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瀑布飛流直下,撞擊着潭邊的磐石,“轟轟”聲繞耳不絕,水花飛濺,揚起一蓬水霧,調皮的光束透過枝葉落斑點點,照在水霧上宛然架起一條斑斕的彩虹。
微風習來,吹皺了一潭綠水,粼粼波光此起彼伏。捉弄着準備下水啄食的雀兒。
潭邊附近雜草中影影綽綽蠕動着一個身軀,此人十四五歲模樣,一身灰布小廝打扮,頭系方巾,只不過此時一臉的狼狽,他睫毛微動,嘴巴張合間吐出些細微的言語。
“我靠,不是吧。”片刻後草叢中人腰板一挺,順勢坐了起來,他感覺渾身酸澀不已,腦袋疼的要命,同時多出了一寫亂七八糟的東西,雙手抓住周邊的雜草,眼睛瞪如銅鈴,一雙茫然的眸子環顧着四周。他看到了山川,看到了綠水,看到了古樹。臉上不停變換着種種神色。
“我究竟是劉宇,還是狗子?”
“這他媽又是什麼狗屁地方”
劉宇心底咆哮着,種種疑問充斥着他的心底。他茫然的雙眼打量着小腿處那條如蜈蚣般灰褐色的傷疤,原來這真不是自己的身體了。
“自己不是七竅流血死了麼?難道借屍還魂了?”劉宇咬着發青的嘴脣不安的想着。
這時他腦海中那雜七雜八的記憶,如一涓溪水般緩緩流淌出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狗子。狗子沒有父母,從小在野狼幫中做着粗活,並沒有過多的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在山寨中劈柴,挑水,打掃衛生可以填飽肚子.
但他在打掃屋舍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自己不該聽到事情,慘遭滅口,身子就被仍到這後山草地中。劉宇不由得想到狗子的脖子被扭斷的悽慘樣子,忽然風聲陣陣,他猛的一縮脖兒涼沁沁打一寒顫,頭上的幾片葉子打着滾兒不捨的從枝頭落下。
這是一片古老的大陸,大陸上王朝林立,野狼幫算是這方圓百里內有名的大賊窩,有匪衆500餘人,平常無惡不作,使得附近村莊的村民紛紛遷徙別處。
這時劉宇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潭邊狠狠的洗了兩把後,“汩汩”的探着脖子喝起沒完。等渴意漸消的時候打了一串飽嗝,躺在一塊青石上眯起了眼睛。“狗子兄弟,咱倆都是苦命的人啊。既然我佔有了你的身體,那麼就讓我替你活出個精彩吧”劉宇胡亂的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其實連他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他憐憫着狗子的身世,亦或許是牴觸着這個陌生的世界吧。
劉宇擡頭看了下日頭,按照這個世界推算時間的方法,現在應該是下午兩點左右。突然間前山方向,喊殺聲震動天際,四面八方打起數支響箭。那方烏雲凝重,隱隱有場血戰要打。
“開始攻擊山寨了麼?”劉宇從狗子的記憶中得知白沙幫今天會與周峰裡應外合拿下野狼幫,這也就是狗子在門外聽到的那不該聽到事情,最後便落得這般下場。
周峰本是朝廷軍人,奈何多次違反軍紀,不服管教,終被逐出軍隊,但他爲了餬口加入山寨做了土匪,憑他一身武藝倒也混的風生水起,手下掌管着百餘人。
想到這裡劉宇根據記憶摸着一條小路準備回到前山,他必須在白沙幫攻進山門之前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因爲他知道,等定局已成,一干匪衆勢必會搜索整個青峰山,殺死一切頑抗之徒,在周峰眼裡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再被捉住的話,也是難逃一死。劉宇這時候不禁想到一句臺詞:“人活着早晚要死,但人死了就永遠活着。”
此時的山寨早已亂作一團,幾位寨主在最短的時間內點齊兵馬紛紛撲向山門,給各個有力地形添加人手。幾位頭人各自指揮一方,急的滿面通紅,恨不得有天兵下凡前來助陣。
這時一個額頭青筋暴露的刀疤漢子扯過一名嘍囉兵嘶吼道:“周峰呢,敵人都快攻破山門了,他他媽的在哪?”
