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克斯道:“我比較同意,在我看來,亞歷山大應該選擇生存而不是冒險。不過他是軍人,以服從命令或者說規則爲準繩。生存反倒是他考慮的其次。這也說明他是一名很優秀的軍人。”
“……”於明沒回答,都有道理,亞歷山大堅持原則犧牲了全組人。是對是錯很難評判。畢竟全組人同意了亞歷山大,將決定權交給亞歷山大。但是亞歷山大面對大家信任,應該要對得起全組人的信任。諸如狼牙山五壯士中(教科書版)五個人都有死志,知道自己選擇最終結果是死亡,很偉大。但是這道題中,另外四個人是求生的,他們信任亞歷山大是求生,並沒有死志。亞歷山大爲了自己原則,卻將四人帶上不歸路。
於明打電話:“蒙主席,我有點難以抉擇。”
蒙特羅反問:“自己出題把自己考倒,你在出題之前就沒有預料到這種可能嗎?”
於明很坦誠回答:“沒有,當時出題就是心血**。”
“……”蒙特羅感覺自己左腦血管跳動兩下。
於明問:“你認爲呢?”
蒙特羅玩着筆,轉動了許久:“我也不知道,從表面看,亞歷山大是一位很有責任心,同時又沒有責任心的人,他同時也是值得信任,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假設他和其他獨立調查人合作,我相信他會盡可能完成委託。但是爲了完成委託,他會冒險,他把自己危險考慮在內,認爲自己可以承受,但是卻忽視了別人並非軍人,別人寧可無法完成委託,也不願意去冒險。”
“蒙主席,你說了和沒說一個意思。”於明也挺頭疼,亞歷山大這樣性格完全可以獨立完成委託。但是他的危險承受力高,和他人配合,有可能忽視他人的危險承受力。
蒙特羅道:“我相信你,你是主考官。”然後掛了電話。
切!於明鄙視,利克斯道:“他們到了,分別在六個房間。”
“我們先去看看亞歷山大。”
……
於明問亞歷山大第一個問題:“大家都指責你。因爲他們信任你,認爲你會給他們帶來希望。結果卻是這樣的。你現在知道後果,假設你重新選,你是選擇一個你確定的名字,還是堅持再賭一把漢尼的拼寫?”
亞歷山大雙手支在嘴前沉思,於明和利克斯安靜等待,許久後亞歷山大道:“我最大錯誤是忽視了他們對我的期望。而認爲他們願意和我一起承受失敗或者成功。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選擇放棄,我願意將成功或者失敗的賭注交給我的夥伴來執行。”
於明道:“你也感覺到了,軍隊和現實不太一樣。你在軍隊大家信任你,你信任大家。現在到了現實,大家只信任成功,不信任失敗。你的看法呢?”
亞歷山大沉聲道:“我已經回答這問題。我願意將賭注交給我的夥伴,而不是拿走我夥伴的賭注由我來投注。”
於明笑問:“怎麼,失去信心了?”
“不,是代價的承受。我的夥伴無法承受我失敗的代價,我可以承受夥伴失敗的代價。或者說是一種妥協。我兩個錯誤,第一個錯誤是判斷錯誤夥伴對待失敗的承受力。第二個錯誤是低估夥伴的能力。”
於明問:“第三個錯誤,是我們主席委員會造成的,特別是我這個主考官。故意將胸牌寫錯。”
“……”亞歷山大點點頭:“好吧,我承認內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我不會用這個藉口爲自己的錯誤開脫。”
亞歷山大離開,於明對利克斯道:“我們兩個選擇,零分或者滿分。”
利克斯道:“我給滿分,我相信經過這件事後,亞歷山大會改正自己錯誤。犯一次錯誤可以原諒,犯兩次同樣錯誤稱之爲愚蠢。你怎麼看?”
“滿分吧。恩……我請他吃飯,單獨,兩個人。”
……
亞歷山大有一頭濃密而卷的黑髮。藍眼睛,高鼻樑……
一個邏輯學家不需要親眼看見大西洋,因爲他能從一滴水中推測出大西洋的存在。生活是巨大的鏈條,人也一樣,一個環節可以推斷出所有,這就是很多人稱呼爲僞科學的邏輯推理。
首先觀察是手,手的重點是指甲,指甲的長度代表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亞歷山大的右手中指和左手食指有啃咬的痕跡,一般來說會啃指甲是兩種人,一種專注思考的人,沉迷遊戲也算其中一種。還有一種工作壓力大的人。
其次觀察是衣袖,正裝西裝有選擇扣襯衫袖子鈕釦和不扣的,如果不是特別注意或者是專人注意,襯衫袖子的長度和西裝總是有一些或長或短的差距。
於明問:“沒請教你的夫人是?”
