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背部的皮膚接觸到冰涼的手指,還沒有等唐暖薇反應過來,拉鍊就已經拉上了。
“謝……”後面的字沒有說出口,轉過身的唐暖薇臉色就突變了,“宮嶼?!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嚇得後退一步,後背緊緊地貼上了鏡子。
宮嶼攤一攤手,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是來幫你忙的,你看,這不穿上了麼?”他往前逼近一步,嘴角邪魅的笑,“唐暖薇,你穿着婚紗的樣子很好看,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欺負呢。”
唐暖薇震驚地看着宮嶼,這樣輕薄的話,怎麼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而且那張精緻臉上的笑,冰冷地讓人心寒。他,是那個笑起來猶如王子一般的宮嶼麼?
“你出去!”唐暖薇身體顫抖着,怒道。
宮嶼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又一步往前,雙臂撐在了唐暖薇的兩側,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抱中。“請問,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他的聲音輕輕地,在她的耳邊拂過,像是貓的尾巴撓過。
唐暖薇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以免他靠得太近,別過頭,冷聲道:“宮嶼,被宮洺看見的話,會出事。”
“能出什麼事,嗯?”宮嶼低語,牙齒輕咬她的耳垂,讓唐暖薇渾身戰慄,“二哥能搶了我的女人,我就不能動他的?”
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唐暖薇裸露的肩膀,指尖輕觸,別樣的感覺便在唐暖薇身體裡流竄開來,她原本就對宮嶼沒有抵抗力。
可是,這麼恐怖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宮嶼會讓她感覺如此的陌生和害怕?難道是因爲她麼?
呵,都嫌她髒了不是麼?說她賤了不是麼?還有什麼資格阻攔她要走的路?唐暖薇死命忍住從喉頭翻涌而出的哽咽,狠狠地一巴掌甩了過去:“宮嶼!你不要太過分!”
俊臉被打得偏了過去,白皙的皮膚上立馬就浮現出了五指印,他輕輕舔去嘴角的血跡,冷笑:“二嫂,我不過是替你拉個拉鍊,至於這麼激動麼?”
那一聲二嫂讓唐暖薇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明明是她讓他叫的,爲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
“薇薇!”宮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簾布被打開,於是唐暖薇和宮嶼那種曖昧的姿勢便大大方方地呈現在宮洺的眼前。他頓住,漆黑的眸瞬間燃起怒火,“宮嶼,你幹什麼?!”
宮嶼見宮洺進來了,於是乖乖地往後退一步,拉開了他和唐暖薇的距離,“剛纔二嫂需要幫忙,我恰好進來而已。”他說得面不改色,彷彿理所應當。
宮嶼後退的那一刻,唐暖薇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臟那邊卻也空缺了一塊。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單單只是這麼點,而是一條銀河。憎恨,已經是他們之間最好的方式了。
唐暖薇低下頭,神情淡漠。還記得六年前那個宮嶼,可以在她樓下唱一整晚的歌,就算她那水潑都趕不走他;死皮爛臉地住進她的公寓,逼迫她簽了不平等的租房條約,連沈習
的醋都亂吃。她的心便在那一次次賴皮中逐漸淪陷。
她以爲他是她的天荒地老,原來也不過是露水情緣而已。不是她不能等,而是她沒了資格等。
“薇薇,你沒事吧?”宮洺上前,摟住唐暖薇的肩膀,關切地詢問。
宮嶼在看見那隻搭在唐暖薇肩膀上的手時,原本僞裝的笑容不經意就垮了下去。明知道她狠心無情,可是卻像染上毒癮一般沒有辦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這就是所謂的犯賤麼?
他掀開布簾,走了出去。到底還是不能看見她在其他男人懷裡的,就算那個是他最敬愛的哥哥。
唐暖薇手指收緊,心疼地彷彿不是自己,但是臉上卻掛起溫和的笑:“我沒事,剛纔拉鍊拉不上,宮嶼在外面,就幫了一下忙。”
“那我們出去吧。”
“嗯。”
唐暖薇出去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同樣穿了婚紗的杜月笙,還有那雙掛在宮嶼肩膀上的雪白臂膀。這時候她才發現,宮嶼穿着的白色禮服,是新郎裝。
“杜月笙?”唐暖薇皺眉,她對這個女人的厭惡簡直到達了一個人生的頂峰,可是爲什麼偏偏還是讓她遇上呢,真是倒胃口。
杜月笙聽見聲音,也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她便調整了一下姿勢,示威一樣地依偎在宮嶼的懷抱中,笑容甜美:“原來是暖薇啊,好久不見。你也來試禮服麼?真巧。”
“什麼叫做也?”唐暖薇明銳地捕捉到幾個字眼,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宮嶼,“伴娘的禮服是不是太漂亮了點?”而且,讓這個女人一直在你懷抱裡是什麼意思?嫌她不夠堵得慌麼??
