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人了,還赤腳,髒死了。”安辰羽一臉嫌惡,與方纔的深情邪魅判若兩人。
她臉上一熱,解釋一時情急,把拖鞋跑丟了,確切的說她從家裡衝出來,壓根就來不及換上運動鞋。
他繼續打擊道,“嘖,真髒!千萬不能讓傑米看到,否則以後我們家要出現兩個小髒鬼,我可受不了。”
說着他就扶着她起身,沒有商量的彎腰攬起那個還來不及設防的軟腰,用公主抱托起了她。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她不敢喊太大聲,怕驚擾傑米。
“都髒成這樣了,快洗洗吧。”
洗手檯有半個人高,他將裴然的腳放進洗手池中,打開溫水,嘩啦啦的衝着。裴然緊張,恨不能跳下來,又怕動作太大滑到,他不說話,垂着頭,盯着黑一塊白一塊的玉-足,每一片小趾甲都像透明的小貝殼,看的人心跳失衡,有東西在裡面盪漾。
安辰羽艱澀的吞嚥了一口,一手扶着裴然僵硬的身體,一隻手竟鬼使神差的伸過去,如同拂過盛唐的上等青花瓷,當清澈的水流沖走了污垢,手心裡那隻白嫩的小腳宛如和田良玉掛着晶瑩的水滴,讓人只想……使勁的攥住不鬆手,而且他的確也這麼抓着了。
當安辰羽的手緩緩上移,猛然握住她的腳踝時,警惕的裴然感覺對方不懷好意,急忙擡腳,作勢要從洗手檯上跳下來,孰料他動作更快,迅速掐着她腋下,竟將她提了下來,兩人同時愣了一秒。
“別誤會,我只是覺着你太髒了。”他鎮定自若的解釋。
“那你也不能這樣一直提着我,放我下來。”她心頭輕顫,很懷疑安辰羽這個人能不能信守諾言。
“別急啊,我把你提出去,外面有拖鞋。”
裴然尷尬的連耳根都已酡紅。
現在這樣的她是不是在與狼共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是,這一次,她想把所有的痛都挖出來,哪怕要扯出血絲,然後用愛來療傷,不管安辰羽靠不靠得住,至少他現在愛她,不會傷害她。
她想自私的活一回,爲傑米也爲自己。
許久不見的老爺子今天忽然來了一通視訊,安辰羽窩在沙發-牀裡疊着腿,抱着筆記本百無聊賴的聽對方唸經。
這麼大年紀了頭髮還是烏黑烏黑的,保養的不錯,麪皮光滑,不知是不是打了肉毒桿菌?正當他胡思亂想神遊之際,安老爺驀地吼了一聲,“我說話的時候不要開小差!”
“我聽着呢。”安辰羽挖了挖耳朵。
嘆了口氣,安老爺忽然沒興趣再發表高論了,現在年青一代的很多思想與他們那一代不同,簡直是天差地別的不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辰羽雖混,腦子還不錯,很有主見。
“你是不是在打何興平的主意?”
“嗯。”安辰羽不知從哪裡摸出個psp,專心致志打遊戲。
“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文海最近重整內閣,他的寶貝金龜婿正在着手處理,見血是早晚的事,你不要給我得罪文海。”
“切,何興平和他老子遲早要被文海除掉,我出手豈不正好幫了大忙。”
“混賬,你以爲方知墨是吃素的,他留着何興平就一定有留着的理由。”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要他如願。何興平的爪子我要定了。”
“反正我提醒你了,如果你夠聰明,就做的乾淨點。”
“我的特長就是做壞事。”
安老爺白了他一眼,頓了頓,忽然語重心長道,“你對世事看的如此透徹,爲何不能放下裴然?”
