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骨恢復技術還在秘密地進行着,只不過這一次梓衣的動作微微加快了一點,畢竟昨晚上她已經大致掌握了死者的生命形態,所以今天來做的話,就要順手很多。
等到天再次亮起來的時候,梓衣的工作已經完成一半了,看着勉強能夠看出雛形的頭骨,梓衣微微有些發愣。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足夠的儀器時,順利進行的顱骨恢復,不管曾經她的技術到底有多強,也不管曾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這一次的成功對梓衣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雖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多年了,可是不可否認,她還是沒有完全的歸屬感,沒有完全的將整個身心都投入這個社會,也許是二十一世紀的那個靈魂在作怪吧,梓衣總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仍舊有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而查案就是其中的一項。
對於古代的查案技術,梓衣並不是很瞭解,但是從僅有的幾件案件中,梓衣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這個時代的查案技術,雖然也有一套比較嚴密的系統,但是相比起現代來,卻是要薄弱地多。
而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梓衣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難免會有一種縮頭縮腳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十分不好。
可是現在,她就憑藉這個時代的一些東西,做成了在現代需要精密的儀器才能完成的事情,這讓梓衣的心中有着十足的滿足,同時也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爲終於完成了一個任務吧,這讓梓衣的心中終於開始瀰漫出幸福。
也許她還是怕的吧,怕不能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生存下去,怕自己永遠都無法融入這個世界,所以她不斷地在找這個世界與原來那個世界的相同之處,不斷地在用自己在現代學到的知識來挑戰這個世界的權威。
其實她是真的怕的吧!
或許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梓衣一直都表現地中規中矩的,甚至連處理刀疤臉和大漢的時候,也無法隨心所欲,因爲她不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則,亦不明白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到底是何身份,所以她纔會這樣的吧!
這麼想着,梓衣的嘴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或許她真的該好好地將自己的心沉澱下來了,雖然她仍舊會想起曾經的那個世界,可是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是需要她牽掛的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講,但是直覺告訴她就是這樣。
而也正是因爲如此,梓衣的心中也浮現出了一抹悲傷。
或許她在那個世界中有什麼未了的事情吧,只是那又怎麼樣呢?曾經已經失去的記憶不可能再回來了,相比起整日的自怨自艾,她更加希望自己能夠堅強地活着,能夠樂觀地活着,也許這樣,她便能夠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給這個世界的家人、朋友一個交代。
這麼想着,梓衣便忍不住將目光看向了星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而星辰看着梓衣疲憊但又堅強的臉,心中是又心疼又讚賞。
他一把抱住了梓衣,將她放入懷裡,然後就往客棧趕去。今天他們留在這裡的時間已經太長了,所以他們必須儘快趕回去。
而梓衣在星辰的懷裡,卻漸漸陷入了沉睡……
兩人就這樣白天睡覺、晚上工作地工作了一段時間,等到那顱骨完全恢復的時候,死者的相貌也能夠看出來了。梓衣將恢復好的顱骨轉向了星辰那一邊,“星辰爹爹,你來看一下,這位是不是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風兒?”
梓衣輕聲問着,星辰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緩緩轉過了臉,將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個顱骨……
卻很快陷入了呆滯中。
梓衣察覺到不對勁,趕緊走到了星辰的身邊,晃了晃他的身子,有些擔憂地問道:“星辰爹爹,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勁嗎?梓衣這麼問着,星辰才勉強回過了神來,他有些結巴地指了指桌上的那個顱骨,咳嗽了兩聲之後,才說道:“這……這……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難道風兒長得不是這個樣子嗎?”梓衣有些疑惑地問着,心中卻在打鼓,自己的技術她還是十分相信的,只是星辰爹爹的神情卻太怪異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而星辰聽了梓衣的話之後,也是一陣驚愕,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緩緩轉過了頭,認真地看向了梓衣,“你確定,按照這顱骨恢復過來之後的相貌是這個樣子?”
“當然。”梓衣回答地十分肯定。
星辰卻再次沉思了起來。他在屋中走了好幾圈之後,才緩緩停在了顱骨的面前,看着顱骨一陣深思。
而梓衣也不打擾他,只是在旁邊看着,等到星辰終於停下思考,端起旁邊的茶盞喝茶的時候,梓衣纔再次走到了星辰的旁邊,在他的對面坐下,“怎麼了?星辰爹爹,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聽了梓衣的話,星辰微微垂了垂眼眸之後,才說道:“如果這是這個顱骨原來的相貌的話,那麼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說這人絕對不是風兒。”
“你說什麼?這人不是風兒?”聽到星辰爹爹這麼說,梓衣也嚇了一跳。雖然她先前就在猜測住在莫府的人可能不是風兒,可是等到星辰真正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被自己的猜測給嚇了一跳。
而星辰聽了梓衣的話之後,卻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對,此人不是風兒。”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梓衣覺得自己有些糊塗了,而星辰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我暫時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很顯然,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而我們現在就是要把這個秘密給找出來。”
星辰認真地說着,梓衣見了之後,也認真地點了點頭,“嗯,爹爹說得對,我們一定要把這個秘密給找出來。”
就這樣,星辰和梓衣兩人再一次陷入了一個不眠之夜中。
此時城中很多人都已經睡了,而梓衣和星辰卻還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死者不是風兒,這已經是一個確切的事實了,只是如果她不是風兒,那麼真正的風兒又去了哪裡呢?而死者又是憑藉什麼瞞過了包括莫離在內的所有人?
