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憲兵直接把廚子給打了,喝罵他是不是貪污伙食費?
廚子多冤吶,給的就這麼點錢了,他能買什麼?
中小隊長出面制止,矛盾擱置。
憲兵負能量爆棚。
對上只敢罵,對下他們敢動手!
上班擺爛,下班搶劫。
不是要找特工麼?不是要找青幫麼?
從今天開始,加班!
下了班就全市找紅黨,找軍統,各個是紅黨,各個是軍統。
當天晚上開始,整個SH市民開始遭殃。
日軍明目張膽的開始索要好處費,藉着搜捕紅黨份子,軍統特工的名義,隨意抓人。
給錢就保釋,不給錢就毒打。
吃飯不給錢,小店買菸你敢收錢?
抽你煙是給你臉。
憲兵作爲維護上海治安的第一股力量,轉頭加入摧毀上海治安的最後一股力量。
上海的混亂再次加碼。
軍統繼續做事,爆破暗殺不斷,針對的大多是日本人自己的商會和住所。
近衛的人更狠,英國人美國人,什麼人他們都敢下手,反正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擾亂上海,抱着這個目的,那就是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
青幫的人葷素不忌,只要能賺錢,什麼都搶。
城外的日軍因爲加不起油,已經開始趴窩。
商人開始瑟瑟發抖,存的貨被軍統搶,賺的錢被日本人搶,這還做他媽的鬼生意。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英國人法國人相當不滿,報紙接連描述日軍憲兵司令部的不作爲,直言不諱的指責日軍本身就是擾亂上海的罪魁禍首。
言辭從一開始的委婉,隨着時間推移,憲兵司令部和領事館毫無迴應,越來越尖銳。
上海是所有國家寄予厚望的賺錢之地,紛亂的氛圍影響了所有人的利益。
報紙發了,反響沒有。
領事館的長谷仁川不是不回覆,他是沒的回覆,他多冤吶,這些天接到的商人羣體的喝罵,和各國領事的追問比以前一年加起來還要多久。
他一封封電報上去,心情極度惡劣的描述上海的亂象,並且要求軍部整治。
“這是對前期所有工作的嚴重逆反,上海的經濟要完了!”
但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覆。
他去質問竹機關。
竹機關的人不是沒有想辦法,土肥圓坐鎮上海,試圖作出改變。
比如讓背後的三菱和三井集團讓渡一部分毒品收益出來,補貼城內外的憲兵和士兵,讓他們收入提高,恢復基本的戰鬥力以維持秩序。
電報發出去,三井三菱回覆措辭,熱情禮貌,一問三不知。
他們是有理由的,目前只有上海有收益,而且數量不多,大家分一分本來就沒多少。
至於上海之外,從上海運出去的毒品一直在被中國軍隊搶奪,而蘇州杭州的市場,更是有當地的軍統組織一直在做事,也沒什麼收益。
總而言之,沒錢。
不過提供了建議,其實可以從分給軍部的那部分裡面,抽出一部分出來,這會比較合理。
沒有改變,沒有任何改變,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都忍不了。
讓他們等,等到什麼時候?
