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會審
“咱們不比雲海宗財大氣粗,只能將有限的資源集中到精英身上,現在大家也許一時想不通,但你們看看天月宗和百鬼宗,兩宗人數加起來比咱們歸一宗少,實力卻遠在我們之上。”秦子鴻見衆人都不吭聲,又趁熱打鐵,點名道,“林師弟,你是咱們宗門的小諸葛,你覺得我說得在理嗎?”
幾大分支的主事齊刷刷看向林泉,指望他這個小諸葛能夠將這死局起死回生。
“優勝劣汰本就是修仙界的自然法則,弟子們在宗門有危機感,總比在外頭叫人隨意抹殺了好。”林泉微微一笑,“我們天璣一脈自然以沈師叔和掌門師兄馬首是瞻。”
“搖光一脈也沒有意見。”
謝慧娘正要說話,卻被皇甫光這頭老狐狸搶先表態。
“謝師妹呢?”秦子鴻眼睛尖,瞧見了謝慧娘不悅的神情,便點了她的名。
謝慧娘微微嘆口氣,論直覺,她是不贊成這項決定的。
玉衡一脈在各分支中樣樣墊底,單憑現有的弟子很難在宗門大比中取得名次,資質不錯的白凌漪和梅莎又剛剛入門,難以依仗。不過林泉一直勸她出來支持秦子鴻,她雖然不明白,但她知道,林泉是不會害她的。
“我們玉衡一脈雖然勢弱,不過也明白優勝劣汰的法則,我對掌門師兄的提議沒有意見。”
秦子鴻笑着頷首,“謝師妹如此深明大義,真乃宗門之福,還有人要說話嗎?”
其餘三分支主事面面相覷,如今連最弱的分支都投了贊成票,他們再拿實力說話就站不住腳了,何況如今七大分支已去其四,反對派不成氣候,正好齊聲道:“我等以掌門師兄馬首是瞻。”
“諸位師弟師妹深明大義,我們歸一宗復興有望啊。”秦子鴻滿意的哈哈大笑,這才轉向莫非墨,“方纔我與沈師叔商議了,即日起你就搬出天樞,到沈師叔居住的通天峰修煉。”
歸一宗各分支主要分佈在七大主峰,但整座百斷山脈靈氣最精純最充裕的山峰是一座並不顯眼的小山峰。歷代的元嬰修士都在此開闢洞府,更有修士在此修煉,進入更高的境界,因此取名“通天”。
“弟子多謝師尊和師父厚愛。”莫非墨向來平穩的心境微微起了些波瀾,聲音不自覺有些揚起。如果自己能進入元嬰那樣的境界,或許就有資格爲母親討回公道了吧!
“沈師叔和爲師都不需要你的感謝,你只需要儘快提升修爲,就是對宗門最大的回報。”秦子鴻笑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一併提出。”
在秦子鴻說完這句話,段青陽和梅莎剛剛到達天璣峰頂,走進了大廳,只不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弟子……弟子希望能有一名外門弟子隨弟子一同前往通天峰,幫助弟子處理雜務。”莫非墨說道。
站在皇甫光身後的白凌波會意的一笑,總算要夫妻團聚了。
細心的白凌波還發現,在說這句話時,向來冷得像塊冰的莫非墨臉上居然有些微微發紅。
“外門弟子?好,我這就安排兩名外門弟子做你的道童。”
“不,弟子有一名同鄉,與弟子十分熟絡,由她在弟子身邊負責雜務最爲適合。”這一次,連莫非墨都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燙。
不就是要跟廚娘,至於這麼緊張嗎?
“噢?何人是你同鄉?”
秦子鴻有點意外。他認識許多像修仙成癡一心追求實力的天才,他們的眼中沒有師徒、沒有親緣、沒有宗門、沒有情誼,一切都是爲了更強的實力。他以爲,莫非墨也是這樣的人,沒想到,莫非墨還會在意在俗世中都不太重要的“同鄉”情誼。
“她叫蓁蓁,如今在天璣峰飼養靈獸。”
“噢,是天璣一脈的呀,”秦子鴻覺得林泉這裡應該沒有問題,便轉頭笑道,“林師弟,那就麻煩你將此外門弟子送到通天峰吧。沈師叔正託我讓你過去一趟。”
“此事還是要問問蓁蓁自己的意見,倘若她願意離開天璣,我自然放了她。”
衆人聞言,頓時呆了一呆,哪怕這外門弟子腦子缺根筋,也知道住在元嬰修士山上跟留在天璣當飼養員孰好孰壞。莫非墨尤其不悅,見林泉一臉自得,心道,莫非這老傢伙知道蓁蓁跟段青陽關係好,以爲蓁蓁會爲了段青陽不跟我走,非要留在天璣麼?我纔不信!
秦子鴻也是一愣,沒想到林泉這個以他馬首是瞻的師弟在一個外門弟子的問題上這麼不乾脆,不過他貴爲一宗掌門,哪裡能爲了區區外門弟子耍掌門威風,於是笑笑,“林師弟果真視弟子如子女,問問她的意見也好。”
自然,秦子鴻心底對這名無足輕重的外門弟子有了幾分好奇。
“什麼?我玉衡弟子在山腳被人擊殺?其中還有築基期弟子?”原本端坐在一旁的謝慧娘忽然收到虛空中傳來的一張玉牒,驚聲怒道。
“師妹,出了何事?”秦子鴻林泉等人聽見她的聲音,急急問道。
謝慧娘面色陰沉,目光直刺向莫非墨,“玉衡巡山弟子來報,在山下發現幾具玉衡弟子屍體,被人一劍刺穿喉嚨。更有人看見,出事前莫師侄與幾位弟子曾在那裡出現。”
歸一宗門規森嚴,門內私自鬥毆已屬重罪,何況是將同門殺死。
因此,謝慧娘話音一落,衆人看向莫非墨的目光就不同了。光是鬥毆就要被逐出師門,在宗門殺死這麼多人,還不交給執法堂處決啊?
