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和萬凝脂沒有逗留,執法者的事,遲半塵終究是會處理好的,只是換人,已成定局。
兩人都還有事,有許多需要忙碌的地方,只是莫名的,誰都沒有提分開,而是繼續走在泥濘的大地上,腳上沾滿露出塵土。
易寒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道:“心情還是不開心?你可是鐵腕手段的女皇啊,怎麼今日如此沮喪?”
“別鬧,手拿開。”
萬凝脂掙脫了幾下,發現抽不出來,便也任由易寒捏着。
她嘆了口氣,道:“戰爭給我情緒影響還是太大了,不單單是這一戰,未來還有很多次戰鬥,我自然很難高興得起來。”
“雖然我西晉不懼怕磨難,但這樣的劫難也未免太重了些。”
易寒點了點頭,隨即道:“但我們必須挺住。”
“身爲一個人,我們自然有着豐富的情感,會爲各種災難而傷痛。”
“但同時,我們身爲一個上位者,身爲這個世界的領袖,我們要有堅定的道心。”
“我們永遠要表現出強大、自信、有魄力的一面,不能讓其他情緒控制我們。”
“否則,只會有更多的生命因此而死。”
萬凝脂苦笑道:“所以,強者也有強者的不易,榮耀和代價,往往成正比。”
易寒道:“比起那些只能任憑命運宰割的苦命百姓,我們已經很幸運了。”
萬凝脂嘆了口氣,看向這煙雨朦朧的天地,輕輕道:“易寒,你說我們到底在追求什麼?”
易寒想了很久,才低聲道:“或許是幸福吧,只是基於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不同,所以才產生了不同的路。”
萬凝脂道:“是啊,有些人的幸福是錢財,有些人是名譽,有些人是武力,有些人是權力,有些人是異性。”
“無數種人對幸福的無數種定義,構成了這個世界的千奇百態。”
說到這裡,她搖了搖頭,道:“我腦子混亂得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有些話我不敢說出口,我怕你生氣。”
易寒停下了腳步,目光鎖定萬凝脂絕美的臉龐。
他看着她,沉聲道:“那我來說!”
“你看到犧牲了,你看到百姓的苦了,這些簡陋殘破的青瓦房,這些荒蕪的天地,無一不透露出了百姓的貧窮和苦痛。”
“你在想他們活着的意義,你也在想繼續打下去的意義,你道心鬆動了。”
萬凝脂苦澀道:“對不起,我知道很多道理,只是控制不住情緒。”
易寒擺手道:“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來,生生死死都經歷了過來,便不必說這種客套話了。”
“萬凝脂,你覺得西晉皇宮裡生活的皇室子弟,過得好嗎?”
萬凝脂道:“他們自然是幸運的。”
“那你就把整個天下變成西晉皇宮。”
易寒看着她,冷冷道:“你覺得百姓苦,他們的確苦,但苦不過曾經。”
“何爲曾經?太古以前,茹毛飲血的人。”
他指着遠處的山村,道:“從前的人穿獸皮,裹樹葉,如今的他們即使貧窮,也穿着麻布衣服。”
“從前的人見什麼吃什麼,如今至少他們知道自己該吃什麼,大多數人還是有一口飯吃。”
萬凝脂剛要說話,易寒便直接道:“我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不理解他們的苦,而是我想告訴你,世界永遠在進步,在起伏中進步。”
“起起伏伏,但終究生活會慢慢變好。”
“你是帝皇,你應該做的就是打贏這場戰爭,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贏了,打退了惡魔,你可以在和平的環境下,給這些苦命人帶來福音,你減少稅收,你保護他們的土地,你發展農業,你讓他們吃飽喝足,日子越來越好。”
“這是你該做的事。”
“而輸了,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種族的根本目的,首先是生存,然後纔是富足。”
“犧牲是無可避免的,身爲帝皇,你的心要堅定。”
萬凝脂道:“或許,這就是上位者需要思考的東西吧...我們總是在替別人決定命運。”
易寒擡起頭來,傲然道:“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無論是萬族讚美,還是千古罵名,我們做到無愧於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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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易寒看到這滿目瘡痍的天地,看到無數苦難的百姓,看到戰場上那些殘肢,難道心中就沒有猶豫?沒有悲痛?”
“可那些東西屬於其他人,卻不屬於我們,我們必須要爲了更多的人,硬着頭皮走下去。”
“我深深知道,只有徹底滅了惡魔,羅天世界纔會變得好起來。”
萬凝脂深深吸了口氣,緩了好久,才道:“行了,元帥大人說夠了嗎?說夠了就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
易寒瞪眼道:“萬凝脂,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啊!安慰你情緒,你倒打一耙?”
萬凝脂哼哼道:“誰讓我是女人呢,女人就這樣,你看不慣就別靠近啊!”
易寒大怒道:“跟誰學的啊你,要不要臉了,說這種話,當心我收拾你。”
萬凝脂呸了一聲,道:“嫌我不溫柔?呵,老孃就是這種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那種,你不服氣?”
她戳了戳易寒的額頭,眯眼道:“小男人,你...啊!你幹什麼!”
她的手指突然被易寒用嘴含住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傳來,渾身酥酥麻麻的,毛孔都不禁張開了。
萬凝脂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看着自己的手指,臉色紅了,咬牙道:“我打死你這個登徒子!”
她舉掌直接朝易寒拍來。
易寒大笑出聲,連忙退後。
兩人一打一鬧,從虛空直直打到了西晉皇宮。
萬凝脂氣喘吁吁,一腳踢在易寒的屁股上,道:“以後你再做這種下流的事,我就把你皮扒了。”
易寒道:“有本事你別扒皮,扒衣服。”
“你以爲我不敢?”
她一掌印在易寒的胸口,易寒衣衫盡裂。
於是兩人都懵了。
易寒連忙捂住,大聲道:“瘋女人,我沒見過你這麼好色的,想霸王硬上弓?門兒都沒有!”
他轉頭就跑。
萬凝脂只覺臉頰發燙,在原地跺腳道:“誰稀罕看你啊!混蛋!”
她猛喘粗氣,直接心跳劇烈無比,剛纔那驚鴻一睹,卻是怎樣也忘不掉。
她不禁按住了自己的額頭,無奈道:“又上了這臭小子的當了。”
“怎麼每一次都能被他氣得失去理智?”
萬凝脂無奈想着,但莫名的,又笑了起來。
那沉鬱憂愁的心情,不知不覺間好了許多,心中又漸漸有了細心。
她看着雄偉的皇宮,一時間心中感慨,西晉不怕劫難,一切終究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