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小鎮的清晨, 吆喝聲漸漸多了起來,原本清靜的大街上也開始人來人往,這邊賣包子的小哥兒逢人便笑, “呦, 李大娘這麼早就起了, 怎麼, 還跟以前一樣三個肉餡大包子?”
笑得滿臉褶的李大娘接過小哥兒遞來的包子, 道:“今兒個我家小狗子要開始上學堂了。”
“呦,小狗子本事了啊,來, 大娘,再拿一個, 不要錢!”
李大娘樂呵呵地拿着包子離開, 恰巧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李大娘回頭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喃喃道:“哪裡來的這麼俊的人?”
那人走到包子鋪前, 小哥兒立即笑道:“這位爺,您要幾個包子?”
那人盯着那包子半響緩緩道:“這鎮上最近可有外來人?”
那小哥兒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鳳眸瓊鼻,薄脣微抿, 衣着雖簡約卻透着一絲貴氣, 心說這人是什麼來頭?
一直在不遠處觀望的李大娘此時走上前, 狐疑道:“公子可是找人?”
那人緩緩轉身, 一雙鳳眸光華流轉, “我在尋我的娘子。”
李大娘一聽心中立馬涌現一股子同情心,她拉着那人的手道:“公子要找什麼人跟大娘說, 這鎮上方圓數百里的人我都認識!”
那人淡淡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不動聲色地抽出來,“有勞大娘了,我要找的人,有一雙愛笑的眼,明明個子嬌小卻一副很強悍的樣子,而且可能懷有身孕……”
李大娘聽着聽着不自覺張大了嘴,這說的不就是——
……
雞鳴三遍,陽光灑滿院中,這是一座獨門獨院的小院,總共有三間呈品字形的房間,一間作爲了主房,另外兩間則作爲了雜貨房和竈房,整潔的院子的東北角種着一棵不過半人高的梅樹,而在它旁邊則豎着一架鞦韆……
正房的房門緩緩打開,先出現的是一個圓滾滾的肚子,而後是一個嬌小的身軀,看到這一幕不免讓人擔心這麼小的身軀如何承受這麼大的肚子。穿着寬鬆衣服的女子緩緩走到院中伸了伸懶腰,眯着眼看着逐漸東昇的日頭嘴角微微翹起,像足了一隻慵懶的貓。
“夫人,您今兒個怎麼起這麼早?”一個綠衣小丫頭提着從後院打的水叫道。
女子回頭嗔道:“怎麼,不許我起早?”
那綠衣小丫頭憨憨一笑道:“哪能啊,夫人我先去燒水了啊。”
女子點點頭回頭繼續仰着臉看日頭。
“咚咚咚——”厚重的木門傳來沉悶的叩擊聲。
女子看了一眼那雕花木門,邊嘟囔着“這麼早會是誰呀?”邊邁着遲緩的腳步向大門走去,等她移到門邊時,那叩擊聲卻戛然而止,她眯着眼看了一會兒,伸手開門——
厚重的木門伴隨着吱呀聲緩緩打開,女子歪着頭看着出現在門外的人,紫色衣衫玉腰帶,長髮垂肩碧玉冠,那人微微彎起的鳳眸帶着三分笑意七分釋然,“娘子,爲夫終於找到你了!”
“夫人,是誰啊?”綠衣丫頭從竈房探出小腦袋問道。
女子頭也不回道:“不認識!綠衣,繼續燒水!”說完擡手就要關門,門外人當然不能讓她如願,紫衣男子伸手擋住門,語氣中帶着三分無奈道:“你還在生氣?”
女子斜睨他一眼,面無表情道:“公子你認錯人了!”說着又要關門,但又被攔住,惱怒之下她擡腳就欲踹,男子連忙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腰制止她的危險動作。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能踹人呢?”男子似是萬分無奈道。
女子瞟了他一眼,眉眼彎彎道:“公子請自重!”與她溫柔的語氣相反的是她手上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
“哎呦!”男子哀號了一聲,看着自己手上青紫的一片苦笑道,“你這是謀殺親夫。”
從他的懷抱中退出,女子攏攏微亂的髮絲轉身向主屋走去,男子搖搖頭快步跟上低聲在女子耳邊說了什麼,女子耳朵微紅地瞪了他一眼後進屋,男子理所當然地跟了進去。
恰巧從竈房出來的綠衣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屋中,有些摸不着頭腦,夫人不是不認識這個人嗎?
又是一個寧靜的清晨,賣包子的小哥兒正賣力地吆喝着,這時一個樣貌俊美的男子走到他攤前,清雅的聲音硬是蓋住了所有的嘈雜聲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耳中,“小哥兒,五個素餡兒包子。”
“好嘞,”小哥兒手腳麻利地包好五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男子,笑道,“畢公子,尊夫人什麼時候臨盆?”