上海的人不作爲,那他們就直接呼叫駐日領事館。
於是裕仁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周清和去醫院看裕仁天皇,發現外相也在,而裕仁面色鐵青。
裕仁最近心情其實都不錯。
藤田和清不愧有神醫的美稱,雖然他現在的手指還在恢復期,但是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裕仁覺得這手指一定能夠恢復好。
他很期待完全恢復後的效果。
但是,現在的裕仁拿着報告在看,面色鐵青。
“爲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朕?”裕仁質問外相。
外相躬着身子回覆:“陛下,您在恢復期,這些事情如果內閣能夠處理,當臣子的其實不願意來煩勞您。
而且我事先在內閣通氣,首相和陸相都說能處理,上海的動亂是暫時的,問題不大,讓我不用太在意,所以我給上海領事館的人就是這麼回覆的。
但是現在美國駐日總領事和英國領事直接來找我,說上海的亂象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國家利益,如果解決不了,那他們就會採取更加激烈的手段制裁我們。
美國總領事更是直接說了,要斷供我們的汽油。
我這纔沒有辦法,只能來打擾您休息,臣無奈。”
一聲嘆息,有些話沒有說的太明白,但裕仁聽的明白,有些人穿一條褲子,給他的每日簡報裡,這些東西寫都沒寫。
“去軍部。”裕仁站了起來,看了眼周清和:“藤田,你對上海的事情熟,你也跟我一起去。”
周清和頓首:“陛下,我先給您檢查好,您再去吧。”
裕仁嗯了聲,又坐了下來。
周清和細心檢查。
裕仁嘆了口氣:“藤田,你說的事情成真了。”
“上海局勢特別複雜,主要是各方利益多,想要平衡就特別難,我們憲兵司令部當時也是和外務省付出了很大努力才穩定下來的局面,被破壞了,真的挺難受。”
周清和看了眼外相,外相馬上點點頭,會說話,沒忘記把外務省摘出去。
裕仁沉着臉一言不發。
半個小時後,陸軍省。
當外相和周清和陪着裕仁進入的時候,房間裡的嘈雜聲全部消失,氣壓變低,因爲所有人都看見了,裕仁是帶着傷來的軍部,而且是面色不渝。
會議室。
陸相,次長,各部長快速進入,躬身問候。
參謀本部的人也被通知,參謀次長,幾大部長,還有中國課課長,都被叫了過來。
裕仁掃了眼全場,聲音微冷:“朕就養病休息了幾天,總長休息的比朕多幾天,但也就幾天,上海發生這麼大的事,讓美國人都要斷了我們的汽油了!你們是不是不準備讓我休息。”
“陛下,臣有罪。”一片人都鞠躬道歉。
“不要說這種廢話!”裕仁怒目而視:“上海的問題,不止是經濟問題,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面對世界的一面窗口,全世界都看着我們能把上海搞成什麼樣。
大東亞共榮,共榮什麼?你們把上海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大後方都搞成這個樣子,這隻會加劇後續城市攻堅戰的敵人對我們起抵抗心理。
伱們把上海發展好了,這就是對中國的一個樣板,每個中國人,東南亞人都能看見,上海很好。
現在呢?別說東亞人,美國人都不得安身!
上海絕不能亂!”
“說,上海的事情到底怎麼解決?多久能夠解決?三天時間夠不夠?”
發怒的裕仁有點嚇人。
但是三天的時間更嚇人。
這話誰敢應?
“陸相。”裕仁點名。
“額上海的問題主要是幫會的人在搗亂,而重慶特工也在.所以還需要時間處理.”
“次長!”裕仁不想聽。
“上海的混亂應該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不過有土肥圓在,應該沒有問題。”
“參謀本部!”裕仁繼續不想聽。
參謀次長一聲不吭,畢竟他是吉祥物,既然誰都當他是吉祥物,那吉祥物是不背鍋的。
剩下的參謀本部人員頭低的更低。
“難道陸軍省加參謀本部這麼多人還解決不了一個上海問題?”裕仁看着這副情況,氣的聲音都尖銳起來。
這時候,周清和就說話了,看向軍事課長田中新一,“我記得田中課長說有辦法,是吧?”
“是麼?”裕仁拋去一個眼神。
田中新一嚇的一個激靈,頗有怒火的說:“我什麼時候說有辦法了?”
“你在我述職會上說的,這是軍務局的機密,不是麼?”周清和疑惑的看向參謀本部的參謀。
參謀們鬼靈精,死道友不死貧道,馬上附和:“對,田中課長說過有辦法。”
“胡說!我沒說過!”田中新一扭頭怒罵:“我說的是上海有土肥圓在不會有問題!不是我有辦法!”
參謀們低頭。
田中新一張嘴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被坑了,扭回頭低頭憤怒的眼睛都紅了。
裕仁剮了他一眼,沒有批評他,只是冷着臉繼續問:“所以呢,土肥圓搞成這個樣子,誰來收拾?”
“說話啊!”
中國課課長渡邊四郎這時候開口:“陛下,藤田君在上海這麼久,我覺得他或許有主意。”包藏禍心啊,這要是拿不出主意,豈不是很無能,周清和瞥了他一眼,渡邊四郎微挑眉眼帶笑意。
說到藤田和清,裕仁深出一口氣,語調有些硬,但是聲音輕了一點,“藤田,你出個主意。”
周清和雖然是被逼,但是其實渡邊不跳出來,也會有人來擡轎子的,早就準備好的事情,於是說道:
“我畢竟離開上海有一小段日子,目前上海具體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清楚,不過應該能解決,陛下,這件事我可以做,不過想要解決這件事我需要權限,不受干擾的權限。”
“需要多久?”
