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
萬瞳怔怔的看着南宮,自己不只是要面對李詩雨在自己面前死亡,還要親手殺掉南宮麼?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明明約定好了要一起離開這裡,爲了這一個心願,而自己卻越走越遠,自己親手殺死了李炎和李詩雨,送鄧義蕭回到萬巢等死,唯一選擇活下來的於超,也永遠回不到現實。
但……我沒有錯。
只有堅持這一點,必須堅持這一點,萬瞳才能控制着自己不會發瘋,所做的都是正確的,只有毀掉萬巢,纔有可能讓一切回到原點……才真正意義上的脫離。
“這是唯一的方法……來,殺掉我吧。”南宮的表情是一種釋然,甚至於是一種輕鬆,又或者,是在笑,“在我睡着的時候,你要保護好我,弟弟。”
這一句話,瞬間在萬瞳的腦海之中炸開,一段段的記憶碎片,拼湊齊了十幾年的回憶,南宮與萬瞳,並不是精神上的人格分裂,而是一對兄弟,真正的雙胞胎兄弟。
“哥哥……我會的。”
周圍的世界碎片幾乎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了最後一絲薄弱的微光,這一縷微光,卻見證了這個世界的終結。
長劍貫穿了南宮的身體,沒有任何阻攔,像是刺透了薄紙一般的輕巧,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這樣,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結局。
即使是神,他的身體和平凡的人類沒有區別,會疼,會累,會哭,會笑……會死掉。
南宮的身體從長劍之上滑下,無聲的倒在地面,如負釋重。而萬瞳,已經雙膝跪倒在地,滿臉淚水的大聲喊着。
“哥哥!”
世界的碎片……在這一瞬間全部炸開,消散成爲白色粉末,最後重歸於純白色的一片。
五年的時間,南宮將自己與萬巢同化,也就是說,萬巢是以南宮的身體作爲載體,而南宮一死,整個萬巢也就被毀滅,真正意義上的毀滅,連一點存在的痕跡,都不會剩下。
而當這些白色光芒即將吞噬萬瞳的時候,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個記憶的片段。
似乎曾經聽自己的爸媽提過,自己的哥哥叫做……萬巢?
白光完全將萬瞳吞噬,身體開始僵硬了起來,彷彿身體的一部分已經消失,最後,連思維都被白光所侵蝕,空白一片,連思考都做不到。
“好累……”
…………
“喂……萬瞳,沒事吧。”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用手拉住了萬瞳,“通宵通的都站不穩了啊,這個平地,也能摔跤?”
這個聲音萬瞳再熟悉不過,只是……這不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麼?而且……通宵?他在說什麼?
萬瞳爬了起來,回頭看去,那個人正是李炎,只是……這個李炎比萬巢之中的,年輕稚嫩了許多,而且穿着打扮,都是進入萬巢之前,他們所穿的衣服。
這裡是……現實?
於超,鄧義蕭,王銘心,許銳,齊木……李炎的身後,這些熟悉的面孔全都站着那邊,似乎是在笑話萬瞳,而對於萬瞳而言,能見到這些人還活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你們……”
“我們怎麼了,哦,我懂了。”許銳拍了拍萬瞳的肩膀,然後,抓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們上啊,開了他,媽的,打個內戰還嘲諷,嘲諷你媽X啊,叫你裝最叼的!”
“大哥!我錯了!”
萬瞳臉上擠出了猥瑣的表情,只是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能說出這些的話,只有真正的他們才能說出,這裡,並不是虛擬的世界。
“我請你們吃午飯,喝豆漿!”萬瞳隨意的抓住了許銳手臂,推了回去,用滿臉笑容迴應。
只是這個笑容似乎有些猥瑣,許銳一怔,做了一個嫌棄的表情,罵道:“喝豆漿……我QNMLGB,就你小子能想出這麼猥瑣的事情來,媽的,大中午的,被你噁心的都吃不下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傻X。”“呵呵呵……”
後面幾個人也被兩個人的對話逗笑,萬瞳緊張了幾年的心,也完全放鬆了下來,輕鬆的笑了笑,而在同時,也沒有忘記,回頭尋找那個人的身影。
李詩雨……
果然,在人羣的後面,萬瞳找到了李詩雨和沈琳韻兩人,也比萬巢之中的兩人,稚嫩了一些,但卻也因此,多了一些別樣的美麗。
萬瞳笑了笑,轉過身去,朝着李詩雨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在這時,有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叫住了萬瞳。
“萬瞳!我回來了!咦……表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是一個女性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萬瞳回頭,竟然是快要淡出自己視野的禮理,
“禮理?”
