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心中不由一震,“難道是······”
蕭影緩緩道:“1937年6月22日,農曆的五月十四。丁丑年、丙午月、庚辰日,夜半子時!”
“這,有沒有可能是設置秘藏的真正時間?”餘耀不由脫口而出。
“龍馬相接,子醜虛連,大事之機,未卜之兆。”蕭影點頭,“應該是。”
“何掌眼不僅畫藝高絕,於天文地理也是十分精通啊!”餘耀接着說道,“如此重要的一幅畫,他留給了何以濯,而不是國內的長子何以滌,這似乎有點兒蹊蹺。”
“不蹊蹺。”
“嗯?”餘耀略略一怔,旋即便明白了,“他這是身在異國他鄉,心結難以舒朗之際,按捺不住啊。”
“是啊,畫成之後,卻又不捨得毀掉了。”
“不光是不捨得,有可能,他已經毀不掉了······”
蕭影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時日無多之際······”
“這的確可能是一個輔助性原因,但,即便不是在彌留之際,此畫一成,便有了一種精神附着,何上善掌眼在它面前,根本下不了手!”
蕭影長嘆,“畢生一念,神來之筆!”
餘耀定了定神,“時間能推算出,地點呢?”
“不能。”蕭影很乾脆。
“有個時間,總比一無所知的好。”
“這是自然。”蕭影接口道,“不過,具體地點雖然無法參研出來,但是大致方位是有的,不然,也沒法觀看這二十八星宿圖!”
這一點,餘耀早有所料,“範圍怕是太大了。”
“對。”蕭影應道,“但是,和我們之前的探查的情況,大致是一個範圍。”
“也是無量山一帶?”
“要大得多。這幅圖比較抽象,重點‘刻畫’的是時間點,地點範圍,大致應該是雲貴川。”
“這個從邏輯上也是對的,倭寇的進軍路線,大西南,算是相對安全的地域。”
“嗯。冥冥中自有天意,讓我們知道了這幅圖。”
隨後,兩人又簡單交流了一些基本的方向,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餘耀點了一支菸,忽而眉頭一展,“怪不得!”
這幅二十八星宿圖,是何上善的一時“興起”之作,所謂的“興起”,也是壓抑已久之後的“突破”。餘耀之前瞭解的是,各字口掌眼之中,除了隱字口掌眼蕭左奇,就屬何上善最通玄門之術;同時,他應該就是那個和大掌眼許太炎一起,真正進入秘藏的唯一一個字口掌眼!
他知道得最多,最終卻旅居美國。長子何以滌留在華夏,算是接力傳承。
特殊時期,兩國之間,私人若想聯繫,是有難度的;除了何以滌,他不能泄密,但是這件大事,卻一直在他的心底,煞費思量。
這幅畫,是他按捺不住的神來之筆,成畫之後,再也不能毀掉,他只能留給跟隨他在美國的次子何以濯,卻不能告訴他這是什麼!
而且極有可能,會裝作很隨意。
何以濯是繪畫天才,對這幅畫的筆法不會小覷,卻難以理解畫的內容和玄機。
時間一久,何上善傳下來的東西又多,何以濯可能就漸漸放下了。
所以,他“借”給織田七郎,後來沒有告訴上官雨。這種情況也不算奇怪。
一支菸燃盡,餘耀又點了一支。這種情況不算奇怪,但是織田七郎有點兒奇怪。
首先,他是不是“借”的?這隻有他和何以濯知道。
再者,他和上官雨雖然通過何以濯認識了,但不管上官雨知不知道這幅畫的事,他爲什麼要還給上官雨?
當然,如果織田七郎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這兩個問題可以一併解釋,就是借的,然後答應了歸還就得歸還,雖然中間耽擱了太長時間,但最後還是還給了何以濯的傳人上官雨。
只是,餘耀從上官雨的陳述裡,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織田七郎告訴上官雨的時候,說是一幅月色圖。如果是一般人,這麼說可以理解,但織田七郎是個書畫收藏家,精通華夏文化,即便認不出是二十八星宿圖,也應該不會判定爲月色圖。
同時,之前他聯繫上官雨,並沒有詳細描述畫面內容,直到這次要交接了,才詳細描述。
從這些來看,這麼多年,織田七郎拿着這幅二十八星宿圖,遲遲不還,就好像是故意的。
而且,上官雨說他喜歡遊歷和探險,餘耀之前和上官雨通話時還聊起,織田七郎是不是去找過圖上的地方?
當然,他不可能找到;但的確很有可能去找過。
現在,他將這幅畫還給了上官雨,是徹底放棄,還是······另有所圖?
織田七郎這個人,得查查。
這邊的時間是中午剛過,餘耀拿起手機,先給上官雨發了個信息,問他睡了沒有。
上官雨很快便打了回來。餘耀先簡單介紹了一下蕭影計算出的結果。
上官雨大吃一驚,他知道此畫有玄機,也猜測可能和鬼眼門有關,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設置秘藏的具體時間!
餘耀待他平靜之後,才提出了對織田七郎的疑慮。
“我正要跟你說,只是你不聯繫我,還是先等你那邊的結果。”上官雨接口道,“我其實一直沒有告訴織田七郎,我不知道此畫的事情。而且,這一次將畫歸還給我之後,問了很多。”
“問什麼了?”
“有點兒拐彎抹角,不過重點的意思我聽出來了,他想知道我放棄美國的優渥生活,毫不猶豫地回國,是爲了什麼?”
“呵呵,看來你是實話實話了?”
“沒有。一來,說了他未必相信;二來,我想跟他保持聯繫,就得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就因爲他問了你很多,你才臨時決定要繼續和他保持聯繫?”餘耀會意。
“對。”上官雨點頭,“現在知道了這幅圖的玄機,那就更應該和他保持聯繫了。正如你所說,他有點兒奇怪。”
餘耀沉吟,“既然咱倆如今想的一樣,那麼,織田七郎將這幅畫還給你,那就可能是無奈之舉······”
“沒錯兒!他自己幹不了,就想通過我。只不過,他不會明說,可能會在我回華夏之後,盯上我。”
“倭國人······”餘耀眉頭皺起,“只是不知織田七郎的背後,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