男子溫潤一笑,“就這幾天。”說完,轉身離去。
小哥兒看着男子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嘖嘖,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竟然真會在我們這個窮鎮上住下,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夫婦可真是恩愛。”
……
六月初六這一天晴空萬里,萬里無雲……總之一句話,天氣極好,但是——
“啊——”淒厲的女聲響徹空中,全鎮的人同時停下手中的活計對視一眼,感嘆道:“這個畢夫人生個孩子都是這麼驚天動地。”感嘆完後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邊想着畢家的滿月酒。
而這邊的準爹親卻已是慌了心神,他在房門外聽着裡屋的慘叫聲整個心都揪了起來,但無奈他一個男子實在不適合進去,不然他早在娘子叫第一聲就衝進去了。
“啊——”又是一聲,他緊握的雙手已然泛白,眼看着已經摺騰了近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生出來了?
日頭逐漸偏西,在門外焦急等待的他來回踱步,這時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他一愣,二話不說衝進屋去,房間內還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眉頭一皺他挑了簾進到裡屋就見穩婆手裡正抱着一個皺巴巴的小東西在洗澡,他看了一眼後就快步走到牀邊,她睜開眼虛弱無力地一笑,“孩子怎麼樣?”
他冷冷道:“醜死了!”
她一愣,挑眉道:“老孃的兒子能醜到哪裡?”
穩婆抱着包好的小東西走上前口中恭喜道:“恭喜公子、夫人,是位小少爺。”
她想接過孩子卻被他搶先了去,“別動,我抱給你看。”
她看着那張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臉,撇了撇嘴道:“真是有夠醜。”
他抽了抽嘴角,心說你剛纔不是還信誓旦旦說‘老孃的兒子能醜到哪裡’。
“呵呵,小孩子都是越長越水靈的。”穩婆在一旁插嘴道,新上任的一對爹孃異口同聲道:“真的?”
穩婆笑了笑,“我先抱着小少爺給奶孃。”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時,他輕輕將她攬入懷撫着她汗溼的髮絲,語氣中有一絲絲脆弱,“我真怕你會再次離開我,下次說什麼我也不讓你生了!”
她輕輕捧着他的臉,眼神深處是堅定不移,“不會的,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那一日她掉下懸崖的瞬間忽然記起了一切,那人撕心裂肺的吼聲在耳邊環繞,她緩緩閉上眼,還好,他還活着,不過……輕撫小腹,麒兒,孃親對不起你,不過這次,孃親跟你一同去。
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遲疑地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一張溫潤如玉的臉,“老爸?”
歐陽皓笑笑道:“怎麼,連老爸都不認識了?”
伸手一摸,身下是柔軟的牀鋪,她猛然起身看着這陌生的環境,“老爸,這裡是哪裡?”
“一個小鎮上,我在那邊感到你有危險便趕了過來,還好來得及。”歐陽皓心有餘悸道,“你這孩子怎麼弄到了這個地步?”
她吐了吐舌頭,心說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貌似是個大團圓結局……
“玥兒,玥兒?”他的低喚聲將她從思緒中拉回,“你在想什麼?”
她輕輕靠在他懷中柔柔一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能遇見你真好!”
……
畢家小公子滿月那天可以說是全鎮都轟動了,除了那三天三夜格外吸引人的流水席外,就是那些一輛接一輛駛來的豪華馬車,更重要的是馬車裡的人,個頂個的富貴俊美,於是乎,全鎮家裡有未嫁女的統統出動,不求嫁入豪門,沾沾豪氣還是可以的。
整個鎮上唯一不高興的恐怕就是男主人了,他冷眼看着衣着光鮮的這羣人,不滿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爲什麼不來,我可是麒兒的親叔叔。”說話的是一個與男主人有七分相似的紫衣男子,他身後站着一個樣貌邪俊的黑衣男人。
“嗯,怎麼說麒兒也該叫我一聲老舅爺的。”樣貌俊美的藍衣男子一開口,周圍的人立即掉了下巴,心說這輩分未免也太驚悚了……男子身邊的俊雅白衣男子也是挑眉一笑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豈能不來?”
男主人似還有什麼話說,女主人卻已抱着今日的小主角走到他們跟前,笑眯眯道:“長輩豈能白當?”
衆人皆是嘴角一抽,這人的性子還真是一點沒變,於是片刻間,不大不小的院子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盒,樸實的鎮上人又是一陣唏噓。
“這是陛下讓我帶來的。”紫衣男子捧着一個匣子道,男人微微一愣接了過來,打開,就見裡面是一道聖旨,有些不解地打開一看發現竟是一道蓋着玉璽的空白聖旨?
“陛下可真是大手筆,不過我們的也不差。”紫衣男子挑挑眉道。
男人有些無奈地看了那一堆禮盒,“下次不用帶這麼多東西了。”
“就是就是,直接給錢就行!”女主人仍舊笑咪咪道,衆人望天。
“不過,說到錢,烏恆的國主似乎就是送了一箱金子來。”白衣男子摸摸下巴道。
“真的?”嬌小的少婦說着就要去那堆東西里去翻卻被人一把拖住,“你敢去?”
少婦訕訕地退了回來,小聲道:“亂吃飛醋!”
男人自然聽見了,他無奈道:“我是怕你累着,一會兒我陪你去找!”
衆人同時翻白眼,這人寵妻的程度真是與日俱增,想着,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另一半,同時在心裡這樣的大團圓結局真是狗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