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她遵從母親的指示,不哭也不鬧,安靜的接受了冷卓,並承諾冷家,將他撫養成人,至於那個情婦,則被族裡的人不動聲色的驅趕。她還是贏了,世上最無奈的贏家。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對所謂的丈夫不存在任何念想,所追求的便是孃家的幸福,還有自己的享樂。她儘可能的聚攏錢財,一點一點滲透冷家的權利。同時她又是個孝順的好媳婦,對冷爺爺照顧體貼,無微不至。甚至就連那個無情的丈夫,她亦照顧的很好,從沒有半句怨言,當然也是要求回報的,只要他每個月將固定金額打入她的卡中,那麼彼此相安無事,哪怕他將女人帶回家過夜,她都可以笑着安排人多加牀被子。

當固定的家族聚會召開時,她亦會以賢妻良母的形象挽着丈夫的胳膊出席。她的賢惠已經成爲那個年代圈子裡有目共睹的案例,她無聲無息的打敗了所有覬覦冷夫人寶座的女人。無論丈夫愛不愛她,她永遠都是權利最高,冷家始終如一的第一夫人。

她很滿足,她把這些往事,事無鉅細的講給阿楚聽,要他明白,嫉妒,瘋狂,執迷不悟都是可怕的情緒,而永遠忠心自己的親人還有自己,纔是快活立於世間的根本。

冷楚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爲只是父親不愛母親,卻從來不知母親也不愛父親,那麼她那如花的微笑,幸福的微笑,滿足的微笑都來自何方?

當然他並不知道還有些事情,母親是不會告訴他的,恐怕到死都不會,比如他不是冷老爺的親生兒子。

她到底是個女人,大概是青春萌動來的有些遲,二十八歲那年她也曾愛上一個男人。他長的很美,但是很窮。

不過沒關係,她有錢有優勢。她讓這個男人的生活慢慢好起來,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演戲,與她共同演繹一場愛情的遊戲,假裝他愛她,她也愛他。

她演的很入戲,到最後已然難分真假,這就是女人可悲的地方,所以導致後來的冷夫人再也不會愛上任何男人。而他也演的很入戲,她想,他一定是愛上她了。

很多時候,崇拜榮華富貴的她甚至想過放棄一切,與他離開,可是她終究還是個俗世的拜金女子,她做不到,尤其當冷老爺每個月將那麼大一筆錢給她的時候,她就快樂微笑。

人,沒有錢,還能做什麼呢?

後面的劇情就很俗套了,和所有以悲慘收場的愛情一樣,她拋棄了那個美麗的男人,派人將他打了一頓,不許他再糾纏她,不過她很感謝,謝謝他給了她一個孩子,她會努力將這個孩子孕育成人,成爲冷家最完美的繼承人。

冷夫人輕輕摸着冷楚的腦袋,他已經長大了,但是請記住母親的半生走過的路。愛情,之與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是最昂貴的奢侈品,即便傾家蕩產,到頭來或許什麼都沒有。

伴侶,只不過一種爲了生存的更好,所必須的一個工具,你父親是我的工具,我也是他的,但我們照舊微笑的過了幾十年,我的頭髮依舊烏黑柔亮,我的肌膚依舊年輕美麗,歲月,悲傷,滄桑都不曾出現在我的身上,因爲我從來都不信愛情。

作爲我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你過的好一些。

當年,她通過一些手段,把娟子的消息很好的隱瞞下來,包括那個未出生的孩子。

只要蔣小姐不說,阿楚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別怪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狠,只是一旦知道有孩子的存在,阿楚會瘋掉,會不顧一切的與冷家鬧翻。作爲母親,她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蔣小姐是個清高的女子,值得人欣賞,很多時候冷夫人甚至十分羨慕她,可是當看着她的悲慘與絕望,冷夫人就會感覺這些羨慕不值錢,正因爲這種爲愛傻到底的智商才導致她最後兩手空空,所以這世上還是不信愛情的爲妙。