宮嶼笑意淡淡地摟過杜月笙,聲線柔和:“本來打算今天回家再說的,既然碰見了就提前宣佈吧。我要和月笙結婚了,想和你們一起舉行婚禮,我想大哥一定會很開心吧。”
唐暖薇忽然腳下一軟,眼看快要倒地,宮洺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沉痛道:“怎麼了,不舒服麼?”她的脣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無視宮洺的話,直直地看向宮嶼,“你說,你要和她結婚?而且日期定在同一天?”
宮嶼看着唐暖薇無神的眸,心臟像是攀上了一條蜿蜒小蛇,涼涼地劃過他的心尖。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這樣我會以爲你還喜歡着我。唐暖薇,你真是狡猾,以爲吃定了我,可是說到底,我宮嶼也不是吃素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你教我的。
“二嫂,你看上去不高興呢。”宮嶼語氣戲謔,居高臨下的看着唐暖薇,眼神中滿是諷刺。
宮洺凌冽的眼神瞪過去:“小嶼!”
唐暖薇握緊了胸口,只感覺喘不過氣。腦子空白,只剩下一句話,宮嶼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就算明知道她遲早會遇上這一天,卻不知來得這麼快,而且對象還是杜月笙。她淒涼地笑,宮嶼,你果然是恨慘了我吧。
“恭喜。”唐
暖薇低低地說道,聲音有着說不出的苦澀。她還能說什麼?她還有資格說什麼?除了這兩個字,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讓這顆心臟不再疼,要怎麼樣才能去掉這反覆的嘔吐感?
“薇薇,你臉色很差,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宮洺眼眸驚痛,他當然知道唐暖薇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帶她離開,離開宮嶼的世界。
宮嶼的心臟被那條爬上來的小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特別是看見唐暖薇痛苦的神色,他不想傷害,但是他停不了手。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稍稍感覺到,在她的心中還是有一點他的位置,就算很小。
“是啊,還是去醫院吧,要是身體壞了可怎麼結婚。”宮嶼聲音冷淡地恍若寒冰,懷中的杜月笙笑得幸災樂禍。
唐暖薇深深地看他一眼,忽然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她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句話:“宮嶼,離開你,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一句話,狠狠地戳進了宮嶼的心臟,他身體僵硬,直到宮洺抱着唐暖薇離開,他都還是保持着那樣的姿勢。杜月笙擔心而又心疼地看着宮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就算沐浴在陽光下,宮嶼還是覺得手腳冰涼。這一局,他輸了,輸的徹底,輸給了唐暖薇那一句話。他原本以爲傷口淋漓的心臟已經不會再疼,卻發現無論怎麼樣,只要那個人是唐暖薇,就算一個字,一個眼神,都能夠讓他萬劫不復。
他淒涼地笑起來,聲音悲愴,終於,連那段美麗的曾經都要被否認了。罷了罷了,既然不會有以後,要曾經何用?
凌桃夭趕到的時候,婚紗店只剩下店員了,一問才知道,原來唐暖薇和宮洺已經走了。凌桃夭不笨,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唐暖薇纔會放她鴿子,擔心地打電話過去,卻是宮洺接的電話,告訴她,唐暖薇身子有些不舒服,已經睡了。
悻悻地掛上電話,凌桃夭只好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一打開門,唐蔚然就像一隻歡樂的小狗一樣撲上來,“小媽,我好想你!”
凌桃夭先是一愣,既然眼眶就熱了,她緊緊地抱住唐蔚然,聲音哽咽:“小然,你終於回來了。”
單修哲插着口袋,輕聲咳嗽了一下,一臉的不悅:“凌桃夭,你居然敢當着我的面抱其他男人?”
凌桃夭和唐蔚然一致槍口對外,用極其鄙夷的眼神看着那個彆扭的男人。
“連他的醋都吃,單修哲,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連我的醋都吃,叔叔,你腦子進水了吧?”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單修哲那個大男人鬧彆扭了,而且鬧得很厲害,一言不發地黑臉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一副你不哄我,我就繼續生氣下去的樣子。
凌桃夭在廚房裡坐着晚飯,唐蔚然則偷偷地溜進去,拉了拉她的圍裙,小聲道:“小媽,他還在生氣吖,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