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齋似乎沒有料到凌桃夭會突然出現,他看着猶如金童玉玉一般的人站在一起,視線不自覺地移向別處,“我還有事,就不送了,你們路上小心。”
還有什麼多來坐坐這種話,大概也不需要了。囚禁的這幾天,凌桃夭並不想看見他,以後就更不會主動來找他了。他的愛情,在沈習的陰影之下,所以失去沈習,他連影子都算不上。
回到家的凌桃夭有些沉悶,默默地拖着身子走進房間,一句話都沒有和單修哲說。等他將做好的粥端上去時,凌桃夭早已經將自己埋進了牀裡,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桃子,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單修哲輕輕觸碰凌桃夭的臉,聲音溫和。
凌桃夭背對着單修哲,沒有動。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單修哲見狀,便放下粥,坐到了牀邊。這樣愛答不理的態度,不是在生氣還能是什麼?
凌桃夭還是沉默。
單修哲沒了轍,他向來不擅長哄人,但是爲了凌桃夭,他也學會了低聲下氣:“桃子,不要生氣了,你看,我給你熬了粥。”
凌桃夭聽着他近似哀求的聲音,心中抽痛,這樣的對話只存在情侶之間,可是爲什麼她會這麼難受?明明應該幸福的啊。
“我以前答應過你,會爲你親手煮粥的。”
一句話讓凌桃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他居然還記得那時候的事?當時她剛懷孕,身體不舒服,結果他自告奮勇去廚房弄吃的,差點把整個廚房都給燒了。她當時以爲這輩子都吃不到他親手煮的東西,可是……
她可不可以認爲,這就是愛呢?
“單修哲。”凌桃夭低低地出聲,聽起來像生了病的人一樣。
“嗯?”
“你利用我也沒有關係,但是不要背叛我,我不能再被拋棄一次了,我受不起。”凌桃夭將頭埋進枕頭,聲音顯得很沉悶。
單修哲一愣,蜷縮在牀上的人身子輕微顫抖,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他有些莫名其妙:“傻丫頭,你是我的寶貝,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吃完東西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嗯?”他輕輕彎下身,將小小的凌桃夭罩住,“桃子,你是屬於我的,別人誰都不能動。”
凌桃夭不作聲,眼淚逐漸浸溼枕巾。單修哲,我是你的,那麼你又是誰的?你的話,我到底該相信多少?
單修哲卻始終沒有察覺凌桃夭的不對勁,他只是單純地以爲她還在爲上次宴會上的事情生氣,可是眼見着溫馨給他的期限越來越近,他不能再拖下去,必須要把凌桃夭支開。
“桃子,我準備了兩張去法國的機票,明天我們就出國散散心好不好?”他沒有選擇。
“嗯。”凌桃夭悶悶地應道,由着單修哲緊緊地抱住她,但是卻感覺之間的空隙越來越大,於是冷風便呼呼地灌進來,涼了彼此的身體。
深夜,單修哲的手機屏幕不停地閃動,他側身看了一下凌桃夭,
確定她已經睡着,於是便拿上手機起身出了房間。
“打擾你們了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溫馨的聲音戲謔,帶着些咬牙切齒。
“什麼事?”單修哲懶得和她計較,一開口便直切主題。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記明天晚上的宴會,還有後天的交易。”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掛了。”單修哲不想和溫馨多做糾纏,這個女人的手段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開始相信,蘇半夏的眼光是獨到的,她對於溫馨的評價也精準萬分。當初凌桃夭和沈習之間的事情,以及後面他錯手推桃夭下樓,是不是都和溫馨有關呢?
“我打電話是想向你確認一下交易的時間和地點!”溫馨見單修哲要掛電話,連忙出聲,語氣急切。在這樣孤寂的夜晚,她一個人守着偌大的別墅,只要一想到單修哲和凌桃夭可以相擁而睡,她便難受地睡不着覺。
“後天晚上十一點,剛新碼頭。我會準時帶着貨過去。”說完,單修哲不由分說便掛了電話。他緊緊地攥着手機,指尖發白。
只要再過兩天,他就能夠拿到離婚協議書,只要再兩天。他面前的窗戶沒有關上,深夜的風呼呼地吹進來,帶着寒意。就連皎潔的月光也清冷地不行,灑在冰涼的大理石上,微微透出單修哲俊美如天神的臉。
門外,凌桃夭赤着腳緩緩地轉過身,胸口好像被一塊大石給壓住,喘不上氣。小小的身軀佝僂着,她吃力地回房間躺下,閉上眼睛,滿腦子就只有單修哲和溫馨在一起的畫面。就像當初她躺在病牀上,看着他們轟動C城的世紀婚禮一樣。那時候,她狠狠地將手邊的熱水壺砸向電視機,於是屏幕上的笑臉便支離破碎。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凌桃夭死死攥住被子,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分不清楚是身體疼,還是心疼。不過,還有什麼差別麼?
