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全起見,走到半途的張赫還是決定先下線。
這一夜下線時間明顯有點晚了,摘下游戲頭盔後,手機顯示當前時間已是凌晨1點20分,張赫跑進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纔算是清醒過來,躺在牀頭上回憶這一晚的行動,他還是有些小鬱悶。
在《王朝》的中原大陸上,自己仍然是一隻小小菜鳥,小小菜鳥也許談不上,但實力不濟這是事實,碰到猛人暫時不敢硬扛,將來努力修煉是一個方面,但按照君若見的理念,不也要因一時氣極而急噪冒進,穩紮穩打纔是王道,只有打好基礎,將來真的到了4轉5轉的時候,也許那時很多4轉5轉的名門正派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倒讓張赫回憶起了剛纔桃林深處那一場血戰,還在雨花村煉藥的時候,對1轉的唐門弟子那真的是隻有仰望的份,不過自從到了回馬鎮後自己勤于思考、下苦功練習基本功和武學,雖然等級暫時偏低,也不是一羣唐門弟子可以招架的了。
這就是基本功的威力,看似了不起眼,實際上武學的底蘊已經具備了一定基礎了,想到這裡,張赫又有些興奮,他越來越覺得《王朝風雲》已不僅僅是個遊戲了,而是一門更值得深研的學問。
興奮了一會,張赫發現樓下的胖子也還沒睡,二樓的窗戶裡傳出了胖子那臺木質音響播出的歌聲,仔細一聽,居然是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
品位啊品位,兄弟你真的很有品位吶。
不過你大半夜的也別把聲音開得這麼大好不?你真以爲這棟樓沒其他租客住進來,你就無視你這唯一一個鄰居嗎?
但張赫很快就弄懂了胖子把音響開得這麼大的真正原因了,胖子和肖玲玲在二樓的聲音弄得比音箱只小那麼一點點,先是一種小電影裡纔會出現的叫聲,然後就聽到胖子的牀鋪在吱呀吱呀的響,響得很有節奏感,最後整棟樓的牆壁彷彿都在搖晃,搖得也很有節奏感,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你這是典型的魚目混珠啊,你以爲音響聲音開得大就能混淆視聽?別人就聽不到你們兩個折騰的聲音了嗎?”張赫屬於那種生理健康的猛男,二十五歲也正是一個男人龍精虎壯的年齡,張赫對二樓傳來的這種聲音抵抗力很是脆弱,一時間聽得血脈噴張、口乾舌躁的。
“這混蛋!”張赫罵罵咧咧的又走進衛生間,強行喝了一杯涼水後二樓的折騰聲才停歇。
這一晚張赫的睡眠很不好,第二天到了公司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佈滿了血絲。
不過他發現楚經理的熊貓眼跟自己好象差不多,莫非這傢伙昨晚也“小樓一夜聽春雨”了,幸虧餘燕替張赫解答了:“喂,你們大家知不知道,《王朝》昨晚又出大事了?”
“啥大事?少林火拼武當,還是魔教入侵中原?”辦公室裡一羣同事又開始八卦起來。
“切,你們自己不知道看呀?喏!”餘燕把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轉向衆人,屏幕上顯示的是玩家論壇的畫面,張赫也圍了上去看熱鬧。
論壇上,益州區有一條十分火暴的帖子被人工置頂:
“各區州關注一年一季的青州區華騖大雪山血鸚花,終究花落益州唐門,王朝時間昨夜凌晨兩點,一羣身份不明的飛賊竟在唐門總壇唐家堡青木橋向運花回來的唐門煉藥大長老玩水一夢下手……”
其實這種事每天在《王朝》各區州發生不少,根本不能算是大事,但是辦公室裡的人都知道,楚經理是唐門的堂主,於是各色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他。
楚波勉強笑道:“其實我昨晚在郊外練級,沒來得及趕回去,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這是典型的說謊,門派都有門派頻道的,高級職務的玩家都可以通過控制面板向每一位本派玩家發出通知,隨時隨地都能看見。
他這種表現讓大家對帖子下面的內容更感興趣了,張赫也混在其中打醬油:
“這名飛賊化妝成唐門弟子趁亂混進唐家堡百鍊壇丹藥房,搶走了一年一結的血鸚花,在唐門數百弟子的圍追堵截下成功突圍,並於唐家堡桃花林滅了二十四個唐門高手全身而退……”
辦公室裡當即大譁,果然是大事。
血鸚花從青州到益州,那麼多股勢力明爭暗搶都沒能得手,而這名飛賊竟然隻身前往唐門內部明搶,這是何等的牛叉?還滅了二十多個唐門高手,這下唐門的臉丟盡了。
張赫卻是暗自好笑,這帖子肯定是跟唐門有仇的人發的,明顯歪曲事實,什麼二十四個高手,那些全都是1轉弟子,至於爲什麼血鸚花從青州到益州都沒有丟失,那是因爲大俠夢無常沿途護送啊,否則的話一百個張赫去劫都是蜻蜓撼柱。
但張赫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爲帖子末尾出現了這樣一段話:“經過一夜努力,該飛賊身份已被查明,此人名叫武力征服一切,系回馬鎮人士,據悉,此人惡行累累,先後掛過青城派玩家、搶走星火門銀車、劫過威遠鏢局紅貨、殺害唐門中人,目前唐家堡已懸賞500兩紋銀提供此人線索……”
帖子的最下方還附了一張武力征服一切面容的素描畫像圖。
“哇,這是益州區新冒出來的高手麼?名字太有個性,我喜歡!”
