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刺激着鼻腔，讓人想打噴嚏。
衛梵打開手電，晃動了幾下，身前是一條狹窄逼仄的通道，延伸向地下，在這黑暗的氛圍中，有一種格外的壓抑感。
白羽袖輕微的腳步聲迴響。
衛梵也不是膽小鬼，再次確認了一下出口後，快步追了上去。
行進了大概十分鐘，拐上了一條主通道後，視野豁然開朗，建造材料也變成了金屬，通過氧化程度來看，被廢棄的時間還不算太久。
“這是一座地下研究所？”
衛梵詢問，他在不少地方，看到了神武製藥的標誌，反正不是爲了鎮民修建的避難所。
白羽袖依舊沉默。
“這一年多來，你去了哪裡？爲什麼沒有履行諾言？”
衛梵沒有放棄。
白羽袖的身體微微一頓，不過跟着便恢復了原樣，不帶絲毫的表情波瀾。
“你的雙腿是誰治好的？你現在做這些事情，就是爲了報答他嗎？”
衛梵加速，發現白羽袖也加速，始終和自己保持着一個安全距離，這讓他有些鬱悶。
研究所位於地下，因爲早已關閉，所以通風設施沒有開啓，空氣顯得悶熱和窒息。
腳步聲中，是衛梵的傾訴，他渴望白羽袖能夠回心轉意。
“我不認識你！”
終於，受不了的白羽袖開口了：“請你閉嘴好嗎？”
“可我認識你！”
衛梵反駁。
只是很快，衛梵也沒心思嘮叨了，因爲兩個人停在了一件研究室前。
“這……”
一向淡定的衛梵，隨着白羽袖晃動手電筒，差點把他的眼球都給瞪爆了，在房間中，陳列着一個個二米高、直徑一米的粗大培養皿，裡面是一具具扭曲變形的人體。
“人體實驗？”
這個殘酷的詞彙，瞬間竄進了衛梵的腦海。
“這些都是樣本！”
白羽袖解釋。
衛梵一路看了過去，有的實驗體肢體骨瘦如柴，腦袋卻大如籃球，有的四肢增生，滿身肉瘤，還有的完全變形，就像一堆人體器官隨意的堆疊羅列。
白羽袖找了一圈後，站在了一個有些破損的培養皿前，裡面的樣本，左半邊身體已經完全碳化，非常的瘦弱，就像篝火熄滅後剩下的焦黑木柴，另一邊，卻是晶瑩如玉，皮膚光潔。
這是一個女人，看左側，會讓人想到乾屍，多瞅一眼都能吐，可是看右側，卻又會讓任何男人升起摸她一把的衝動。
“神武到底在做什麼研究？”
衛梵皺眉，有一瞬間，很想把這裡的罪惡實驗舉報給最高聯合議會，可是理智很快又讓他壓下了這個念頭，以神武那種巨頭公司，估計花費不了多少代價，就能擺平，到時候自己還要成爲被滅口的對象。
“不知道！”
白羽袖沒有隱瞞：“不過應該是涉及生命潛能的研究，據說和神王計劃，並列爲神武的兩大核心機密。”
“哦！”
衛梵神色一動，剛準備再問，就看到白羽袖曲起白嫩的手指，敲了敲培養皿的玻璃壁。
咚！咚！
就像是被喚醒的怪物，培養皿中的樣本，驀然睜開了完好的右眼，直接盯向了白羽袖。
吼！
樣本張口，想要咆哮，可是因爲密閉環境的緣故，沒有聲響發出，反倒是灌了一嘴的培養液。
咕嘟嘟！
氣泡升騰。
衛梵轉身，手電一晃，隨即便悚然一驚，因爲有五分之一的樣本，還存在活性，在聽到動靜後，產生了反應。
“這……”
衛梵的嘴角有些抽搐，誰知道這些樣本有沒有感染疫體，如果跑出去，隱患實在太大了。
“除非自然死亡，否則神武不會殺死它們的！”
白羽袖譏諷。
普通人的死活？抱歉，神武製藥不在乎，他們看中的永遠都是成果。
白羽袖來這裡，顯然是蒐集某些物品，衛梵跟着她在研究所中轉悠，越看越是憤怒，尤其是一間器官儲藏室，直接讓他的憤怒值爆表，恨不得宰了那些滅絕人性的混蛋。
“這要解剖多少人，才能弄到這些器官？”
最可恨的是，神武製藥用完了就丟棄在這裡，就是送給學校讓學生觀摩一下，也能發揮下剩餘價值呀。
壓抑的氣氛，讓衛梵也沒心思說話了。
驀然，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跟着便有閒談傳入了耳朵。
“這地方陰氣森森的，有點嚇人！”
一個平頭男四下張望，有點發毛。
“廢話，死在這裡的人有數萬，你說恐怖不恐怖？”
帶隊的是一箇中年醫生，聞言沒好氣的責備：“集中精神，注意觀察四周，小心危險！”
“啊？有危險？”
聽到這話，後面的四個滅疫士身體一僵。
“我是擔心那些樣本跑出來！”
中年醫生撇嘴，他當年就是在這裡積攢了不少經驗和資歷，纔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成爲了紀思淼教授的醫助。
