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擔心老大和祁陽是來看他笑話的，所以他纔打琪玥的電話的啊！爲什麼他們也過來了？
老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第一次露出這種無所適從的表情。
方琪玥善解人意地和仲慕衡對視一眼，雙雙退下，祁陽看見他們倆退了，也跟着走了。爲的不過是把時間留給他們。
老巖脾氣橫，說不出什麼狠話，他站在原地很久。
二個人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
胖妹子望着他，他的輪廓依然如當年堅硬，彷彿石像一般:“巖哥哥。”
“我不是你的巖哥哥。”
雖然胖妹子長得是有一點胖了，可老巖還是從她的臉上找到了當年妮兒的痕跡，他都知道，只是有苦衷不願意承認。
“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老巖話說完，便打了一個的走人。
胖妹子有些想多跟他說說話，可見他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也不好攔他。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雨，周遭的行人全都罵罵咧咧地罵這這個鬼天氣。
然而胖妹子一直站在雨裡，彷彿一座雕塑。
老巖回到席天的時候，眼前是這樣一片景色。
方琪玥、仲慕衡、祁陽，分別坐在三個沙發上，面前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這是要嚴刑拷打的節奏？
“老巖，坐!”方琪玥少有的嚴肅臉，老巖猶豫了一下，還是終於坐下。
祁陽率先開口，他晃了晃熱氣騰騰的咖啡，高深莫測道:“老巖，剛纔那姑娘……”
“我不認識!”老巖斬釘截鐵地回答。祁陽看了一眼仲慕衡，知道老巖是生氣了。
方琪玥抿了一口咖啡，努力輕描淡寫地說:“老巖，我們做朋友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很清楚你的爲人，雖然你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了一點，可是心，從來都比任何人要敏感。你說不認識，那就肯定是認識了。”
即使她很清楚老巖的爲人，可老巖好像並沒有領她情的意思。
那些事情，要他如何說得出口？恐怕會更加讓人看不起吧！
實在沒有留下去的理由，老巖道:“老大，我有事情，走了。”
仲慕衡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抿脣不語，彷彿一個透明的旁觀者。
老巖今年也不小了，看樣子剛纔那個護士跟他應該有一段情愫，可是他爲什麼要拒絕呢？這是一個讓人值得探討的問題。祁陽和老巖都是他情深義重的戰友，除了方琪玥，其他什麼都比不過他們倆這些人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眼見兄弟有難，他怎麼會就那麼放他走了？
仲慕衡挑花眼看了一下老巖的背影，悠哉道:“回來!”
老巖腳步一頓，老大，你不要逼我啊！仲慕衡是少將，無論如何，他都沒有不從他的理由。
他在原地做思想鬥爭很久。
憑藉剛纔的對話，他可以看出，那小胖妹應該就是妮兒，不過因爲種種原因長胖了而已。他老巖從來都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男人，她說她等了他十年。她不知道，他的從來不談戀愛，也是因爲她。祁陽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連他都戀愛了好幾次。明裡暗裡沒少嘲笑過他，每次他都是盯着錢包裡的人兒傻笑說:“心裡有人了。”
聽她說話的時候，他的心是一點點僵硬的，她說的話，喜憂參半。她說她等了他十年，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你，該是如何的幸運，這是老巖所喜的。可是，揹負在身的重任好像根本不允許他談戀愛，他要保護老大，而老大是重要人員，指不定哪一天他就去了，他不想辜負她，與其後來辜負，還不如現在就一刀斬斷，要不然，後面全是禍患啊!