這嘍囉兵頓時嚇的兩腿發軟,一個勁兒搖頭表示不知,那刀疤漢子氣的一拳把他打翻在地,看也不看其慘狀,順着階梯爬上了寨牆。
在山寨一個私密角落,有百餘衆身着黑衫,頭戴紅巾的漢子,站立間一股凌厲氣息瞬間瀰漫四周,看的出這些人都非易於之輩。
“弟兄們,今天這一仗,如果成功你們以後就跟我周峰吃香喝辣,如果不成功咱們就去陰間聚首,到時候再闖出一個天地!但是一會誰貪生怕死,就別怪我翻臉無情。”百人前一男子做着戰前動員,來回踱步間有那麼幾分高手的意思。
待他說完那百餘人均點頭稱是。有條不紊向山門行去。一盞茶的功夫衆人便來到山門處。這山門處,幾百人動作雜亂的抵禦着外敵,有的在寨牆放箭,有的在砍殺爬上牆頭的敵人,而還有五人在大聲的指揮着衆人,不時的也揮出一片雪光,帶走幾條性命。
“你們分爲四組分別殺掉四個頭目,我去做掉大當家。”周峰奔跑中壓低着聲音,下達了命令。頓時百個黑衣人分成了四波融入到了殺敵的隊伍中。
山門外此時死屍累累,殘刀斷箭比比皆是,圍牆上一張張硬弓拉滿,向着牆下的敵人不要命得射去,彷彿這樣才能化解心中的怒氣,一個個血灌瞳仁,殺伐氣勢愈演愈濃。一扛着雲梯的隊伍前赴後繼的向城牆奔去。另有五十於衆,扛着一杆巨大的“標槍”狠狠的撞擊着木質山門,震的門樓上泥土簌簌落下,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睛。
隊伍後方有四人站定,爲首一人名叫樑中是白沙幫大當家,此人高大的身材,渾身穿青掛皁,腰懸寶刀。一雙鷹眼死死的盯着山門,臉上露出一絲得色,彷彿這場戰鬥已經勝券在握。
戰鬥仍然繼續着,但寨牆上出現了一絲波瀾。
同時在寨牆四個方位衝出二十餘人,他們並沒有投入到殺敵的行列中去,刀尖同不約而同的刺向同一個人,那四人頓時渾身是血,如同刺蝟一樣身上掛完了鋼刀。或許那絲疼痛還沒來得及傳回大腦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周峰也默不作聲的上了寨牆鑽入人羣,從腰間扯出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抖了一個劍花“噗”一聲切進了刀疤寨主的後頸,鮮血迸發,那如斗大的腦袋斜斜的垂在了一邊,死屍頓時栽倒。
這些事情其實都發生在幾息之間,待衆人沒有反應過來,野狼幫寨主及四個頭目便死於非命,寨牆上轟然大亂。匪衆們驚的怔在當場,鋼刀,弓箭舉起了落下,落下又被重新舉起,因爲他們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山寨外的樑中眼中精光一閃,輕呼一口濁氣,笑意立刻爬上臉頰。
寨牆上週峰看了看衆人,大聲道:“龍頭已死,投降者不殺!!!”
待他講完,茫然的衆人也知道他們敗了,是敗在自己人手裡,有幾個機靈的紛紛把武器丟在腳下,嘴裡高呼投降。有帶頭之人就就有效仿之人,衆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丟了武器,舉手投降,但眼中都隱隱憋着一股怒意。
周峰看到此情此景,大感滿意。“來人呀給我開放山門。”寨牆上400餘匪衆呼啦一聲紛紛退了下去。不一會山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啓樑中看大局已定,喚回攻城衆匪。扭回頭面帶慍色看向一人“軍師可謂妙計。叫我等佯攻,把野狼幫聚集一處,串通周峰,命他伺機背後殺人,一舉成功。此等裡應外合之計果然高明。”
樑中身側這人面如冠玉,頦下三捋墨髯,身着一套白色綢布儒衫,眼中睿智之色盡顯無疑。平靜的望着前方戰場,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大當家謬讚了,此乃是雕蟲小技也。”
“但我有一事不明,周峰此人野心甚大,難道真的讓他替我們看管野狼幫?”樑中有些費解。
那白袍軍師灑然一笑:“大當家怎生這般糊塗,此人可叛野狼幫,就可叛你白沙幫,斷是留不得的。”
“那依軍師?”
