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凰點了點頭,她笑了,突然想起來:“快,還不去叫睿兒和那兩個兄妹來見我!”
她一急,竟然也同左小小一樣,直接說我,而不說哀家了,左小小見狀很是開心。
很快,三個小孩子便被帶來了,睿兒一見到風夜凰便乖乖地到她牀邊:“太后娘娘,您的身體不舒服嗎?”
風夜凰摟着他:“無礙,看見睿兒,哀家的身體就好得大半了!”
那對雙胞胎爬上了她的牀,左皓看着她,頭略歪着,好像正在思索什麼,倒是左萱萱好像和風夜凰有緣,她爬到了她的身前,伸手要她抱,將風夜凰喜地,小心翼翼地抱過來,滿眼都是喜色,她嘴裡只是一個勁地道:“舞兒,便是爲了他們,你這苦受的一點兒都不冤……”
“是呀,我受的這苦,有人得爲之負責呢!若是他這件事情不依我,我定不饒!”左小小現在可是被雲九天慣得很是霸道了。
風夜凰看着她笑了:“你也就是刀子嘴吧,也別太過了,他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普天之下能做到這點的,怕除了他也找不出別人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倒不似以前的你呢,那個時候,你便是想着,只在他的身邊看看他也是知足了……”
左小小剛要說話,突然幾步上前一下子將左皓抱在了懷裡,然後瞪着他道:“你就不能不這樣嗎?”
原來他又得了空兒,湊到了風夜凰的身邊,她一點都沒有防備,所以,他就準備下口了,這風夜凰嬌嫩的皮膚哪裡禁得住他這一咬呢!
風夜凰被她的舉動弄愣了,在她解釋了之後,她先是一愣,然後便笑得不行了,笑了一陣後,她捂着胃道:“我現在竟然覺得餓了,我傳膳,正好你們一家子就陪我用膳吧!我會讓御廚再加幾個菜!”
左小小點頭,睿兒也喊好,左皓不明白什麼意思便也跟着喊好,倒是左萱萱非常喜歡風夜凰,一直摸着她的臉和頭髮,讓風夜凰喜得嘴不合攏,眼底俱是笑意,一時間,屋子裡歡聲陣陣,外面的宮女都奇怪,這太后病了這麼些日子,今天見到皇后和皇子,這病一下子竟然都好了?
翌日。
京城內外,突然出現了無數的皇榜,那皇榜上說,太后鳳體有恙,求良醫!
第二日那皇榜又加急了,改稱太后病危,若有良醫,賞金萬兩,並可供職太醫院,終生識俸祿!
這下子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后病重,也有一些名醫揭了皇榜,進了皇宮,一時間宮門口的倒是沫了不少的醫者,等着被召見!
這個期間,左小小開始打掃皇宮,那個中宮,她打掃出來做了遊樂場,他們夫妻的主臥室便是雲九天的龍吟殿,憐兒還在,是雲九天特意留下的,憐兒再見左小小的時候,已是哭得失聲,一下子跪倒在地,她哭着道:“娘娘,奴婢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娘娘了……”
左小小扶起了她:“怎麼又跪了?以前不是說過,見到我,不用跪來跪去的……可憐見地,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只是個子倒長高了些!”
左小小的臉上是笑意。
憐兒又驚又喜,她抹着眼角:“奴婢當初以爲娘娘真的走了……”
“別叫我娘娘,那個皇后娘娘已經下葬了,你忘記了?”
“這,奴婢該怎麼稱呼娘娘?”
“叫我左小姐!”
“這……不合適呢!”憐兒滿臉 的爲難。
“我還沒有同意嫁給雲九天呢,以後的火依舞已經死了,你明白嗎?你一定不明白,只是你從此後便這後宮的女官了,以後我的一切事情都交由你打理,可好?”左小小溫和地道。
憐兒的眼睛睜得很大:“這……奴婢才疏學淺,資歷也輕……”
“我會再給你派一個副手,以後你便不會辛苦的自己做事了,指揮別人就好。”左小小安慰她道。
事實上,憐兒資歷雖淺,但她是聰明的孩子,而且她心裡全是怎麼讓左小小一家子周全,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他們着想,倒比一般的人做得還要好,這是後話。
睿兒又重新回到了宮裡,他看着熟悉的一切,很是歡快,他帶着弟弟妹妹,還給他們當着嚮導,告訴這是哪裡那是哪裡,兩個小孩子根本聽不懂,他們倒是被紛繁的鮮花吸引,開始扯那花朵,很快,又換了目標,追着蝴蝶跑!