亞歷山大很有禮貌回答:“她是一名家庭主婦,在家開設了一個網站,教導網友烹調一些食物。”
“哦!”於明點頭,一位主婦,一位精通家務的主婦。而亞歷山大的西裝袖子適中,襯衫袖子偏長,這不太科學,但並非沒有可能。
第二點,亞歷山大吃食物,一般來說軍人吃食物不僅快而且乾淨,而亞歷山大吃食物有快和乾淨這個特點,但是中途喝水的動作破壞了這種頻率,當需要喝水時候,亞歷山大會習慣的將刀叉左右放好,再去拿水杯。這不是軍人習慣,這是有過良好貴族教育養成的習慣,這裡說的是可能性,可能性較大來說,無論是軍人還是普通人,他們多數只放下一隻手去拿手杯。
再觀察下去,會發現亞歷山大經受過專門貴族禮儀教育的痕跡很重,比如喝湯不出聲,將湯匙伸進口中,閉嘴後抽出湯匙再吞嚥湯汁,這個動作絕對不會是在沒有約束情況下形成的。當於明說話時候,亞歷山大看於明,在貴族禮儀中看人注意點是放在雙眉和鼻子之間的三角區域。
一餐飯後於明結論,亞歷山大是經受過貴族飲食禮儀教育的軍人,處事老練,即使對於明吃東西吧唧嘴發出的聲音有些不滿,但是仍舊不干擾他保持微笑。說話間滴水不漏,城府頗深,於明在觀察他時,他也在收集於明的信息。信心十足,他在飯桌上對於自己是否被淘汰比較淡漠,言語中不經意流露出自己能入圍的心態。
於明回賓館翻看資料,亞歷山大是母親是英國人,父親是希臘人,從生活軌跡看並沒有接受貴族禮儀的可能,其母親只是一位普通的洋快餐侍應,父親是一名卡車司機。於明和蒙特羅通電話,蒙特羅道:“他曾經擔任過軍方的文職,參與一些宴會,我想經過一些培訓是可能的。”
“不。”於明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認爲象他這樣的人會犯白天這個錯誤。餐桌上他沒有表現出白天的表現欲,相反,多了幾分深沉,話語說出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就我本人觀點看,他不會犯白天那個錯誤。”
“特定的環境,特定的人物。在羣體中他作爲曾經軍人,認爲有職責帶領大家突破困境。和主考官對話,他更加謹慎。”蒙特羅道:“這不能說明什麼。”
“目前我只有這個看法。”於明接受蒙特羅意見,道:“第一天選拔,比較出色兩人,一組的亞歷山大和四組的凱特。我決定終止第一道考題,因爲我相信大家已經明白考試的內容不是淘汰誰,而是側面考量。”
“同意。”蒙特羅回答問:“第二考題呢?”
“第二考題?中國有個狼來了的故事,既然大家以爲我們是側面考量,不在意考試的結果。那第二考題,我們就只追求結果。因爲一個調查人不能排除各種可能。”
“恩,同意。”
……
經過第一輪的選拔,一共有十七個人留了下來,這數字比於明預計要高。十七個人中,多數是沒有突出表現的人。當然,沒有突出表現的人未必就是庸才。
大巴車將選手們拉到了沙漠附近,大家下車,面前是成箱的礦泉水等物品。於明戴着防沙鏡看着大家道:“歡迎來到考覈的第二階段,我們在距離我們東面十公里、西面二十公里、南面三十公里、北面四十公里沙漠設置了終點。這關考覈的規則是,第一:最多隻留十個人。第二:規定時間內到達終點才能入圍。任何人可以根據自己身體情況選擇任何距離的一個點。十人名單中,優先選擇到達最遠距離的選手,次選擇最快到達終點的選手。”
利克斯道:“比如A花費三個小時到達四十公里服務點,B花費十分鐘到達十公里服務點,C花費十五分鐘到達十公里服務點,那A具備優先權,B擁有次選,C爲末選。暈倒的一律出局,獨立調查人組織不歡迎對自己身體情況不瞭解的人。根據普通人沙漠行走,每小時四點五千米的速度,所以比賽時間爲七個小時,七個小時比賽時間後,未到達終點的選手將被淘汰出局。”
於明看手錶:“現在是早上八點四十五分,九點出發,比賽時間到下午四點。這邊給大家準備了礦泉水、防沙鏡、沙漠靴、揹包、指南針等物品,大家可以隨意取用,另外還有煙霧彈,如果有人支撐不住,雖然我們派遣了車輛巡邏,但是爲了人身安全,煙霧彈也有定位系統,所以請大家不要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