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東西都冷了,去熱了再端過來。”銀翼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托盤上的食物,淡淡地說了句。
“是。”語畢,宮女站了起來,從他的側身離開了。
待到人離開後,銀翼踱步走到門前,伸手一推,只聽,“嘎吱”地一聲,門開了,同時牀邊的左小小終於擡了擡頭,看過去——
隔着銀色的面具,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剛纔他那沒有禮貌地推開門的架勢看來,他是早有準備的。
突然的閃電,將他的銀色面具映照得更加的清晰,冒着銀色的寒光。
從他的口中流出來的話,更是無情。
“如果你想死,那我可以送你一程!”
左小小如刷子的睫毛刷了刷,原本呆滯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美目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而在左小小發愣的那一瞬間,銀翼已經移步到了牀邊,同時一支堅硬如鋼鐵的手掌,掐住了她喉結處。
此刻,只消他微微使力的話,那麼她的小命一定是在瞬間嗚呼了!
他半眯着眼,看着她。
“如果不想死,那麼就給我馬上吃東西。”他眼中迸射出來的光,明顯是不耐煩的。
那名宮女正好在這個時候,端着熱騰騰的食物走了進來。
沒想到是這種情況的她,不由瞪大了雙眼,“銀……銀侍衛。”結結巴巴的話語從她的張大的口中說了出來。
“把東西放在桌上,然後關上門,出去!”銀翼偏了下頭,冰冷冷的話命令道。
宮女被他給嚇着了,渾身瑟瑟發抖着,將吃的放下去後,便小跑着,快速地離開了,臉色煞白的。
“知道該怎麼做了?!”銀翼鬆開了手,緩緩地踱步走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左小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殺了我吧!”第一次,她消極地對待她的生命;第一次,她覺得生無可戀;也是第一次,她懇求別人殺了自己。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迎上了她白皙的臉龐上。偌大而紅腫的印記,馬上浮現了出來,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看起來格外刺目。
“你死了,他就能活過來嗎?”銀翼的話聽似無情,可卻並非真的無情。
“他死了,難道就希望你下去陪他?”
“你有什麼面目面對他呢?”
“你對他的愛,難道就是陪他一起死?這麼偉大?!”說這句話的時候,銀翼的薄脣微揚,諷笑道。
“他死了估計都不瞑目吧!自己的孃親都不爲自己找出真兇,你情何以堪!!”
此刻,他被銀色面具遮住的臉,看不出是什麼神色,但是單從他的眼睛看來,便猶如兩譚黝黑的深泉,淡若水,冷若冰。也許,平日裡他將自身的氣質都斂入了內心深處,刻意讓自己成爲一抹無人注意的影子,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會朝他多看一眼。
可是隻要這一眼看下去了,就能發現他的不凡,並深深地被他吸引,一如現在的左小小。此刻的他並不內斂,那一身不容錯認的強硬氣勢十分逼人,一字一句更是如冰如箭。
一字一句都敲入了她的內心深處。
臉頰火辣辣的,可她卻絲毫也不覺得痛。或許是心痛大過身痛了,她竟然沒感覺。
他說得很對,如果她都不爲睿兒找出真兇報仇,還有誰能爲睿兒找出真兇呢?身爲睿兒的孃親的火依舞,無法保護好她的睿兒,此刻她根本沒有臉面去見他。
睿兒……
左小小的眼眶中噙着淚花,視線模糊地看着他。他此刻睡得好安詳,在水中的那一刻,他一定很痛苦地掙扎着吧!
那一刻,他一定有呼喚身爲孃親的她吧;他……
透明的淚水,沿着臉頰,滑落,落在地上。
嘩啦啦的下雨聲,時不時加上點雷鳴聲。左小小轉頭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找出真兇了,睿兒在另一邊是不是會過得好些?”左小小沙啞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說道,似問銀翼,又似在詢問自己。
清幽的聲音迴盪在房內。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心肯定能想明白了。”明白死不是解決的方法。後面這句,隱沒在銀翼的心底。
“是嗎?”左小小再轉回頭,看着他。
眼中噙淚,眉帶憂傷,此刻她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愛。
他沒有再出聲,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此刻的她看起來好生熟悉,好似當初的“她”……
“那名推睿兒下水的宮女抓到了嗎?”左小小垂下了眼簾,她不想再給人看到她眼中的淚,那甚少人看到的軟弱,在這一天內,竟然被他們看到了。
“嗯,太后去了大牢那邊,應該很快能有結果了。”銀翼淡淡地回答了句。
“東西快涼了。”看着碗中漂起來的熱氣越來越少了,他隨意地說了句。
左小小擡頭看了眼他,此刻的他又再一次將他的氣勢給收斂了起來,恢復了平日的冰冷。
“我吃。”她說了句,然後走到木桌前,坐了下去。
大口大口地吃着碗中的燕窩粥,此刻,她的味覺似乎給麻痹了,竟然吃不出一點味道。她的嘴角輕挑,盡是嫵媚一笑。
“嘎吱”一聲,門開了。
風夜凰的髮梢沾上了不少雨水,她的臉上還能看到未乾的雨水。華服末端已經溼了,她似乎還能看到晶瑩剔透的水珠掛在華服尾端。此刻的風夜凰,看起來有些狼狽,她的臉色也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