“也許是孽緣吧。她以前老是詛咒我要得報應,所以我現在就得報應了唄。”安辰羽已經連續闖了十二關,遊戲裡的音樂逐漸激昂,安老爺的鬍子氣的略微抖動。
“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自己的感情之路。男人有時候和女人一樣感性,結果往往不怎麼樂觀,”安老爺的神情多了抹看開,眼底幽深,“也許老的那天你會發現這份強要的來的愛並不值得,但已成定局。”
“那是你的愛,我和你不一樣。”
“……你母親最近心情不好,大概回國了,我聽說市的水橋鎮風光不錯,她也許會去那裡。”
psp忽然沒拿穩從手裡滑落,安辰羽若無其事的微笑,“摔壞了,真可惜。”
屏幕一黑,父親大概覺着跟他說話純粹是對牛彈琴。
水橋鎮那個地方風光好,好的近似於風流。
聽李嬸說,他就是在那裡丟的,幾經輾轉,最後進了t市的瑪麗是孤兒院。
那時候年紀太小,記不清摟着母親親吻的男人的樣子了,大概很高,很瘦,可就是臉龐模糊,感覺應該是個大帥哥,畢竟曾小姐的口味很挑剔。
起身去對面的牀-上抱毛毯,目光落在正摟着傑米熟睡的裴然身上。母子倆睡覺的姿態簡直是一幕一眼,嬌憨可人,傑米真幸福啊,小爪子可以放在媽咪的豐盈上,看着真讓人眼饞,爲什麼他就沒有這個待遇?
一場驚嚇,嚇顫了三個人。縱使裴然對他再有成見,最終還是在傑米這件事上妥協了,辦理了退園手續,寸步不離的在家照顧傑米。
無論飲食還是生活起居,裴然皆心細如髮,在李嬸的悉心幫助下沒有弄出半點差錯,顫顫巍巍的捧着傑米,睜大眼睛盯着他的傷口一天一天癒合,結痂。大多時候,凝視着她忙碌的身影,安辰羽竟覺得開心,小然愛傑米,愛到完全顧及不上任何事,她心口的那個洞,填滿了對傑米了愛,驅逐方知墨留下的陰霾。
傑米手裡舉着色彩豔麗的波板糖,小孩子總是對一些價格低廉,看着有趣的東西充滿興趣。裴然肩上掛着購物袋,兩手還要抱傑米,爬上三樓時已經氣喘吁吁,傑米現在越來越重了,至少三十斤。
安辰羽正百無聊賴倚着她家的大門,對門鄰居也在,大約剛下班,臉上妝容徑直,衣着比平時光鮮亮麗許多,一邊捂着嘴輕笑一邊與安辰羽搭話。
“最近經常看到你,小趙沒給你家裡鑰匙。”
“她遲早會給我的。”
“站這麼久累麼,到我家裡喝口水吧。”美女鄰居熱情邀約。
安辰羽笑有深意,眸底卻是一片清澈明亮,“你左邊的眉毛畫高了。”
美女一怔,尷尬的吞下了後面的邀請。
“爸爸,爸爸。”傑米一看到安辰羽,立刻炫耀的搖着手裡的波板糖。
“傑米寶貝,讓爸爸抱一抱。”再自然不過的接過把小然累的氣喘吁吁的傑米,美女知難而退,這二人不是單純的男女關係,而是夫妻。
“爸爸,甜”傑米兩隻小手笨拙的扒着透明的糖紙,也請爸爸嘗一口。
“這是媽咪買給你的?”
“嗯,媽咪買的。”
“爸爸用一輛小坦克換你的波板糖,好不好?”
望着爸爸手裡栩栩如生的小坦克,傑米依依不捨的望着甜甜的糖,猶豫了好久才下定決心,“好”
這一幕全部落入裴然眼中,趁傑米抱着小坦克跑進自己的玩具天地快樂時,她不悅道,“你幹嘛騙他糖吃?”
“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非禮老太婆,騙三歲小孩糖吃的惡棍。”安辰羽譏諷她,還當着她的面將波板糖扔進了垃圾簍。“不要給我兒子吃這種高色素又沒營養的廉價玩意!”
“你胡說,這個是在超市裡買的,十元錢一根。”
“你就是在天上買的也沒用,他可是我的兒子,你不要把他喂傻了。”
“你才傻呢。”懶得跟這種人多說,十元錢那麼大一根波板糖叫廉價,腦袋被門板夾了吧。
裴然洗淨手頗有些生氣的走進廚房安辰羽“切”了一聲,越來越長本事了,整天給人臉色看,還是咱們家的小寶貝可愛。傑米手裡拿着個彩色的“氣球”嬌憨的來到客廳,發現安辰羽,立刻湊上來抱着他的褲腿,嚷嚷,“爸爸,爸爸,傑米要放水水在球球裡,放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