“沒有人搗亂的話,七天,不過這需要我回上海親自坐鎮。”
“不回不行麼?你遙控指揮,讓別人去辦事?朕也就算了,這點傷不算什麼,栽仁還在醫院裡躺着呢。”裕仁現在還真不希望藤田和清走。
甚至沒事最好,研究醫術纔是正途。
周清和無奈笑笑:“陛下,有些人就認我這個醫生,這裡是這樣,上海那也是這樣,我不去,別人不會給面子,這件事的關鍵還是人。”
“你們有沒有辦法?”裕仁問了下其他人,看他們的表情冷哼一聲:“上海的事交給藤田和清全權負責,他有什麼需要你們必須配合!
等到汽油都被斷供,你們就知道痛了!”
裕仁說完就走,走到門口頓步,扭頭看了眼某人說了句:“一個軍務局的軍事課長連基本的分析能力都沒有,就知道相信別人,連個備選方案都不準備,可想而知,有多少帝國將士的寶貴生命會葬送在你的手裡,蠢貨!”
說完就走。
田中新一面色鐵青,擰着眉頭恨不得吃了周清和。
周清和斜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藤田君,七天,這種話你都敢說出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完不成,問題很大的。”渡邊四郎悠悠的走了過來,笑臉盈盈。
田中新一受罰,跟他又沒關係。
不過藤田和清軍令狀都敢立,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是真敢啊,這件事渡邊四郎表示佩服。
“該不會是讓軍部追加軍費來解決問題吧?這個頭可不能開,要不然別人有樣學樣,這隊伍怎麼帶?你們說對吧?”
渡邊四郎還不忘堵一堵可能被藤田和清利用的漏洞。
其他參謀等人聞言也停了下來,立軍令狀,7天,這是真的敢,他們也想聽聽藤田和清有什麼辦法。
其實上海的事情早就在參謀部議論過,但是這麼複雜的局面解不開了,只能亂下去。
所以參謀們確實好奇。
只不過周清和可不會解釋。
周清和扭頭看他,微微掃視,說道:“渡邊.將軍。”
“耶?”渡邊四郎皺眉微愣,這個稱呼哪裡不對,爲什麼不叫課長?
這個時候,周清和就快步走到要退場的參謀次長身邊,恭敬彙報道:
“次長,我需要返回上海處理上海事務,不過中國課的課長人選我希望暫時性更換一下,從上海憲兵司令部調一個人過來,因爲有些人不懂得配合,我怕耽誤陛下的事情。”
“藤田和清!你說什麼?”渡邊四郎勃然大怒,指着就罵:“中國課關係到全國的戰爭情報,你徇私報復,這會耽誤大事!”
“渡邊將軍,不要這樣說,免得別人還以爲參謀本部少了你一人就不行了。
再說我是爲了解決上海的事情,你覺得我做的不對,要不你來。”
周清和隨手一揮:“我還不想去上海呢,正好,軍令狀收回。”
渡邊四郎怒氣蓬勃!
次長中島鐵藏很好說話的,淡淡說道:“陛下說的是配合你,走吧,上海事情不能耽誤,我帶你去人事課,現在就處理。”
“多謝次長。”
周清和說完對着渡邊四郎一挑眉,微微一笑:“暫時性的,他幹不好,還是你。”
渡邊四郎咬的牙都要碎了,小人!