“高手我看未必,弄不好是個魔教中人。”
“楚經理,你們唐門昨晚沒抓住這個人麼?”
“血鸚花真是被這人搶走的?”
……
衆同事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張赫的心卻是沉了下去,寫這帖子的人太不負責任,居然把自己說成了犯案累累的惡徒,但這並不是重要,最要命的一點是昨晚的行動那麼隱秘,自己的身份居然暴露了,唐門是怎麼發現的呢?
張赫望着楚波精神萎靡的樣子,小心翼翼道:“這個武力征服一切我昨晚好象見過。”
“哦?”楚波一聽,頓時精神大震,“小張,你在哪見着的?”
張赫見他中招不禁暗暗好笑,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的編謊話:“我昨晚在益州城的郊外練級,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往青城山上跑,大概是王朝時間今天凌晨5點過。”
他這謊話楚波簡直是不信都難,因爲楚波知道多數內情,他昨晚也是臨時飛回唐家堡追擊飛賊的一位堂主,不過他連飛賊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個,反倒是昨晚玩長老大發雷霆,宣稱本月門派賞銀暫停發放,所有的堂主都被罵得狗血淋頭。
掛回來弟子雖都被殺,但這些1轉弟子又是新手,多少從張赫的身手瞭解得出來一點,張赫絕不是4轉5轉的高手,這讓玩水一夢更怒了,所以張赫一說“渾身是血的人”,楚波就信了五分。
昨晚桃林血戰是在接近3點結束的,如果快馬加鞭,恰恰能在5點左右達到青城山,這時間點張赫算得很清楚,看來能夠把謊話說圓,這也是一門本事。
“你真的確定那個人是我門派中的黑名單通緝犯武力征服一切?”楚波盯着張赫。
張赫一陣惡寒,我就搶了你們一朵花,我就怎麼上你們唐門的黑名單了,你們唐門氣量也太小了嘛。
心中雖然十分光火,但張赫臉上的表情卻是Very誠信:“是他,絕對是他,我確定我沒看錯,是武力征服一切,楚經理,如果我看錯了,就讓我三個月沒有任何業績。”
張赫的臉皮無愧爲天下第一城牆,三個月業績爲“蛋”的光榮事蹟他又不是沒有過,而且照這趨勢,繼續三個月“鴨蛋”的可能性都很大。
“臥槽!”楚波大吼一聲,辦公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青城派的奸細,害得我這個月門派的賞銀沒有了,靠,我中午就上線給長老彙報,是青城的狗東西們來偷的,我就說嘛,沒道理二十多個唐門弟子都困不死他,原來是青城玩家,什麼他孃的益州第一大派……”
張赫恰到好處的把禍水往青城派身上引:“就是啊,上次威遠鏢局的割鹿刀圖紙不也是他們搶去的嗎?”
“你不說我倒還忘了。”楚波氣急敗壞:“不行,我一會就上線去,免得長老們被騙了。”
張赫繼續不動聲色:“這青城賊子好狡猾,居然聲東擊西,讓你們誤會爲回馬鎮人士。”
楚波更氣:“正是,昨晚玩長老唐門打掃戰場,發現這傢伙真的很狡猾,他使用的飛鏢是銅錢,那銅錢上的印記出自回馬鎮利源錢莊,我們帶着圖紙去回馬鎮一打聽,還真是那個武力征服一切兌換的,哼哼,利用錯誤的線索讓我們查錯方向,這傢伙還真是算無遺策,想不到這下露餡了吧。”
張赫暗自嘆息,如果不是自己昨晚換上唐門服裝扯掉頭巾露出真面目,如果不是危急關頭使用了金錢鏢,那麼身份就不至於暴露,可是昨晚已經發生的事是能夠“如果”的嗎?
看來這百密還是總有一疏,再完美無暇的計劃也始終有那麼一兩處破綻,自己這次又算嚐到教訓了。