這一系列的問題,讓梓衣有些措手無策。
而星辰在旁邊也緊鎖起了眉頭。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風兒,也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去,可是現在,有人卻告訴他這死了的人不是風兒,這便讓星辰有些無奈,又有些憂傷。
他已經明白莫離當初爲什麼說出那樣的話了,他也漸漸明白了,爲何莫離在知道“風兒”的身上沒有玉佩的時候,會這麼悲傷。
因爲在那個時候,他已經認識到了風兒是假的,他一直愛着的,或者說他曾經以爲自己愛着的風兒,其實一直都沒有在他的身邊過,而現在的這個,卻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對於這樣的事實,星辰感覺很無奈,很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應該繼續查下去,他也不知道當自己告訴莫離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看着梓衣,看着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星辰還是暗暗在自己心裡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放棄。
他不會放棄追尋事實的真相,他也不會放棄尋找真正的風兒。
因爲他知道風兒是莫離心中的一個結,如果解開了,對莫離來說也許便是真正的解脫,而如果沒有解開,那麼此生,莫離都將揹負着這份愧疚、這份悲傷活下去,而這不是星辰所希望的,所以不管怎麼樣,這一次,他一定要查下去。
而他們在這邊查着,林城的縣太爺卻快要回來了,面對着這樣一個緊急情況,梓衣和星辰十分默契地將自己曾經留下的痕跡都清除了,然後在縣太爺回來的那一天離開了林城。
他們現在要往費城去,因爲風兒的老家是費城的,如果他們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麼他們就必須到費城親自去了解一下。
只不過林城離費城很遠,甚至比梓衣他們從家裡到林城還要遠,面對這樣的情況,梓衣和星辰的心裡都有幾分無奈。
畢竟已經將近年關了,可是他們兩人現在還在外邊奔波着,這麼想着,他們兩人就不由得有些難過。清雅是他們兩人心中最重視的人,而現在他們卻不能夠陪在她的身邊,這讓他們很難過。
而且梓衣的心中還有一個墨竹,這便讓她更加難過。
墨竹姑姑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想感激的人,因爲每一次不管是爲了什麼事情,墨竹姑姑都是給她最大支持,也是最信任她的人,而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梓衣一直都將墨竹姑姑放在了和自己孃親同等的位置上。
因爲在她的心裡,墨竹姑姑可能更像自己的孃親,而孃親卻更像自己的長輩,這兩者之間相輔相成,誰都代替不了誰,而誰也不能或缺的,所以梓衣只是在心中日復一日地思念着他們,思念着他們身邊的溫暖,同時思念着他們看着她時那暖暖的愛意。
而星辰卻不知道梓衣心中的這些想法,只是在路途上儘量照顧着梓衣。畢竟梓衣這一次出來完全是爲了莫離,與公與私,他都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
所以在他們的馬車行了一段路程之後,星辰就提出要下來住店休息一下,可是梓衣卻拒絕了。她並不是嬌生慣養的弱小孩,也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大家閨秀,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靈魂,在這個世界裡,她最不缺的就是毅力,而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雖然她不知道她今後的未來會是怎麼樣的,但是她相信,在真正的困難面前,她不會倒下,也不可能倒下,因爲她還有她需要守護的幸福。
所以,她沒有同意星辰的提議,因爲她知道,能夠早一天趕到費城,他們就能夠早一天找到真相,而這是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所以她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趕路上。
而星辰在面對梓衣的堅持的時候,心中是既無奈又心疼,不過他尊重梓衣的選擇,所以他一把將梓衣抱在了懷裡,放在腿上,不讓她受過多的顛簸。
而梓衣在感受到星辰的關心之後,也微微放軟了身子,她知道現在拒絕,星辰爹爹肯定是不會聽的,所以她乾脆大方地接受,因爲她知道,在星辰爹爹的心裡,有着對她無私的愛。
就這樣,兩人又趕了小半個月的馬車纔來到費城。
費城和林城不同,只不過是一個小的城市,可能和青石鎮差不多,甚至比青石鎮還要差一點。兩人來到鎮上之後,便一直停留在客棧裡。
因爲風兒的家族已經消失很長時間了,所以如果他們需要詢問消息的話一定要謹慎,否則要是引起假風兒背後人的關注的話,那就不好了,所以星辰和梓衣兩人都十分謹慎。
兩人先是在風兒的故居那裡查看了一段時間,在見到那地方重新改建了別的建築物的時候,兩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股無力感。
顯然十多二十年的時光對於別人來說已經太長了,如果他們想要在風兒的家族裡邊再找到一些什麼其他的東西的話,已經有了很大的難度。
這麼想着,梓衣和星辰果斷後退。
因爲他們知道,既然光明正大的查訪不能進行下去的話,那麼就只能依靠暗中的力量了,而梓衣知道,星辰的手上絕對有這麼一支力量。
就這樣,兩人退到了幕後,而暗中的力量也漸漸浮出了水面。
風兒的家族還是有一部分倖存下來的,雖然他們可能不是風兒的直屬親屬,但是對於那一次的事情,他們還是知道一二的,而星辰就是派人去查找這一二。
而梓衣在星辰查詢的過程中,主動去拜訪了一些風兒家旁邊的老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