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子的瘋病不藥而癒,聽說就因爲這滕王家那長春公主的緣故。”
“哦?我只聽說那世子瘋病,這與那公主殿下有何關聯?”
“那還不是因爲……”
閒話在碼頭上的扁食鋪子上流傳,彷彿成爲了今日最熱門的話題,夏林坐在那吃着麪皮子湯,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這裡,而是等了一天,只是沒想到這個消息傳播出來的速度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一點。
對此他非常滿意,某個分封的王爺跟他似乎有一種男人之間的默契,不光讓這個消息傳播的更廣更快甚至就連版本都更全,因爲在夏林的版本里可沒有說什麼一夜之間佛光籠罩和天賜玉佛這種事情。
而據傳說,昨晚上在王爺家的確是金光乍泄佛光漫天,還伴隨着半城的酥香,倒與那寺廟裡是一樣一樣一樣,究竟是什麼原理大概率是在院子裡堆上火藥而火藥下頭覆蓋了大量了檀木碎,火藥一堆一堆的引燃先出了光而後點燃了碎屑再出了佛香味。
聲光效果這麼一出,再伴隨着瀰漫的幽香,說它是佛香那便是佛香。
而那天降玉佛更是有趣,碼頭上人們在傳着,說昨日伴隨着佛光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尊玉觀音相,這觀音像兩丈高,通體雪白如玉,雕刻精密宛如天工。
這東西問夏林信不信,那肯定是不信的,但架不住有人信,比如老百姓信,至於陛下信不信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昨晚上夏林躺在客棧裡時就在那琢磨,說怎麼皇家內部突然就分化了呢?滕王是誰?那不就是陛下胞弟麼,胞弟的女兒跟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區別?沒有區別的呀,那就是自家子侄,同宗同源的。但這突然之間就展露出和親意向還專門給郡主加封公主,這可是標準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士族勢力開始針對皇權進行反撲了,之前他們的惡戰之中,小公主就成爲了鬥爭的犧牲品。
說怎麼加封一個公主就成了他們鬥爭的結果呢?這其實很簡單,拿出去和親的公主都是什麼身份,大家心裡頭都有數,宗室公主有沒有?肯定是有的,但絕大部分可都是從八竿子撈不着的親戚或者索性就選個宮女就給出去完事了。
實在不行的話,選一個沒什麼地位的公主嫁出去就算交代了。宗室嫡女那是少之又少,至少現在看來當前的皇帝並不那麼昏庸。這把自己親兄弟的女兒交出去,那不是找不自在麼?往小了說那就是分化王權團結,往大了說這在這種程度的激怒之後直接把藩王逼反都有可能。
那既然風險這麼大他還是幹了,那麼可能性就只有一種了,那就是文官士族集團逼太緊了,他們甚至可能已經跟北方串通好了,點名就要這家的女兒。
大魏是戰敗國,戰敗國沒有什麼太多的尊嚴可講,如果沒有正當理由的話是沒辦法拒絕這樣的要求,給或者不給都是一個問題,給了文官士族集團就能坐山觀虎鬥,不給外族施壓倒逼皇帝放權。政治鬥爭嘛,醜惡無比,根本不會在意任何一個小公主的死活,他們要的就是各自利益的最大化。
這一點王爺肯定想到了,所以前陣子纔會出現像小公主說的那樣唉聲嘆氣,他估計那會兒是真沒辦法了。
但現在有人幫他做了個局出來,並且兒子還付出了及其慘痛的代價讓他們佔據了公理大義的上風,所以王爺索性就來了一招順水推舟,在進一步的把事情擴大化之後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家的女兒已經被觀音選中了。
什麼?你說是假的?陛下就信佛,並且大魏當年太祖皇帝就自稱是佛胎羅漢子,否定這個就是否定太祖武皇帝,直接拉出去砍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滿朝文武除了捏着鼻子認了那是一點別的法子都沒有,所以這絕對是一步頂好的棋,在生或死裡選了“或”。
也許真的是這三個男人之間有着某種默契,他們在完全沒有溝通的情況下形成了一個高低配合,夏林構築基礎、王爺夯實體系,而剩下的就是陛下的“龍顏大悅”了。
那麼陛下會“龍顏大悅”麼?會的,他一定會的。天底下就沒有比這個更值得他大悅的事情了,而且這件事甚至會被皇帝昭告天下樹立典型來歌頌稱讚。
夏林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於是便笑了一聲然後就登上了前往九江郡的渡船,畢竟到時候小公主還得住他的民宿呢。
他總是感覺自己在來回奔波,有時候他也在問自己說自己到底是圖個什麼呢,小公主其實並不完全是自己的菜,他喜歡的是那種白嫩嫩看上去就很香的姐姐,小公主太瘦而且也太小了,不符合自己的審美觀。
但回憶自己的所作所爲,零零總總的都是在向着小公主靠近,這他媽……這他媽就是緣吧,全靠命運半點不由人。
當然了,這也跟小公主的戀愛腦有關,但怎麼辦呢,設定是自己設的也沒法再做修改了。
不管那麼多了,人生本來已經夠曲折了,完全沒有必要再爲一些有的沒的去操心,至少到現在他夏林還是沒有忘記初心,往上爬纔是關鍵。
小公主嘛,就當成是自己不忍心見到她就那樣被人折磨而死吧,別的好像也沒什麼了。
再次抵達九江郡,夏林沒等幾天就看到王爺家來的車馬了,他不光把小公主送了過來還把二哥也一起送了過來,這民宿都是現成的,他們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補償了那羣租房的老太太大嫂子,反正整個民宿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搬空了。
接着王爺的管家就把這地方直接給包了下來,一包就是三年。這個事夏林當然不會出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這邊商鋪的大掌櫃來操作。
王爺當然沒有來,他這會兒應該奔赴京城爲陛下祝壽了,這個壽誕必然是非常精彩的,只是夏林這個級別還沒辦法接觸到,不然一定能看到一出驚天大戲。
但這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這個方案在王爺把小公主送到這裡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成功了,剩下的便是一位父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去跟那些邪惡的利益集團作鬥爭了。
這裡不是誇獎皇權啊,只是說在這件事上王爺的身份是一位護崽子的父親,而任何護崽子的動物可都是有強大攻擊性的,所以他這次去京城,名爲祝壽實爲吃人。
等到這邊都安頓好了,丫鬟僕人老媽子一應俱全,老管家這才離開,然後夏林就在對面的小樓上看到小公主眼巴巴的站在門口看着外頭,時而擡起頭四處張望時而低頭撥弄手指。
此時此刻,她把“盼望”這個詞給具象化了起來,雖然她還沒到那顧盼生姿的年紀,但往往有時這一個不加雕飾的眼神便已勝卻人間無數。
“這呢,看哪呢你。”
夏林隔着二十多米喊了一聲,小公主立刻循聲看了過去,看到是夏林之後她激動快要跳了起來:“快來快來快來!”
夏林無奈,只能從商鋪的二樓走了下來,來到了民宿外頭看到了歡呼雀躍的小公主後他笑道:“看起來你還挺開心啊。”
“那是,父王說讓我在這最少住三年,平時雖然不讓出去,可這裡可沒人能管着我咯。”小公主此刻宛如脫繮野馬一般:“走啊,帶我回新平鄉吧,我還住你那。”
這還沒等夏道生開口,一道陰霾的眼光就掃視了過來,側頭一看就見二哥在那吃喝,胖的時候二哥如肉山狂牛,這瘦下來之後的二哥目光如鷹隼豺狼,那是相當的猛禽野獸了,夏林看着直打了個冷顫:“二哥別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