秦子鴻的表情也是愣愣的,想是已經不知該如何收場了,只見他目光閃爍,半晌,猛然一亮:“謝師妹,方纔你說,死的人裡面有築基期弟子?”
謝慧娘滿臉悲憤:“陳元十年前入我門下,去年築基成功,一直進展神速,眼看今年就能突破築基初期了……”
“哈哈,哈哈哈哈,”秦子鴻卻忽然仰面大笑起來,與謝慧孃的哭臉形成鮮明對比。
“掌門師兄?”林泉心中一跳,秦子鴻該不會被逼處決天才弟子而發瘋吧?他想了想,還是發緊急玉牒請沈不凡出來處理這種情況比較好。
“非墨,你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居然在煉氣期就能跨境界殺人了!”
衆人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秦子鴻這會兒居然還在高興這個?不過話說回來,在場的人都回憶了自己當初煉氣期的實力,恐怕連築基修士的一擊都很難抵擋。劍修之可怕,可見一斑。
起初還有些對莫非墨在虛靈境石碑留名一事不屑一顧的人,這會兒纔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掌門師兄!他可是滅殺同門!”謝慧娘覺得快崩潰了。
她一向覺得秦子鴻這人雖然有點神經,有點貪財,有點摳門,有點心機,但總還是個三觀端正的人。不過眼見得一廳的人都對莫非墨心服口服的模樣,她頓時感覺,世界末日到了。
“師妹放心,此事我自然要問個清楚。”秦子鴻反應還算快,這回終於回覆了掌門臉,只不過他“審問”莫非墨的口氣着實溫和了點,“非墨,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滅殺同門。”
莫非墨神色淡淡:“沒有。”
“大家都聽見了吧,他說他沒有。”秦子鴻轉頭對衆人笑道。
衆人吐血。
“掌門師兄,你!”謝慧娘幾乎咆哮了。
“咳,咳。”林泉在一旁輕嗽了幾聲,他早猜到秦子鴻會偏袒莫非墨,但饒是機智如他也沒料到,秦子鴻會三觀盡碎,他微微朝謝慧娘點頭,示意她鎮定些,又從她的手中接過玉牒,仔細以神識掃了一遍,“巡山弟子提到,還有幾名弟子與莫師侄同行,白師侄,你來說說事情的經過。”
白凌波站了出來,衝掌門和幾位師叔伯行了一禮,方纔將他所見所聞照實說了一遍:“弟子與莫師兄從虛靈境歸來,皇甫師姐提前離開,於是弟子與莫師兄、天璣的段師兄和蓁蓁一同乘飛舟前往天璣。路過玉衡峰時遇見梅莎師妹被人欺-辱,便停舟下去查看。問詢過程中弟子得知舍妹靈漪與宋言師叔結爲道侶一事,弟子便先行離開,並不知後來之事。”
“梅莎被玉衡弟子欺-辱,不可能?”謝慧娘知道,梅莎這女孩十分機靈,在玉衡上上下下處得極爲周到,反是白凌漪似乎與師兄弟有所嫌隙。
林泉點頭,其實事情的發展他能猜出個大概,不過衆目睽睽之下自然要問個明明白白:“青陽,你自始自終都在,到底事實如何?”
段青陽站出來,跪了下來:“弟子見那陳師兄對梅師妹行爲不端,便出聲阻攔,言語不合便動了手,不過弟子修爲低微,反而爲陳師兄所傷,是以莫師兄纔出手相助。一切皆因弟子而起,懇請掌門師伯責罰。”
謝慧娘一眼就瞧見了段青陽身後的梅莎,“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半分法力都沒有了?”
梅莎並不蠢笨,此時並未道出實情,只是低着頭咬着嘴脣,模樣甚是可憐:“弟子一時修煉不慎,散去了功力。這些日子師父行蹤不定,玉衡上上下下皆以白師姐爲師父所喜,對弟子冷嘲熱諷。”
修仙者的現實,謝慧娘何嘗不知,此時雙拳緊握:“苦了你了,可憐的孩子。幸好沒叫那些畜生得逞!”又將梅莎拉進懷中,柔聲道,“你的修爲大多是在俗世自行修煉而成,散去了也好,重練之後法力會更加精純。不用擔心,爲師自會助你早日衝擊築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莫非墨暗暗記住了謝慧娘這句話。
“既然真相大白,大家就散了吧。”秦子鴻今日大喜大悲的,尤其是莫非墨被指控滅殺同門一事,秦子鴻對宗門管理又有了新的認識,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還是早日把他送到通天峰爲好。
林泉腰間的小銅鈴忽然動了動,他的眼睛左右瞅了瞅,找了空子想要溜走。
“林師叔。”莫非墨叫住他,“蓁蓁的事還請師叔成全。”
“此事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她自願離開天璣,我決不阻攔。”林泉丟下這話,便匆匆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跟大家小小解釋一下,因爲作者新換了一臺蘋果電腦,陌生界面陌生輸入法,還沒找到省略號在哪裡,所以最近幾章的省略號都由。。。代替,不要因爲這些細節拋棄我啊,淚目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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