收下蔣小姐送來的一箱子東西,都整理的條理清晰,那是阿楚在與其相戀的兩年裡,送給她的禮物。其中不乏名貴的奢侈品,當然還有那個傳家寶玉鐲。這玉鐲本該由她佩戴的,可惜冷老爺嗤笑一聲:我又不愛這女人,給她戴什麼,倒不如留給兒子。這讓她頗爲失落,不是因爲對方一點也不愛自己,而是這麼寶貝這麼珍貴的東西居然連摸一摸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好了,終於又到了她手中。

在找到合適的兒媳之前,這是她的。

她把蔣小姐還來的東西用封條貼好,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讓它們隨着阿楚的記憶被灰塵掩埋,然後看着阿楚迎來新的人生。

只是命運太過複雜,變數永遠都是始料未及的。蔣小姐又回來了,最難以置信的是阿楚居然還記得她,在第一時間找到她,想方式發靠近她,取悅她。

這個傻孩子!難道你不知道會受傷麼?

冷楚感覺自己清醒了很多,他握着母親的手,“外公外婆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你不用再怕父親,你該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跟那個了無情趣又死板的男人在一起,難道還沒過夠?”

冷夫人笑了笑,到底還是年輕人的性子,“哪有勸自己父母離婚的。若說年輕時有這般條件,我自然二話不說的離婚。你母親的條件可是一等一的,什麼樣的男人都不缺,可現在,打拼了幾十年纔有今天,雖說安定下來,可是母親也老了,想找男人容易,可像從前那樣找個真心實意跟我過日子的可就難了,試問哪一個不是衝着我的錢?再說,我跟你父親也就是有名無實,各自不妨礙對方生活,而且我還得靠這個名分給你爭取冷家的一切。至於冷卓,他算個屁!”冷楚從未見過母親笑的這麼自信與從容,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爲自己活的壞女人,很壞,但對得起自己這一生。

“反正不管如何,我要定蔣娟了,隨便父親鬧吧。反正他從來都不疼我,眼裡只有該死的冷卓。媽,我不怕他的,也不在乎他會不會將我趕出冷家。我有手有腳有頭腦,還有世上最聰明的母親和重情義的好兄弟。”能同時擁有這麼多的人,到哪裡都是強者,他不指望依附那個優柔寡斷的父親。就讓他守着寶貝兒子冷卓到老好了。

冷夫人諱莫如深一笑,“阿楚,還有件事沒告訴你,這個我也是纔剛剛得知。冷卓跟老爺沒有血緣關係。”

“什麼?”這樣的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父親居然……

“這個消息是不是很好玩,不過你得答應媽媽,先保持沉默。”

“沉默?媽,你想幹什麼?”冷楚懷疑的望着一臉居心叵測的母親,直覺告訴他這個狡猾的女人絕對不會在想好主意,這個主意一定與她的切身利益相關。可是到底父子一場,她不希望目前讓父親太爲難。父親心臟不好,如果揭露的方法太過激,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好啦,別這樣看着媽媽,媽媽做什麼都是爲了你,前二十幾年媽媽爲家族和自己活,後面的幾十年,全部爲你。”她說的沒錯,除了愛阿楚,她不知道該愛誰,這是一個感情嚴重缺失的可憐女人。

博偉,你做夢也想不到吧,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你的,可憐的傢伙。男人麼,不要總認爲自己是強者,胯間多了把劍,就可披荊斬棘,征服所有的女人,殊不知,你纔是被征服的那一個,歲月會見證奇蹟。他的那個情人倒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忍氣吞聲把兒子送來,兒子出息了,自然少不了她的好處,恐怕她早已隱姓埋名的藏在某個角落,每天數着鈔票,享受自己勝利的果實。

這樣的話,冷夫人就不幹了,在她看來,冷家所有的錢都是她和阿楚的,斷不能與其他人分享,寧可把自己的丈夫扔出去給那羣女人吃,也不會掏一分錢。

冷楚也在第一時間反應出這樣可怕的問題,如果正如母親猜測的,那麼冷家的損失將嚴重的不可估量。別說小嬰兒沒有記憶,只需在冷卓長大後,那個女人前去找他,出示她與他的血緣證明以及他與冷家毫無關係的證明,就足以說服冷卓爲她做任何事。血濃於水,而冷卓必然不想失去在冷家的一切,只有努力爭取,多挖一些是一些。冷楚忽然感覺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的討厭父親,十分之厭惡,並痛恨自己居然跟這樣的人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