參謀們看笑話,不過經此事也瞭解了,藤田和清是睚眥必報,兩個人得罪他,兩個人全被他收拾。
這人可不能輕易得罪,以後得悠着點,坑人太狠了。
周清和和中島鐵藏去人事課辦完手續,有裕仁的餘威在,事情非常順利,只是一會兒功夫,一封調令就發給了上海憲兵司令部的筱冢真臣。
答應他的事算是完成了,周清和也要立刻返程上海。
七天時間,還是很緊的。
安田莊園,周清和和安田健一和近衛家的兩人見面。
現在中國課課長這個關鍵位置拿下了,至於軍務局局長這個位置拉下來,能不能拿到手中,就看後續的爭奪戰,那就不關周清和的事了。
“文隆,你跟和清一起回去,多多配合,你在上海有他照應,我也放心。”
大家交流了下後續的事情,周清和啓程返回上海。
來時是中佐,回去就是大佐了,而且拿了尚方寶劍,這上海,該改改姓了。
飛機飛馳,落地,艙門一開,就看見筱冢真臣笑臉洋溢,那是容光煥發。
中國課課長,那可是實權崗位,而且是油水十足的實權崗位。
“藤田。”筱冢真臣的嗓門都比平常宏亮多了。
“參謀長,不,筱冢課長,這我得批評你,中國課的任務是很繁重的,軍令緊急,你怎麼還不飛?”周清和笑呵呵的打招呼。
“等你啊。”筱冢真臣指了指身後的車:“我行李都準備好了,見你一面就走。”
周清和靠近輕聲道:“到時候家裡有人會聯繫你,參謀本部我們還是有人的,放心做事。”
“好。”筱冢真臣笑着點頭:“有什麼事隨時發電報給我,我全力支持。”
“這位是近衛文隆。”周清和介紹了身邊的人。
筱冢真臣眉頭一挑,馬上知道了身份,藤田和清背後,果然大人物很多啊,馬上笑着招呼。
也就見個面,交交心,筱冢真臣大包小包也就該走人了。
憲兵司令部的心腹小弟,平野中隊長親自來接周清和,一路上就跟周清和說了下現在憲兵隊的情況。
“課長,兄弟們都懷念你在的時候,還以爲你不回來了,我可太高興了!”
“你是想錢吧?”周清和調侃。
平野開着車嘿嘿一笑:“都想都想,東條明夫太不是東西,自己吃獨食,除了他當時從本土帶來的那些人跟着他有些油水。
我們這些人,尤其是我跟小山,要不是司令在,我們估計都要被他打發着去巡街了。”
“我這才走多久,這麼迫不及待?”周清和呵呵一笑。
“他已經很剋制了,沒少找機會罵我們,現在上海亂起來,都說是我們工作沒做好,他自己人是一個不罵.對了,隊長,那您這次回來,東條明夫擔任什麼職位?”平野想看東條明夫氣死人的樣子。
周清和:“他還是隊長。”
“啊?那您?”
“你是不是蠢,你們隊長都大佐了,那隊長誰當啊,那不是自降身份麼?”近衛文隆哼笑了句。
“嘿嘿,對對對,大佐了。”平野使勁點頭,真快啊,認識隊長的時候才少佐,升官比吃飯喝水還容易。
“那您現在的職位是?”
周清和說:“駐上海領事館,武官。”
武官基本上是高級將領必經的一步,負責軍事外交和軍事情報工作,意在開拓視野,擁有全球鬥爭意識。
另外,享有外交特權與豁免權。
周清和這次回來,算是成了長谷仁川的手下,當然,受軍部的雙重領導。
“您放心,不管您去哪裡,我只聽您的。”平野大聲表態。
周清和笑笑:“先停領事館,我先見上司再回司令部。”
“好的。”
車子開到租界的領事館。
門口,長谷仁川是親自來迎接啊。
“我算着時間你也差不多該到了,藤田,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
長谷仁川看見藤田和清那是真的眼睛泛光,這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藤田和清,而是一種態度。
一種軍部要改變的態度!
“藤田,上海現在問題很大,很大很大。”長谷仁川有苦難言:“有些人做的太過了,我們在上海創建的大好局面全部被破壞,我心痛啊。”
“您太客氣了。”周清和頓首,“我來就是來解決問題的,天皇授予我權力全權處理上海的問題,這種信任不能辜負,那麼我們抓緊時間,和憲兵司令部一起吃個飯,邊吃邊聊?”
“當然可以,是要抓緊時間,不過藤田,我聽說你在軍部立了軍令狀說七天解決問題?”
長谷仁川微皺眉說:“這個天數是不是有些太短了,現在局面太複雜了,你是不是被軍部的情報部門給坑了?那幫人不安好心。”
“先生,坑不坑的都過去了,接下來,讓我這個屬下幫您解決問題,是坑我們也把它填了,這不就行了?”
長谷仁川就喜歡藤田和清這副認真做事的態度。
不過這件事想解決,他是真覺得有難度。
上海的混亂有軍統特工的影子,他嘗試跟重慶溝通,現在重慶根本不跟他對話,這聯絡都斷了,問題怎麼解決?
而且根據巖井英二掌握的情報部門巖井公館彙報,這件事裡好像還有好幾撥人的影子,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這怎麼停下來。
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