的暴力事件,也給大家做了一次警示。
經過調查,這十幾個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是什麼小混混,帶頭的馬臉男本身就是慣犯,揹負着外地的命案,在他們當時犯案的車上,搜出自制手槍一把,這槍是馬臉的。
要不是當時二順快速判斷局勢,果斷開槍,依靠肉搏面對這麼多持兇器的暴徒難免吃力。
好在大順二順經驗豐富,能夠快速判斷局勢,快速控制場面,才避免楊平受到攻擊,如果當時楊平單身一人,沒有警衛,後果可想而知。
經過審訊得知,這些人當時是準備砍下楊平一隻右手回去領賞的,不是打打砸砸鬧着玩。
像楊平這種醫生,一雙手可以拯救多少人的生命,一項科研成果又可以惠及多少人。
真有個什麼閃失,那將是全國全世界人民的巨大損失。
包俊豪居然自不量力去砍楊平的右手,這不是砍一隻手的問題,這是要砍掉多少人的命,這是犯衆怒。
——
包玉樓按照正常程序,見到負責辦案的警官,警官給他介紹了包俊豪案件的基本情況,涉及的罪名有好幾個。
經過多方面的努力,運用包家的財力聚集一批司法界的精英,包括大律師、高校法律教授、退休警界大佬等等,按照約定的時間在隸屬於包家的豪華酒店裡開會。
聚集的這些人,不僅是因爲他們的專業知識,而且是因爲他們的人脈,比如其中一位高校法律何教授,學生很多在司法界擔任要職。
這位何教授來到包家的會議上,拒絕進會場,只是在會場外面與包玉樓說幾句:“我今天來呢,不收取你的任何費用,本來我不想來的,但是你資助過我幾個學生,這個人情必須還,你兒子這事情我已經打聽過,不是什麼簡單事,京城已經派人來督辦案件,你再怎麼整也沒用,只會把事情搞得越來越複雜,我勸你放手,順其自然可能是最好的結局,這事有個最大的幸運因素就是當事人沒有受傷,而且你兒子主觀上沒殺人的動機,相對來說,這對你兒子有利。”
“你放心,法律是公正的,按照我對案件的瞭解,保命應該沒問題,但是判幾年刑也是肯定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吧,希望可以從中吸取教訓,重新做人,飯我也不吃了,來參加你這個會議很不好,容易讓人猜疑,但是爲了替我幾個學生還人情,我還是決定來。”
“我建議你,不要去瞎折騰,沒用的,如果兒子能夠認識錯誤,洗心革面,反而是個好事,你兒子我是略知一二的,就當一次深刻的現實教育吧,否則遲早有更大的事情落到他頭上。”
說完何教授在學生的陪同下要走。
“何老!留下吃個便飯。”
''吃飯就不用了,包玉樓,你還是真的不錯,你家兒子真的要管一管!再不管,以後恐怕不是判刑的事情。”
因爲包公子犯事不是第一次,何老心裡清楚。
這次的事情坐幾年牢那是肯定的,包玉樓心裡現在冰涼冰涼的,整個人像凍僵一樣。
臨走時,何教授還吩咐一句:“判刑坐牢以後,不要想着耍花招撈人或減刑等等,這隻會火上澆油,最終害了他,真誠地悔過認罪纔是唯一的出路。”
其他的那些法律界人士消息沒這麼靈通,所以還聚集在一起討論,這事怎麼着手比較好。
何老的弦外之音包玉樓大概聽出來,這事沒有挽回的餘地。
很快,老歐那邊的回消息,別說捐十億,現在一百億人家也沒興趣,已經不想與包家的公司有什麼聯繫,華僑基金那邊明確拒絕接受包家的捐款。
——
楊平來到ICU查房,蔣麗的生命體徵正常,一直升不上去的血壓現在有98/65mmHg,高熱也退下來一些,這是好轉的徵兆。
昏迷好些天的蔣麗也醒來,剛醒來神志不是很清楚,其實在整個治療過程中,她是昏迷的,什麼都不清楚,甚至醒來迷迷糊糊,現在躺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條命總算拉回來,因爲這種情況術後究竟能不能活下來,楊平也沒有多少把握,手術只是整個治療的一部分而已,處於生死線的病人受很多因素的影響,變數很多,醫生很難把握其中的變數。
現在來看來,蔣麗從生死線往生的這邊已經拉過來一點,有時候搶救就像醫生和死神的拔河,在生死線上僵持掙扎,究竟結局如何,誰也不知道。
“楊教授,還是你的手術給力,我們昨晚什麼都準備好的,你看,ECMO、牀旁血濾機、人工肝全都有備,現在看來不需要。”
ICU醫生興奮地說,說實話,當時他對這個病人已經毫無信心,已經準備做最後一搏。沒想到做完手術一晚上過去,患者的各項指標開始好轉。
“你們術後治療同樣重要,缺一不可,再說年輕人生命力頑強。”楊平謙虛地說。
ICU醫生聽後心裡十分開心,這是對自己的術後治療的認可與尊重。
“家屬也很給力,不是嘴巴上說說,今天剛剛又補交兩百萬進去,現在看來花不了這麼多錢。”
ICU醫生現在對這個病人的治療信心十足。
這樣給力的家屬也少見,其實這種給力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要有這個經濟實力,而且還要有這份心,缺一不可,有心的不一定能夠拿出錢,有錢的不一定有這份心。
“肝功能怎麼樣?”
楊平問到。
“很好!”
ICU醫生把病歷夾雙手遞給楊平。
楊平一邊翻看病歷一邊說:“化驗單都是最新的吧?”
''最新的全部打印出來貼在上面。”
ICU醫生揉了揉眼睛,值班到現在,連眼都沒合一下。
“嗯,肝功能很好,年輕,還有25%的肝,能夠頂住。”
“其它器官功能也比較好,沒有腎衰的表現。”
這種情況肝臟一般還是能夠頂住,但這不是絕對的,因爲在沒有手術探查之前,誰也不敢保證剩餘多少健康的肝組織,所以術前也跟蔣麗的家屬談過異體肝移植的事情。
當時,蔣麗的大哥大嫂已經動員兄弟姐妹,萬一需要,全部去做配型,誰的型號最合適,就切誰的肝,兄弟姐妹個個表示願意。
現在剩餘的肝臟還有25%,可以滿足需要,無需考慮異體肝移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