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闆,最近有空麼?我大姑之前應了緙絲的事兒,今天午飯我和她一起吃的,她說這幾天比較得空。”
“啊?”餘耀一聽,“我在外地。”
“噢,這幾天來不了?”
餘耀想了想,“也不是不行。這樣,我安排一下,定了行程立即告訴你。”
“行,那隨時聯繫。”
餘耀掛了電話,林豐草說道,“少驄過年也回了一趟老家,還提起過這事兒呢。這塊緙絲龕簾,你到底想不想出手?”
“我還想收他的佛龕呢。”餘耀笑了笑,“不過,我沒他有錢啊。”
“這樣的好東西,最好合二爲一得以完整。”林豐草沉吟道,“不過,估計他是不可能出手了。而你這眼力這麼高,在古玩上的運氣又這麼好,還愁以後弄不到更好的緙絲製品?不如大賺一筆算了。”
“你這是幫他還是幫我啊?”餘耀說完,不等林豐草接口,便又笑道,“我知道他不可能出手佛龕,這緙絲先清洗了再說吧,就算我不賣給他,借給他一段日子還是可以的。”
林豐草接口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紹市吧,咱們直接從這兒走。”
“有個伴兒當然好了,不過那塊緙絲,還在江州呢。”
“在你家裡麼?”
餘耀一聽,“對啊!我沒放家裡,在店裡的保險櫃呢!我讓濮傑給我直接發到紹市就可以了!”
“那不就結了?”
餘耀看了看林豐草,“你好像挺積極。”
“一頭是我堂弟,一頭是‘大掌眼’,我積極不很正常麼?再說紹市距離鷺島也不算遠,我完事兒直接回去就可以了。”林豐草正在寒假期,時間也確實比較多。
其實餘耀挺想先回去一趟,他也有點兒想沈歌了。不過,這事兒碰上了,林豐草又要作陪,便也就先這麼辦了。
和濮傑通了電話,濮傑卻直接說正好出去轉轉。餘耀託運抱月瓶的公司已經和濮傑預約送貨時間了,是明天上午。他收了餘耀發來的瓷器保管好之後,立即就能啓程,帶上緙絲去紹市。
紹市沒有機場,不過距離杭州很近,乘機到杭州,去紹市很方便,杭州到紹市的高鐵還不到二十分鐘。而從江州到紹市,也可以直接乘坐高鐵。
第二天傍晚,三人在紹市聚齊,都在城東的一家酒店住下了。而後尚涌做東,請他們吃了晚飯。同時,也約好了第二天上午去拜會尚涌的大姑尚暮秋。
濮傑在蘭山縣的古玩大集上和尚涌見過面,但是他沒有見過林豐草;而林豐草既沒見過濮傑,也沒見過尚涌。只有餘耀和所有人都認識。不過,他們四個有共同的古玩話題,也容易熟絡。
席間,尚涌告訴餘耀,老太太說只見一個人。
餘耀應道,“理解。”
尚涌略略一頓,接着又給餘耀打了個預防針,說老太太看了緙絲之後,萬一當場變卦,說不能洗了,還望餘耀不要見怪。
餘耀之前聽說了尚暮秋性子有點兒古怪,正要應聲,尚涌又說,若是老太太答應了清洗,但是價格開得離譜,建議餘耀也不要講價,要麼接受,要麼就不清洗了。
“多謝老兄提醒。”餘耀本就有心理準備,“老太太能答應見面先看看,已經是多虧老兄周全了。”
飯後三人回酒店休息,他們的房間都在同一樓層,剛一出電梯,有個小夥兒急匆匆過來,不知怎麼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林豐草在最前面,擡手一抄一扶,小夥兒轉危爲安,連聲道謝。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小夥兒走後,濮傑不由看了看餘耀,“你可沒告訴我林老師的功夫這麼俊吶!這手法可不簡單!”
林豐草一聽,指了指餘耀對濮傑說道,“他也沒告訴我你懂功夫啊!”
餘耀撇撇嘴,“你倆都行、我不行的事兒,說了幹嘛?”
話音未落,濮傑擡手,“簡單切磋兩招!”
林豐草一愣,“這走廊裡······”
餘耀笑道,“你看看吧,不說是對的。”說完便閃到了一邊。
“沒事兒,現在沒人,點到即止。”濮傑說着,便出手了。
兩人下盤不動,只是過手,餘耀也看不懂孰強孰弱,只覺得有點兒眼花繚亂,最後也沒見誰吃虧的樣子就分開了。
濮傑拱手,“林老師招法精奇,果然是高手!”
林豐草同時拱手,“萬變不離其宗,濮傑兄弟是無招勝有招啊!”
餘耀接着也拱手了:“兩位互相吹捧的功夫,我也是佩服極了!”
兩人同時扭頭,各自比量了一個手勢,餘耀一看,轉頭就跑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第二天上午,林豐草和濮傑是跟餘耀一起出的門,餘耀跟着尚涌去拜訪尚暮秋,他倆則準備在市區逛逛,聽說紹市古玩市場就在魯迅故居附近,正好去看看開市沒有。
尚暮秋住在市區河畔的一處宅院裡,房子是黑瓦白牆的老建築,但是院裡和房內卻經過精心的整飭。
在客廳見到尚暮秋,卻和餘耀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
老太太鶴髮童顏,慈眉善目,說話溫和,讓餘耀坐下喝茶還用了個“請”字。只是她說普通話也夾雜濃重的鄉音,餘耀聽着略感費力。
餘耀送上準備好的禮盒,在尚暮秋招呼之後也就坐下了。
尚涌沒坐,上去給大姑揉捏肩膀,尚暮秋打掉他的手,“馬屁精,小余給了你什麼好處?”
“哪有什麼好處?我就是敬佩餘老闆的眼力和爲人。”尚涌笑嘻嘻,“大姑姑,你趕緊先看看吧!”說罷,朝餘耀使了個眼色。
餘耀拉開皮包,取出了一個方形錦盒,然後將錦盒拿過去,放到了尚暮秋旁邊的桌子上,打開了。
尚暮秋皺了皺眉,但還是從錦盒裡拿出了這塊緙絲,而後兩手捏住兩角抖開,前後分別看了看,“你沒有說錯,確實是清代宮廷的佛龕用簾,髒污看似嚴重,卻沒有化學性的東西,清洗乾淨沒問題。”
餘耀一聽,連忙說道,“多謝尚婆婆,給您添麻煩了。”
不料,尚暮秋卻在將緙絲放回錦盒之後微微一笑,“我只是說清洗乾淨沒問題,並沒有答應要幫你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