“讓他自取滅亡吧!”
話說道此處,自山門裡涌出一隊人馬,那打頭之人衝着樑中一抱拳:“樑大哥,大事已成,請寨裡敘話。”說着便一躬掃地,大顯恭敬。
樑中連忙換上一副虛假面孔虛抱一拳:“周兄實乃俊傑,令樑某甚感快慰。不必多禮,你我一同進寨。”說完白沙幫衆匪便大搖大擺的跟隨當家主人進了野狼幫。
進得山門後,本是寬敞的庭院被這千餘人一擠,也略顯狹小。白袍軍師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給了樑中打了一個眼色,樑中會意。接着白袍軍師對着周峰說道:“這野狼幫的頭頭盡數被你殺了,但他們手下弟兄卻沒有半分怨言,周兄真是好手段。”這話說完野狼幫衆匪眼中怒意更勝。
周峰沒有料到那軍師說出這番話來,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剛要細細琢磨一番又有一人答話。
“軍師此言差矣,周峰背叛山寨是爲不忠,殺死寨主是爲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是我生平最恨。欲殺之而後快,但我給諸位野狼幫弟兄一個機會,你們家事家了,我不會插手。”樑中這話說完如同平地一個炸雷,勾起了衆人的神經,野狼幫匪衆宣華大起,目中都死死盯着周峰衆人。
周峰終於明白了這話中殺機,從腰間扯出軟劍大吼一聲:“姓樑的你好生卑鄙,你想過河拆橋不成?”
樑中也不看他,對野狼幫衆人虛晃一拳:“殺死此人者我賞銀千兩,並提拔他做我白沙幫第六位百夫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野狼幫的匪衆聽完精神爲之一振,展開一個扇形緩緩形成包圍之勢。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殺啊!”幾百人同時拔刀相向。驚的周峰拔腿向後掠去。只留下一聲:“不報此仇我誓不爲人!”
看他逃跑,除了白沙幫的人沒有動彈外,其他人都奮力追殺。
樑中有些擔憂的看着軍師:“此計能否陷周峰於萬劫不復?”
軍師捋了捋墨髯說道:“衆人恨意已盛,又有你如此利誘,等着給周峰收屍吧!”說完他留下一臉敬佩的樑中,率先向野狼幫內寨走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劉宇按照記憶中的道路早早的潛回了倉房,萬幸中並沒有碰到半個人影,倉房本是重地,裡面存放着糧食和錢財,平常都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奈何現在強敵來襲守倉房的衆人早已經調往前線。
劉宇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爲狗子以前在此打掃房間時,無意間發現了在收藏金銀珠寶的地方有一條密道通往山下。估計這除了野狼幫地位最高的幾人外是沒有人知道的。
他謹慎的走進內室,房中幾十只紅漆木箱便映入眼簾。
其上前打開一個木箱,頓時灑出一片珠光寶氣。雪白的銀錠,金黃的金磚,圓潤的瑪瑙,碧綠的翡翠玉石,琳琅滿目下慌的人眼暈。
劉宇胡亂的向箱內抓去,準備拿些銀兩逃之夭夭,無論哪個世界,錢財都是必不可少。劉宇剛觸摸到一塊金磚,就感覺到尾指有些刺痛,翻手一看指肚上竟滲出絲絲血跡。
劉宇大驚,連忙扒開衆多財寶,定睛觀瞧,原來是一支玉筆,玉筆筆尖滲這一摸殷紅。但轉瞬間就消失無蹤,就在血跡消失的剎那,劉宇心臟一陣悸動,他連忙把玉筆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不足一尺的玉筆入手一陣溫熱,竟多出了一份血脈相連的感覺。
把玩一陣後他果斷的連同一塊金磚揣進懷裡,拉開牆上機關進了密道。隨後便風一般逃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