不管了，還是得聽老大的話。老巖回到位置上。
“老巖，我和祁陽，琪玥，在你的心中，究竟擺放的是什麼位置？”仲慕衡明知故問，他想套話。
老巖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老大你和祁陽，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而琪玥，則是我的好朋友。”
“都說得那麼親密了，爲什麼你有事情卻瞞着我們。”仲慕衡一如既往優雅霸氣，從內而外散發出的型男味道也越來越重。
“老大……”老巖低頭，好像在極力隱忍什麼。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祁陽饒有興趣地打量他，我就看你說不說了，少將這麼咄咄逼人的氣勢，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方琪玥的話是一劑安心劑，她能夠很快的揪出重點說一些符合的話。她說:“老巖，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走，在現實上就給人家造成了多大的辜負？”
老巖自嘲的一笑:“像我這種人，根本不配擁有愛情，反正我都已經辜負她了，還不如就讓我繼續辜負……”
“老巖，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方琪玥心一急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明明惹人家的是他，他爲什麼卻一直襬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在座的人皆把目光投向了她，她也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的話過激了……
“我去再泡一杯咖啡。”她找個藉口出去。
“嗯。”
方琪玥的行爲正好符合仲慕衡的意思，老巖支支吾吾的不說，其實一直都是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惹她懷疑，偏偏她還一直刁難他。
祁陽垂眼，眼角投射出一片濃密的光影，他的睫毛很漂亮，又長又卷，如果忽略他的喉結，裝女人完全綽綽有餘。
“繼續說啊！人都走了。”
老巖苦惱得緊，心中像有一團火像要噴出來，熱熱的，溼溼的，有口難言。
“我六歲那年認識的妮兒，她是我們家隔壁鄰居家的女兒，從小生得乖巧伶俐，人見人愛，相比下我就非常遜色了，小時候大家都住四合院嘛，我是院裡出了名的搗蛋王，每次我一被爸媽打，她都會拿家裡的碘酒幫我消毒。她很喜歡穿花色的裙子，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當初的模樣……
“所以……你寧願死在回憶裡，從而忽略眼前的真人？”祁陽的意思，頗有一點老巖以貌取人的意思了。
老巖不大怎麼說話，只能盡力辯解:“我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是因爲我自己。”說到悲傷處，他總是會低頭掩蓋情緒。
“我心裡一直都有她，可是我是一個軍人，老大身份那麼重要，免不了一陣槍林彈雨，我不確定我能活到什麼時候，如果我沒活多久就死了，那人家姑娘該多傷心，小的時候我已經傷過她，這次，我再也不想了。”
“所以你就對人家不聞不問好讓她死心？老巖，你這麼做，其實是在她心裡埋下一顆悲傷的種子，只要她結婚的新郎不是你，那麼那顆種子就會在她心裡痛一輩子。”
老巖張大嘴:“老大，你怎麼……”
仲慕衡做了一個部隊裡噤聲的手勢，桃花眼眼底猶如深潭:“喜歡就是喜歡，何必在意那麼多？”
像他和方琪玥，愛了就是愛了，即使吵架冷戰，他們也依然在某些方面透露出默契的意思。
祁陽不大在意少將仲慕衡的觀點，他敲敲桌面引起二人注意:“少將，你這話就不對了。老巖是未雨綢繆啊！談戀愛嘛，總要打預防針的!再說，戀愛這東西是毒，碰不得!”
仲慕衡面不改色，冷冷地說:“祁陽，不要因爲你個人觀點而去決策別人的人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祁陽這話，不對味，愛情是毒，但是卻是一種甜蜜的讓人無法擺脫的毒。
祁陽自知說錯話，趕緊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祁陽明白!”
“老大，你不用再勸我了。”老巖對剛纔的悲傷種子那句話開始是有一點動搖的，他信命，她是自己的不會走，不是自己的攔也攔不住。
“我心意已決，大不了就不娶了，我老巖這一輩子，赤條條一人了無牽掛，挺好的!”
祁陽聽老巖這樣說，心裡也閃過一絲悲傷，他沒有要拆散老巖跟那個胖妹子的意思，不過是站在兄弟的角度上說話，他老巖是他兄弟，誰不想兄弟過得好。
“老巖，我還是得說句哈，你自個兒斟酌好，免得真的錯過了傷心!”
老巖笑的春光無限:“不會!”
仲慕衡看着眼前的二個，眼睛裡光華流轉，該怎麼說呢？祁陽以前是遇人不淑，而老巖如今也遇到了，他可不是遇人不淑吧！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就爲了所謂的上面的任務就要拋棄一切嗎？他爲了任務，和琪玥鬧成現在這個樣子，老巖爲了任務，不得不忍痛割愛放棄喜歡了十年的女孩，祁陽爲了任務，他本來是一個愛笑的人，如今也變成了這麼一個情緒陰晴不定的人。
他突然就問他們一句:“你們有沒有後悔跟我？”
老巖和祁陽面面相覷，搖了搖頭:“老大，我們當初說要跟你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我們的命就已經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