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的孫教授推了推鏡框,深深嘆口氣,雖然很心痛失去一個有才華的弟子,但裴然所考慮的事情確實在理,她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不跟哥哥在一起還能跟着誰?
寬敞的辦公室難得有了一陣平靜,滅絕師太大約五味雜陳許久,才語重心長道,“我尊重你的選擇。裴然,你要記住你還年輕,路很長,人生或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不平,如果你眼裡始終有個目標,我想生活還是很有意義的。”
“我有目標的。”她篤定的昂起頭。
“我相信。”
裴然從辦公室出來,剛走到一樓大廳就被娟子逮到了,這丫頭發了瘋一般撲上來,將她拖回寢室結結實實揍了一頓。
娟子瘋了,居然下這麼狠勁打她。裴然捂着被咬的胳膊,又急忙護住被她撕扯的頭髮,大叫,“娟子你瘋了,哎呀好疼!”
“我就是再瘋也沒你瘋!裴然,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知道方知墨現在有多難受麼,虧我每次還替你隱瞞!你這個沒良心的死女人,天天夜不歸宿,我問你,這些日子你去哪裡野了,嗯?總共才五科,您老人家連續掛了三科,另外兩科還剛過及格線,你丟不丟人!”
“娟子,我要退學了。”
“什麼?!”
裴然覺着自己能負擔的痛苦沒必要連累朋友,當然她也不敢告訴娟子自己偷偷在肯德基上夜班。更不敢訴說前兩次夜不歸宿是因爲……安辰羽將她帶回公寓強行……
滿身痕跡的她不想去學校,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好在秋天來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圍絲巾或者穿高領的衣服。
“裴然,你到底有什麼困難,爲什麼從來都不跟我說呢,我們不是朋友麼?”
“我沒什麼困難,就是想多掙點錢和方知墨出國。”她將自己的計劃攤牌,隱去了跟安辰羽的糾葛。
不告訴娟子實情是爲了保護她,裴然害怕安辰羽傷害她身邊的人,一個方知墨就夠她痛苦的。
說着說着,多愁善感的娟子突然哭了,其實她多少也猜到裴然是被肖騰靜和安辰羽逼的。藍森酒吧那一次,誰不知道不要臉的肖騰靜強搶良家民男!!
裴然這個人自尊心強也很自立,娟子知道如果自己拿三萬送她,她肯定不要,說不定還會影響彼此的感情,可是她不能不管小然!
此後裴然總能看到娟子殷勤的身影,比如搶着替她打飯當做借她筆記抄的酬勞,偶爾還會買一大堆零食回來與她分享,甚至買幾件漂亮的衣服,然後氣的怒罵商家尺碼太小,再一臉“惋惜”的送給她。起初裴然不覺着,久而久之便發現了貓膩,裴然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娟子,她很珍惜兩個人的友情,這樣的施捨她不想要,詭計被戳穿的娟子什麼話也沒說,挽着她胳膊久久不語。
由於方知墨的檔案在衆多報名者中十分優秀,初試准考證與參考資料很快郵寄回來,裴然興高采烈的整理好,就去東郊公寓找方知墨,給他個驚喜。走到這一步,哥哥沒有理由拒絕的。
開門的人是蔣盟,他詫異的看着裴然道,“你總算出現了,方知墨大概會把你生吞活剝,我先回房睡覺,你們可別殃及我啊!”說着,蔣盟撒着大拖鞋溜回房間。
不知道今天的驚喜能否讓哥哥忘記她這些日子的失職?
裴然小心翼翼推開臥室的門,方知墨正背對着她查看公司狀況。
榮發銀行雪中送炭貸了一筆鉅款給他,這場官司總算被壓下,有驚無險。不知道安辰羽最近玩什麼把戲,居然不再爲難公司,方知墨發現這段時間的資金也開始增長。不過有安辰羽這個操縱股市的黑手在,方知墨就無法安心運作,覺着必須儘快將公司拋出,這樣不僅撈回成本,還可藉着漲勢賺一筆。蔣盟爲此專門去附近的山上燒香,拜天拜地拜財神,高呼老天開眼了!