睿兒看着他們兩個,搖着頭,他索性也不跟他們一起跑了,倒是有宮人看着,他坐在旁邊的石椅上,只看着宮人追着他們一起跑,他自己則看着流雲遊走,突然間,身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驚了一下,看向旁邊的花木叢,那枝葉聲動,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是老鼠嗎?他最怕的,所以,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往旁邊移了移身子,就在這時,枝葉動,從裡面鑽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那紅色的腦袋上,是忽溜溜地兩隻黑眼珠,在看着他……
睿兒驚喜的大叫:“狐兒!”
隨着他的聲音,一隻火紅的小狐狸鑽了出來,一下子撲入了睿兒的懷裡,睿兒喜着眼角飛出了眼淚,那次落水之後,他的狐兒就跑丟了,他也不敢在皇宮裡久留,從此後,在火府裡他天天想着它,後來冬天的時候入宮也沒有看到它,他就想,也許它離開皇宮了,也許它被誰給捉到了,只是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還能再見到它!
他的臉摩挲着它的長長的柔軟的毛髮,聲音裡都帶着哭腔:“你跑哪裡去了,你以後再不許這麼亂跑知道嗎?狐兒!”
那個小狐狸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臉蛋,睿兒破涕爲笑,他仍是緊緊地摟着它,生怕它再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這邊動靜,那邊的左皓和左萱萱都看到了,他們也圍了上來,對那火紅的狐狸充滿了好奇,睿兒交狐狸放了下來,告訴它道:“這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你不能咬他們,也不能嚇唬他們,知道嗎?”
那狐狸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他的話,但是它的小鼻子卻伸向了兩兄妹,左皓看見眼裡全是笑意,他照着它的小鼻子就俯身過去……
嚇得睿兒一下了將左皓抱了起來,左皓沒有得口,他很是掙扎,嘴裡呵呵地說着什麼,旁邊的宮人也意識到了危險,忙將左皓抱了起來,這時候,左萱萱咯咯地笑了起來,原來那狐兒正伸着小舌頭舔着她的小手心,她也不亂動,很是享受的樣子,又笑又癢又捨不得拿開手,所有的人看着她的樣子實在好笑,睿兒見從不近生人的狐兒這樣做,也是放下心來,一時間臉上全是笑意……
是夜。
宮殿裡守衛森嚴。
三更時分,宮裡靜悄悄地,所有的人都入睡了,很多房間只燃着一兩隻蠟燭,燭光昏暗,太后的寢宮也如此,院子裡只有一個小丫環提着燈籠在守夜,她困得倚着牆就要睡着了,但是燭光吸引了蚊蟲,她一通拍打,突然手停了下來,她狐疑地四下看,剛纔她好像看到一個黑影閃過,怎麼地這麼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莫不是她眼花了?
或者,太后的身體有礙,所以,那些東西也容易出來作崇?
她自己打了一個冷戰,不由地又緊了緊衣服,眼底全是害怕。
太后寢宮內。
幾隻蠟燭閃着昏黃的光。
就在這時,屋子裡突然多出一個身影,他一眼便看到了牀上瘦弱的身影,牀上,本該放下的牀幔仍撩起,大概是怕她出什麼狀況大家不知道吧?
那個身影遲疑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近前,那高大的身影彎下腰,就半跪在牀前,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卻是寒光一閃,原來那是半張的銀色面具,面具下的眼神卻絲毫不冷,而是心痛和柔情,他的目光遊走在風夜凰那蒼白的臉上,她瘦了!
他星眸緩緩閉上,一聲幽幽地喟嘆響在室內,他執着她的手,那已是瘦骨嶙峋了:“凰兒,我不該離開你……”
聲音裡帶着疼惜與悔恨,這正是銀翼。
他本爲一賭氣離開了風夜凰,再不相見也罷了,在她身邊的日夜,每一刻都是煎熬,看着她靜美的容顏,大氣沉穩的舉止,他時時都想攬她入懷,便是每日相見,他仍是刻骨的思念,那思念催人老,他的心已是百年般滄桑了,所有的激情因爲時間而沉澱,但那沉澱的卻是岩漿,不會因爲時間而停歇,終於一天,他會爆發,而這一爆發,受傷的卻是最愛的人……
她病了,聽到她病的消息,他再坐不住,本來,他走的時候,很絕決,他恨她被這虛僞的禮教纏住了手腳,他恨她那樣的聰明睿智,卻無法看清她不屬於這裡,卻終不肯爲自己着想,她便認準了這個虛名而作繭自縛了嗎?
風夜凰氣息微弱,人只靜靜地躺在那裡,銀翼手輕輕地碰觸她的容顏,這是他無數想碰而不能的眉眼,同記憶中溫習千百遍的相同,一般無二,銀翼的指尖薄涼,帶着夜與絕望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