對於他的印象,更多的是在萬瞳處於心魔時,來自於南宮的記憶,用他的眼睛目睹了一場黑幫之間的戰鬥。
“嘻嘻……我的傷已經好了,不好意思,因爲我爸爸怕有人找到我,所以我住院的事情,誰都沒有告訴,對不起。”
禮理吐了一下舌頭,這樣俏皮的舉動,讓周圍的幾個男人一下子眼睛都直了,只不過礙於萬瞳,纔沒有萎縮的上去搭訕。
“呀……萬瞳,你認識我表妹?”李炎驚訝的看着萬瞳,眼睛一轉,小心翼翼的說道,“這麼說,叔叔說的,我們學校那個人,就是你嘍?”
萬瞳很快反應了過來李炎所指的是什麼事情,但是對於李炎剛纔所說的兩個字,十分在意。
“表妹?禮理是你表妹?”
“是啊……我其實叫做禮炎,禮幫的禮,這麼說你懂了吧……”李炎撓了撓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其實我也跟家裡說了,家裡也會幫忙,嗯……也不會再讓禮理參與這件事了。”
“哦,我知道了。”
萬瞳點了點頭,禮理也是一臉興奮的樣子,一直在笑,萬瞳也只好陪着笑,兩人互相看互相笑的舉動被後面的人看到,也“噗嗤”的笑出了聲。
這個笑聲太熟悉了,幾乎都已經印入了靈魂之中,萬瞳回過頭,李詩雨慌張的樣子落入眼中,讓萬瞳忍俊不禁。
“哼,猥瑣。”沈琳韻發現了萬瞳的舉動,擋在了李詩雨的身前,晃了晃粉嫩的小拳頭,似乎是在威脅。
萬瞳笑了笑,徑直的走了過去,完全的無視了沈琳韻,掏出了破爛不堪的諾基亞,遞到了李詩雨的面前,不慌不亂的說道:“喂,美女,留個電話吧?”
“滾開!”沈琳韻一聲怒喝,“長得這麼猥瑣,就不要出來噁心人好不好。”
“等下……琳韻姐姐。”李詩雨低下了頭,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這個人……好像,很熟悉。”
“熟悉?什麼熟悉?”
“一回生,兩回熟的熟啦……你數數,是不是正好兩句話,不就熟了麼?”李炎笑嘻嘻的走了過去,“妹子你也小心一點,你再跟我說話的話,也就跟我也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人開始起鬨,沈琳韻氣急的踹了萬瞳一腳,拉着李詩雨急急忙忙的走掉,而卻沒有拉開李詩雨的目光,仍然在萬瞳的身上。
那雙純潔的目光,只要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我叫李詩雨……十二班的李詩雨,你……來找我。”李詩雨咬着嘴脣,說了出來。
“你個死丫頭,真是……太沒眼光了!!”
說着這句話,沈琳韻還瞟了一眼,怎麼看這個人都和那個來搭訕的人一樣猥瑣,只是多看了幾眼之後,似乎有些順眼了。
“喂……萬瞳!”禮理的聲音有些生氣,“你……不許去找她。”
“啊?爲什麼?”
“我……要做你女朋友!”
“啊?”
…………
之後的一年時間,萬瞳和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一樣,通過了高考,只不過,和禮理考取了一個本地的大學,李炎則沒有選擇去讀大學,而是逐漸接手了禮幫的事物,但有禮理和萬瞳的幫忙,輕鬆了許多。
而李詩雨和沈琳韻則是考到了外地,雖然聯繫許多,但之間還是會開一開禮理和萬瞳的玩笑,當然,也只是玩笑而已,萬瞳對於李詩雨的真心,誰都看在眼裡,缺的,只是李詩雨的點頭。
其他人經過了高考,也分散到世界各地,因爲距離,聯繫的越來越少,逐漸的,消失在了視野裡面。
南宮也再沒有出現過,在萬巢的時間,似乎只是一場虛空大夢,但是對於萬瞳而言,是真實存在,不可抹殺的,自己依舊可以使出時空法則的力量,踏空而立、隔空取物也是輕而易舉,依舊是半神級巔峰的力量。
只是這些力量萬瞳很少動用,之後的幾年時間,萬瞳也去找過心理醫生,催眠專家,但是任何人的診斷結果都是相同,萬瞳所說的那個名爲萬巢的世界並不存在,甚至在他內心的深處也沒有發現任何跡象。
萬瞳仍然可以清楚記起萬巢之中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這些事情,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相信。對於別人而言,都是玩笑而已。
也許萬巢真的是萬瞳自己創造的世界吧。
我再也沒有創造過如此美好的世界,也再也沒有相遇過如此美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