身邊的人動作小心地在她身邊躺下,凌桃夭身體緊繃,裝作熟睡的樣子。單修哲用手臂輕輕環過她,將縮成一團的小人攬入懷中。濃烈的男性氣息包裹了凌桃夭,讓她莫名地緊張起來。
她在心底無奈地笑,什麼時候對於他的觸碰,她居然開始感覺到害怕呢?是從溫馨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吧。
清晨,單修哲把凌桃夭送到了機場。一路上,凌桃夭都顯得很低落。單修哲一邊看着前面的路,一邊偷瞄身邊的人。然後伸出手揉揉她的頭髮,道:“桃子,不是說了麼,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就兩天的時間而已,所以開心一點。”
凌桃夭默默地看着窗外,不說話。
“我沒想到公司那邊臨時有事,別生氣好不好?”單修哲語氣寵溺,像在哄一個鬧彆扭的小孩子,“你先玩兩天,我一處理完這邊的事就過去陪你。”
凌桃夭的眼神很是空洞,不知道想在些什麼,良久,她淡淡地開口道:“好,我等你。”這三個字從嘴裡說出來,好像有些絕望,更像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
機會。單修哲覺得奇怪,但是沒有深想。他只是想把凌桃夭支開,以便讓他做事而已。
原本單修哲是想看着凌桃夭登機的,但是無奈溫馨的電話一個接着一個,他怕凌桃夭起疑,便藉口公司有急事立刻往回趕。路上,他撥通了宮嶼的電話。對於他這個計劃來說,唐暖薇也是一個危險因素。他必須保證今天晚上的消息不會傳進唐暖薇的耳朵裡,那麼能找的就只是宮嶼了。
說明事情原委,宮嶼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嗓音沙啞地答應下來。他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和唐暖薇有過多的接觸了,只是單修哲的請求居然會讓他有種異常的興奮感。他很清楚,終於給了自己一個藉口,可以再一次接近唐暖薇。
宮嶼下樓的時候,唐暖薇已經在餐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餐。他一邊扣着襯衫的鈕釦,漫不經心地問:“小然呢?”
“我剛送他上學回來,”唐暖薇喝一口牛奶,“今天不去上班?”
“嗯,今天是二哥當值。”宮嶼在唐暖薇對面坐下,保姆便給他上了一份餐點。他們三兄弟除了宮汀不去公司之外,他和宮洺都是輪流掌管,主要還是因爲宮嶼太過貪玩,宮汀不放心把公司全權交給他,只好讓宮洺看着點。宮汀一般吃完早餐就會回房間,所以偌大的別墅相當於只有唐暖薇和宮嶼。
兩個人之間除了禮貌性的問話之後便不再有交談,宮嶼心不在焉地切着面前的麪包,細長的狐狸眼卻不停地在唐暖薇身上掃來掃去。片刻之後,宮嶼站起身,將叉子伸向了唐暖薇的盤內,叉起一塊三明治就往嘴裡送。
因爲太突然,唐暖薇的手就那樣給頓住了,吃驚地看着宮嶼。“喂,那是我吃過的!”
宮嶼津津有味地嚼着,含糊不清道:“有什麼關係,我不介意。”
“我介意!”唐暖薇不滿,“你自己有東西吃幹嘛搶我盤子裡的?”
宮嶼理直氣壯地回答:“因爲你的看起來比較好吃。”
一句話把唐暖薇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她把刀叉往桌上一放,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喊道:“福嫂,我吃飽了,收拾一下桌子。”對付無賴,只能用無視,這是她多年來在法律界打拼的經驗。
宮嶼見勢不妙,立刻離開座位攔住了唐暖薇:“可是我還沒有吃飽。”
唐暖薇斜了他一眼:“你吃沒吃飽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事了?”宮嶼顯得很是嚴肅,頭頭是道地開始分析,“我沒有吃飽的話,心情就會不好,一心情不好,就會拿錢來出氣,然後二哥就會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連帶着你也受影響,而且公司上下的日子也不好過,你看,這後果多嚴重。”
“你那是什麼強盜邏輯??”唐暖薇氣得差點跳腳,“宮嶼,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就只想讓你陪着我吃完早餐而已。”宮嶼將唐暖薇拉回座位,朝廚房喊道,“福嫂,再泡一杯牛奶給二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