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得到了這麼一點小讓步,安辰羽犀利的目光漸漸柔和,煩躁的心竟緩緩升起微妙的滿足,原本準備對付裴然的狠話也不禁憋回了腹中。沉默良久,他將自己買的那隻放在沙發上。

推開門扉,險些跟立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安辰羽撞個滿懷,裴然退了一步,仰起誘-人的小臉,不解的望着他。

“不是有事情要談,說吧。”

“……”

隱藏的心事被人漫不經心戳了一下,裴然竟心虛的後退半步。安辰羽則順勢上前,嘴角忽然咧開一抹邪笑,單手將雜物間的門關好。

冷不防他這麼做,封閉的空間立刻騰起厚厚的逼仄感,裴然站立不安,卻佯裝鎮定。直到他擡起手,伸向自己的粉頰,纔再也裝不下去了,方寸大亂,觸電一般彈開,“你,你幹什麼?我們出去談吧,爲什麼要在這裡?”

“你爲什麼要發抖?”

“……”

“幹嘛後退?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麼?”

“……你,你別過來,我今天不舒服,我來例假了。”她被逼到角落,眼圈紅紅的,帶着哭腔喊出來。

“爲什麼我一靠近你,你就會不安,不是來例假就是不舒服或者頭疼腦熱,總之沒有正常的時候?”安辰羽的音色不慍不火。

嬌小的身體在他的逼進中不停後退,眼底藏着滿滿的恐懼。這一切皆因爲方知墨的出現而愈演愈烈,安辰羽從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嫉恨一個人,嫉恨到心臟開始發疼,這一次,他絕不手軟。

野獸並沒有進攻的意思,只是想看看生活了三年的妻子是如何排斥丈夫最平常不過的親近的。

兩個人的身高懸殊明顯,讓幾乎貼着裴然而立的安辰羽顯得更加高大,他只需微微俯身,就籠罩了她的全身,無孔不入的威脅感滲透了裴然每一根張開的毛孔,她的手輕輕發抖。

安辰羽一臉玩味的盯着她,脣間的熱浪不時燎起小東西的肌膚一陣輕輕戰慄,“我聞到玉米的味道,你煮的?”

“嗯嗯,我煮了玉米。”她飛快的點頭,雙手還十分可笑的掩胸。

“快去撈出來吃啊,傻站着幹什麼?”他“無辜”的提醒緊張的裴然,這句話似乎是暫時放過的暗示,裴然如獲大釋,卻赫然發現前方根本無路可走,自己完全被安辰羽堵在死角。

“我出不去,你可以讓下麼?”

聞言,安辰羽斜睨了她三秒,雙手斜-插-在褲袋裡,揚着下巴後退兩步。

他的小東西被哥哥教壞了,學會背叛丈夫……

凝視着安辰羽退讓的那個狹小到不能再狹小的缺口,裴然面紅耳赤,卻不敢再多開口,強烈的第六感覺告訴她,禽獸很煩躁,不要再囉嗦。

硬着頭皮,幾乎是趴在他身上鑽了出來,裴然狼狽的奪門而逃,像只驚惶的小梅花鹿,連腳踝還帶着方纔的餘驚,顫顫巍巍……安辰羽眉峰緩緩蹙起。

孰料香噴噴的玉米剛撈出來一隻,熟悉的和絃鈴聲再次迴響,裴然猛然想起自己將手機落在客廳了,直覺讓她始終不安,總覺着最近有什麼災難要發生,她急忙追過去,搶在安辰羽前面奪手機,號碼果然顯示的是方知墨的。

她的動作夠快,可惜胳膊不夠長,被安辰羽一把搶先。

“把手機給我,這個……這個好像是教授的電話,關於我畢業作品的。”

“是麼?那不介意我聽一聽你們教授的聲音如何吧?”安辰羽皮笑肉不笑,手指幾乎快要按到接聽鍵了,裴然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你這人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從來都沒有碰過你的手機,也從來未管過你的私事,你幹嘛老盯着我不放!”

“正是因爲你這些‘從來’,我突然發現你特別討厭!”

“既然討厭幹嘛還要跟我結婚?”

“就是討厭你纔要跟你結婚!你忘了,我是畜生是魔鬼,怎麼可能讓自己討厭的小東西離開視線……”他捏着手機,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反駁。

“把手機還給我!”裴然試圖搶回,孰料安辰羽立刻將手機塞進褲子的口袋,單手捂住,避開她,譏諷道,“還在響呢!你的教授真無恥,這麼晚了還要騷擾別人的女人!”