最近好幾家老總都有收購公司的意思,方知墨正在商榷價錢問題。聽見門被推開,他頭也未回,以爲是蔣盟,“我覺得東正不錯,價錢還有增長的餘地。”
“我覺着德森不錯,很適合你發展。”裴然討好的捧着准考證還有參考資料。
方知墨渾身一震,明顯繃直了腰身,神色比十里寒冰還要恐怖,轉身,怒不可遏的瞪着裴然。
“你是誰,走錯門了吧?”冷嘲熱諷。
“哥,我是小然。”
“不認識。誰是你哥?”
“你……你別跟我裝!”她不悅的上前,怯怯的挽着他胳膊,卻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
抽回臂膀,方知墨賭氣的扭過頭,不看她。
“哥——”她急忙隨他一起挪了挪,繼續挽着他胳膊不放。
再次抽回胳膊,方知墨長長的睫毛始終低垂,眼眸一片怒火。
總是答應陪他,可是總又找一大堆理由搪塞他,欺騙他!在他最想念她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小然變了,變得愛撒謊!
連續討好了好幾次,無一不是拿熱臉蛋貼上了冷屁股,裴然眼圈一熱,泫然欲泣,其實她心裡也很委屈,可是卻不敢告訴任何人。
將證書資料強行塞進方知墨懷裡,裴然這回死死抱着他胳膊,趴在上面哭,不給他抽回的機會,嗚咽着告訴他,這兩個月她都在忙這些,並把自己所有的計劃攤牌,這是兩個人最好的出路。
“我瞭解你,這個學校最適合你了。你心裡肯定也特別想,所以就放開手腳,像做公司時那樣野心勃勃的帶我一起走吧!我一輩子都跟着你……不要愧疚,如果我有你的能力我也會去考。哥哥,一定要有出息,別忘了養我啊!”微微嬌嗔,不知何時方知墨已經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哽咽不語。
他的小然啊,爲什麼這麼懂事,總是讓人心疼……
“傻丫頭,這些事爲什麼不等我一起做,怎麼可以一個人到處瞎跑,如果你有一點意外,我……”
“我纔不傻,這些事情我一個人也能做好。哥,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出去過呢,你一定要帶我去英國看看。”
“嗯,到哪裡都帶着你。”他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方知墨用力的吻着她的額頭。
“……哥哥。”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他溫柔的說。
“去英國……就不會再看見那些人了,哥哥……不要再抱肖騰靜也不要和她接吻了,好不好?”裴然哭着說。
原本就因爲抱着她而狂跳不已的心臟在聽到這番話時猶如再次被雷電擊中,狂喜、震動,無一不讓方知墨眉飛色舞,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年輕的心臟險些負荷不了這一刻的喜悅,飄飄欲仙。
滿足的環緊裴然的身體,繞着她滑滑的青絲玩-弄,方知墨充滿磁性的聲音低低的承諾,“再也不會了,不會對任何女人那樣。”除了你。
裴然幸福的哭出聲,可是安辰羽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夢魘,當她好不容易輕鬆下來時,無數個恥辱的鏡頭突然跳進她的腦海,裴然驚慌失措,猛然抓緊了方知墨的肩膀。
幸福漸漸被痛苦沖淡,哥哥會嫌她髒麼?裴然努力的微笑,裝作若無其事。
“給你看樣東西。”裴然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開心,急忙從包裡掏出織了一半的毛衣炫耀。
“男士的,織給誰的呀?”語氣酸溜溜的方知墨明知故問。
“織給一個方纔不認識他妹妹的白眼狼!”
“你敢說我是白眼狼,看我不收拾你!”方知墨突然把手放在她腰間瘙癢,裴然最怕癢了,頓時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尖叫着逃跑!
哥哥的力氣太大了,一下就將她抱起來,懸空轉了好幾圈,裴然生怕哥哥一個手滑將她扔沒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死死摟着男子的脖頸。
轉着轉着,兩具年輕的身體不經意摩擦起奔涌的電流,哥哥的眼睛開始變得炙熱,這樣的光芒她從安辰羽眼中看過,卻比安辰羽的溫柔又多情,裴然覺着害怕卻又隱隱期待,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