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沒有立即接話,瞥了一眼那隻錦盒。
這錦盒很新。實際上,這就是佳木從酒店一樓的工藝品店臨時買的。
佳木的動作很快,立即打開了錦盒,將裡面的東西放到了八仙桌上。
這是一條項鍊。
不過,重點在於項鍊的墜子。
項鍊本身,是一條皮繩,看着像是羊皮,不過經過了很複雜的加工,顯得柔軟而順滑,而且製成了寶藍色。
墜子,是一枚天珠!
天珠上下兩頭,各配了一個黃色的小圓珠,是蜜蠟的,典型的古董老蠟,色呈橘黃,全品,酥潤柔美。
天珠長約七八釐米,比較細長,最大直徑也就是1.5釐米左右。
珠體是咖啡色,不過因爲包漿和沁色,已經顯得很深沉。
白化線條,分隔出九眼。
九眼天珠。
而且,白化紋路和九眼,因爲內部硃砂聚團,加上沁色的緣故,已成暗紅。
餘耀的目光確實被吸引了,雖然沒有主動上手,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審視了一會兒。
波多野佳木可能本來就是個表情不夠豐富的人,不過此時的嘴角也不由微微上翹,眼神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這樣的東西,餘老闆可感興趣?”
餘耀回神,掏出煙來,岔開話題,“不妨事吧?”
“不妨事,我也抽菸。”
“來一支?”
“現在不想抽。”
餘耀淡淡一笑,點了煙,慢悠悠抽了兩口,仍舊沒對這枚天珠表態。
佳木也沒有立即再問餘耀想不想要,而且輕輕動了動手指,“餘老闆,這樣的東西,怕是你也不常見吧?”
“我沒見過。”餘耀很乾脆,“而且天珠是特殊的東西,我平時也不玩。”
“你既然開了古玩店,收什麼樣的東西,應該不是根據自己的喜好。”
“這話沒毛病。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價錢。”
“餘老闆不妨出一口價聽聽?”
“你帶貨上門,我就不出了,願意說你就說說。”
“貨賣與識家,餘老闆能看懂這枚天珠吧?”
餘耀笑了,“這是李小姐平時隨身佩戴之物吧?”
佳木聞言一愣。
“這天珠有特殊沁色,是入過土的物件。但是出土時間也不短了,大致在清末民初,所以又起了一層包漿。”餘耀緩緩說道。
“這和是不是我隨身佩戴之物有什麼關係?”
“我沒說有關係——我只是說這枚天珠的特點。至於是你隨身佩戴之物,是我猜的。”
佳木:“······”
佳木心頭忽然生出一股說不清的感覺。這餘耀,的確不簡單!他沒有分析這枚天珠的本質特點,卻輕描淡寫說了點兒邊緣的東西,但是這些邊緣的東西,和鑑定天珠本身比起來,似乎難度更大!
“餘老闆的意思,就是一枚老天珠了?不知能到哪朝哪代?”佳木定了定神,張口問道。
餘耀嘆了口氣,“你是賣家,我是買家,斷代這種事兒······而且,我是被動的,是你非要拿出來賣。”
佳木想了想,“餘老闆,這是一枚象雄九眼天珠,能到唐代!這樣的好東西,你真不想入手?”
佳木一邊說,一邊觀察餘耀的神色。餘耀聽她說出唐代象雄九眼天珠,反應甚是平淡。
佳木心道,他果然看明白了!
“我早就說了,能不能入手在價格,不在於東西好壞。再好的東西,價格太高,我也買不起。”
佳木又想了想,接着收起了天珠,本想放進錦盒,頓了頓卻又直接掛回了脖子上,而後才道,“好,餘老闆,你既然已經欣賞了,買不買兩說,幫忙估個價可以吧?”
“可以。”餘耀點點頭,“如果是真品,市場行情應該在六百萬以上。”
象雄天珠的來源十分古老,最早誕生於幾千年前的古象雄王朝。
這個象雄王朝,是在吐蕃之前雄霸青藏高原的部落王朝,歷史很悠久。象雄天珠存世量非常稀少,所以真品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而且節節攀升。
雖然唐代的象雄天珠,是象雄天珠中年份偏晚的,但餘耀的六百萬估價,仍然是往低了說的。
佳木沒有在這個價格上分辯,而是反問道:“如果是六百萬,你買不起?”
“對。”
“你連六百萬都沒有?”
“李小姐,這個問題有點兒過了。”餘耀微微一笑。
佳木不由咳嗽一聲,“我只是覺得你不像連幾百萬都沒有的人。”
“我有多少錢,其實和買不買得起沒關係。比如,一個億萬富豪,他挺喜歡這枚天珠,但是覺得花六百萬買這枚天珠不值,從而沒出手,那麼本質上,他就是買不起這枚天珠;而他喜歡一輛六百萬的車,也覺花六百萬買了值,那他又是能買得起。”
“就算既喜歡天珠,也喜歡豪車,二選一,也只是消費方式的不同,不能說買得起買不起。”佳木這次出口辯了一句。
“如果說這枚天珠價值六百萬,但要是降價到六十萬甚至六萬,他可能毫不猶豫就買了。”餘耀擺擺手,“好了,不要糾纏這樣的問題了。”
佳木卻兀自沉吟,“好像有一些道理。”
此時,餘耀的手機響了起來,濮傑打來的。餘耀接了電話,說了幾句便掛了。
“不好意思啊,李小姐,我有事情得出去一趟。”
“好,那就不打擾了。”佳木起身,卻徑自走到櫃檯邊,從一側開放式的名片盒裡,取了一張名片。
餘耀張了張口,卻沒說話。
佳木看了看餘耀,“開門做生意,這名片是可以拿的吧?”
“當然。”餘耀也沒法兒說別的。
“那好,餘老闆,後會有期!”佳木說着,衝餘耀點點頭,便走出了店鋪,餘耀跟着送了送。
佳木走後,餘耀重新給濮傑打了過去,“怎麼?過會兒貨主想帶東西來店裡談?”
“是啊,說是節省咱們時間。我一想,哪裡看也是看,到時候門外掛個暫停營業的牌子,反鎖店門就是了。”
“但是這個貨主是個生客,以前沒打過交道,我總覺得在店裡不妥。”
“嗐!有人帶貨上門到店裡出,不是一樣麼?”
“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