臉頰被安辰羽的冷嘲熱諷弄的火燒一片,裴然本身就不善於撒謊,她只能硬着頭皮笨手笨腳的搶手機,依舊是兩隻手對抗安辰羽一隻手,拽了半天拽不動,怒氣終於被激出來了,裴然狠勁一扯,竟撕——的一聲將安辰羽的褲子扯開一道口子,在安辰羽青白交錯的臉色下,裴然伸進他口袋,掏了半天終於如願以償的掏出手機,立刻別再身後。

“你也太流氓了吧。”安辰羽曖昧不明的笑了笑,開始動手脫-褲子,裴然大驚失色。

“記住了,這種撕褲子以及伸進口袋亂摸的遊戲只能跟我玩。”嘴角彎出一抹邪笑,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安辰羽陰鷙的轉過身走進浴室,在關上門那一瞬,他似乎又想起什麼,笑道,“希望你能得瑟到最後,我給你買了兩塊愛馬仕的手帕,幾天後你可能需要用來擦眼淚。”

好男人是被好女人馴養出來的,壞男人是被壞女人逼出來的————by安辰羽

點了八二年的紅酒,安辰羽細緻的切着骨瓷盤中的牛排,這家餐廳口碑一向很好,汁嫩鮮美。今天的他衣着隨意,不似上班時的西裝革履,簡單的奶白色針織開襟,薄如蟬翼的輕滑質地透着低調的奢侈,下邊搭配一條藍色牛仔以及運動鞋,一走進餐廳那一瞬,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孩的目光。其實他和時下的富二代沒什麼不同,就是在外貌上佔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加諸個人對健康的格外珍視,保養的很好而已。不似圈子裡有些人,玩着玩着就把身體玩虧了。

安辰羽玩起來膽子比誰都大卻也比誰都有原則,比如他不碰毒品也不與夜店寶貝濫-交,除非是高價拋售的小-處。定時健身也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項目,以至於他總是瞧不起愛睡懶覺的裴然,有時候惡作劇把她從-牀上拖出來,逼她跑步,可她牀氣頗大,弄煩了也會反擊,可能是發覺裴然真的不愛搭理他,安辰羽自討沒趣,只能生悶氣,從此以後便再也不拖她起牀了。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其實他等了好幾天了,小東西坐在方知墨身邊,脊樑骨比平時硬氣很多,大概拿定了他無法把方知墨怎麼樣,只要方知墨沒有危險,她的膽子就比什麼都大,此刻頗有點狗仗人勢的跟他對峙,當然這是一隻挺可愛的小狗,除了爪子鋒利了點,偶爾欠揍了點。

“說完了?”安辰羽從進餐開始就只充當聽衆,偶爾優雅的吃一口牛排,既無裴然想象的暴怒也無方知墨預期的陰狠。

“我的律師已經致電金一錚先生,如果安先生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最好不過,否則我們只能法庭上見。”方知墨雖然在某些方面稍欠老成,不過比起同齡人甚至再大個十來歲的人已經是少見的內斂了,可惜在安辰羽眼中還是嫩了點,火候不夠。

半分飽,安辰羽放下刀叉,淺抿一口深紅的液體,脣齒留香,纔不緊不慢道,“方知墨。”

“……”方知墨眉峰一挑,無懼的迎上他的視線。

“以前呢,是我搶了你的女人,可至少男未婚女未嫁,現在,是你搶了我老婆。我想,以後我不欠你什麼了吧?”他疊着腿,姿態依舊優雅,目光偶爾掠過裴然,裴然緊緊盯着餐桌的花束。

“你不欠我,但是欠裴然。她受過的苦,你還不清,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放手。”

“受苦?我怎麼不知道啊?我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她,吃的好穿的好,至少體重比跟着你的時候還胖了兩斤。”安辰羽眼底深處閃過譏諷。似乎感覺裴然一直不吭聲很沒意思,他終於將矛頭對準了裴然,“跟你哥解釋清楚點,不要亂咬呂洞賓啊。”

男子的目光咄咄逼人,讓裴然覺着冷,心口有道小小的裂痕在他的傲慢與自負下緩緩裂開,流血的同時也憶起了所有的不甘願,她忽然笑了。在兩個男人驚訝的目光中悽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