“副組長，你說死了這麼多人，爲什麼就沒人發現？”
平頭男是個話癆，安靜了沒五分鐘，又開口了。
“當然有人發現呀，不過都被處理了！”
中年醫生笑了，這地方是夏國和元國的邊境線，地處偏遠、治安混亂、再加上貧窮，當地人就難免愚昧無知，或者說樸實善良。
面對着神武製藥的金錢和醫療誘惑，這些當地人怎麼可能扛得住，不自覺的就上套了。
有時候實驗出了問題，一整個鎮子的村民死亡，神武就會用全村搬遷這種藉口掩飾。
當然，在這之前，神武也預留了手段，找了幾個在附近村鎮有親戚的村民，提前養了下來。
過一段時間，給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走親戚，看着這些衣錦還鄉的村民，其他人也就不再懷疑了，反而還期望着拿到神武製藥發送的拆遷金，去大城市生活，做人上人。
越是落後的地方，人們出行越是不便，生活的圈子也就越狹小，誰都看着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哪顧得上管別人的死活。
“別操那份心了，在神武中，有一個專門的情報部門來負責善後工作！”
副組長催促：“工作要緊！”
這支研究團的任務，就是檢查一下那些樣本，如果沒有死亡的話，收集一些數據，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醫學界就是這樣，任何成果，不是你想要就可以有的，大多數都是偶然發現的，所以需要滅疫士格外的細心和專注。
這個中年醫生是一位副組長，紀思淼的兩位醫助之一，可以算是一名核心人物，因此備受信任，帶來了一份詳細的實驗數據。
“動作快點，對照每一具樣本，有異狀的，特別標註！”
副組長安排任務，他則是親自檢查那幾具特殊實驗體。
研究團很快忙碌了起來，哪怕是話嘮的平頭男，都表現出了足夠的專注，一絲不苟的可怕。
“不愧是神武！”
躲在暗處偷窺的衛梵感慨，從這些小細節，就能看出這些研究員的優秀，想想也是，這些滅疫士十有八九都是來自於九大名校，不說是學霸，那也是名列前茅。
“要不要搶一把？”
那些數據，不說價值連城，放到黑市，肯定也能賣出一個高價，衛梵正猶豫着是不是冒險搶奪的時候，白羽袖已經撲了出去。
一個站在培養皿前的研究員還沒反應過來，喉嚨就被刺穿，當鮮血噴灑的時候，白羽袖已經搶過資料，衝向了下一個研究員。
“敵襲！”
“防衛兵！”
“有人埋伏！”
哪怕白羽袖的動作再輕，殺人的速度再快，研究員們也是分開的，雖說實力一般，但是聽到動靜還是沒問題的。
看到幾個專職保護工作的滅疫士衝進來，衛梵也殺了出來，對於這些人渣，他可沒沒什麼負罪感，所以下手極狠。
“怎麼會有人？”
副組長一臉驚愕，這裡可是神武製藥的秘密研究所，知道位置的不超過五個人，不過他的反應也是很快，拔腿就往外邊衝。
“希望防禦設施還能用！”
副組長祈禱着，由於需要保密，所以他帶進來的防衛兵只有六個自身僱員，現在一個照面，就躺了兩個。
那個戴着面具的女生，實在太厲害了。
“其他人交給你了！”
白羽袖吩咐了一聲，整個人宛若一片雲彩，飄然而起，藉着牆壁，幾個彈射後，就追上了副組長。
唰！
白刃突刺。
噗！
副組長的肩膀被刺穿，整個人被釘在了牆上。
衛梵解放懺悔，火力全開。
“你們是什麼人？”
眼看逃不掉的副組長，搬出了後臺：“我可是神武的資深研究員，從沒得罪過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爲了不刺激到白羽袖，副組長的措辭很委婉，但是回答他的卻是一刀斬殺。
唰！
副組長的腳筋被挑斷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啊！”
黑暗的通道中，是副組長淒厲的慘叫。
白羽袖加入戰場後，防衛兵很快被擊殺殆盡。
衛梵看得心驚不已，這個女孩的刀術實在太精妙了，恐怕都要達到公孫夢樓那個境界了，而且那股狠辣和決絕，帶給了她一種殺伐凌厲的氣質。
“難道真的不是白羽袖？”
要不是之前見過她的容貌，衛梵真不敢相信，那個相處了十年的青梅竹馬會表現出這種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